此戰大獲全勝,傅夫人一路牽著傅真的手,直到迴了房坐下才沉沉地籲出一口氣,把手放鬆下來。


    “真兒,你到底是怎麽計劃得如此周密的?這當中每一步都按你預先交代我的進行了,我,我真是從來沒想過這個莊子還能自己迴到我手上來!”


    傅夫人激動得語無倫次。


    別看她這半日迴應得滴水不漏,卻都是在傅真預先交代之下撐住的。


    沒錯,這場紛爭其實就是個局,為的就是拿迴被明目張膽坑去的這六千兩銀子的田莊,還有就是對府裏下人的管治權。


    這些年被傅家母子奪去的財產固然不計其數,但這座田莊是當中數目較大,證據最足,時間也相隔最近的,傅真昨日跟全府的人都幹了一輪,正琢磨著怎麽收拾這些刁奴,齊嬤嬤一大早跑過來撞她手上,你說,她不拿榮福堂開開刀,又拿誰呢?


    還有,府裏下人不歸傅夫人管,便連柳氏屋裏的人都能壓傅真一頭,一個當家主母連下人都無法震懾,那還如何稱得上尊嚴體麵呢?因此傅真說,必須得把這威嚴給立起來。


    傅真有這般計劃,連泰山館的教頭都請迴來當護衛了,傅夫人沒有不答應和支持的道理,唯一令她忐忑的是這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一直到府丞真的帶著人上了門,她也算是趕鴨子上架了。


    而她被請入花廳時,她雙手還是揪著的。


    後來卻真如傅真預測的那樣,傅筠問她拿錢當賠償,而當她按照約定的那般拒絕了他之後,傅真在榮福堂一番推波助瀾,齊嬤嬤拖出去受了碧璽一番敲打,果然逼得他們把地契和賣身契花名冊全交了出來!


    那麽後麵她自然得把這戲好好唱下去!


    “多虧了母親今日配合得好,光靠我一人,哪能有這麽順利啊!”


    傅真一麵清點著匣子的賣身契和花名冊等物,一麵說道。


    前麵的籌謀確實出自她手,包括授意胡家兄弟如何把府丞“拐”到傅家來。


    但對招待和打點府丞這塊,卻是傅夫人自己的修養使然。


    府丞後來那般痛快地給那份文書添了見證,如何能說沒有從小就生活商賈圈中的傅夫人為人處事盡皆得體的功勞呢?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啊!


    傅夫人心中感慨又欣慰,看著麵前的女兒,疼愛得恨不能把她揉進心窩裏!


    過去十幾年裏,全是她在想盡辦法保護傅真,如今,卻反過來了,這個依然嬌小瘦弱的女兒,竟然用自己的行動保護起了身為母親的她,替她出了氣,討迴來了私產,還順手把恃仗也給她掰了迴來——


    當下並非全部人的賣身契都在這冊子裏頭,比如齊嬤嬤,她是老夫人帶過來的,就不在此處,之前傅夫人從寧家帶過來的人也不在這其中,是一個道理。


    但是不能發賣,卻可以管治,總之即使管不住齊嬤嬤這一幫,有了手上這些東西,就意味著權力歸攏。


    此後哪怕還是少不了陰司,辦起事來卻會順利得多。


    比如之前傅筠安插在傅夫人身邊的那些個下人,便可盡數清除了。


    想到這裏傅真道:“母親人手可夠用?可需要牙行送些新人過來換換血?”


    “換血自然是要的,隻是暫不宜操之過急。府裏有些老家仆會有夭蛾子出,待我先捉幾個殺雞儆猴,讓餘下的人全數老實下來。”


    傅夫人有了底氣,也已然有了自己的主張。


    經過今日這一遭,他們完全能與傅老夫人和傅筠他們分庭抗禮了。


    傅真便點頭道:“張成和楊彤二人已經歸我使喚,迴頭我再給您和嘉哥兒各尋幾個身手好又品性好的護衛。


    “隻要他們威脅不到我們,也就完全沒辦法拿捏母親了。”


    傅筠之所以欺負了傅夫人這麽多年,無非是拿著一雙兒女要挾,如果他連碰都碰不到他們姐弟,他還能拿捏多少?


    今日傅筠吃了個大虧,和傅老夫人必定恨不能把她們母女給剁了,雖然他們不一定會如今日犯傻,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是要防著他們狗急跳牆的。


    傅真抽了幾張自己院裏下人的賣身契看過,忽然想起來:“對了,那拿來買參的三百兩銀子父親給了麽?”


    “給了,”說到這時傅夫人眉頭又皺起來,“隻是這事兒,真的能辦成麽?”


    本來她對傅真那番程夫人要用參的話不以為意,隻當她是誑傅筠的。


    但是這兩日接連幾番動作下來,她卻不由得正視起了傅真所有的舉動。


    她覺得,從前病弱的女兒怕事不是因為沒腦子,而隻是體弱而無能為力。如今去了趟白鶴寺迴來,她精力莫名變得好得不得了,那麽她說出來的話,也都值得正視了!


    “八九不離十。”對程夫人那邊其實有十足的把握,不過傅真還是給自己留了些餘地,“隻要昨日山上之事他能擺平,按說是不會有問題的。”


    這使得傅夫人不能不問了:“真兒,伱到底是怎麽對這些事情胸有成竹的?不光是程家,還是泰山館李家。”


    傅真怎能那麽實誠全說實話呀?她笑了笑:“有錢能使鬼推磨,母親手裏掌著偌大筆家產,調動百鬼都不成問題了。您以往隻是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太多,而我和弟弟又是您的軟肋,您投鼠忌器才會疏忽了這些。”


    這話倒是說進了傅夫人心裏。


    她出身於皇商之家,不說被調教得威風八麵能大殺四方,些許內宅之事她還是不在話下的,倘若傅筠不是這般狼心狗肺,而是好好過日子,與她一意同心,那傅家這點破事,管她是惡婆婆也好,別有企圖的狐狸精也好,她也不會放在眼裏。


    她愈加欣慰地摸了摸傅真的發頂,又順手把炕桌小抽屜內的幾張銀票拿出來:“前兒你不是說前門東記的桃酥好吃?讓丫鬟小子們去買吧。不夠花再找金珠拿。”


    三百兩銀子買桃酥??


    還“不夠花”?


    傅真前世著實沒缺過錢,此刻卻也覺得這幾張薄紙墜得手疼:“不,這太多了!”


    “多什麽?娘的錢,將來還不都是你們姐弟的?”


    傅夫人溫柔撫著她的頭發,“再說了,這銀票也好,莊子也罷,都是你拿迴來的,不是你,它們都迴不到娘的手上。就當犒賞你的,娘就算過得再委屈,也絕不能委屈了我的女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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