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扭頭:“還不去把燕窩和折扇取來?”


    “姑娘,燕窩和折扇……也沒了!”碧璽迴身指著光禿禿的桌櫃,走過去把櫃門和抽屜哐哐全打開,“燕窩是上個月被二姑娘拿走的,還有折扇是月初拿走的。不止這些,二姑娘的還有今年頭茬的龍井,多寶齋的簪花,脂禾堂的胭脂……”


    碧璽一口氣數了一長串,這些提及的店鋪沒有一件不是京城之中有名的貴價貨。


    齊嬤嬤的臉色眼見著泛了青,合著不光是她連茶都落不著一口,先前說好的燕窩和象牙扇也沒了?這是徹頭徹尾拿她尋了場開心?


    齊嬤嬤豈受得了這種奇恥大辱!


    她沉下臉怒道:“姑娘欺負老奴不要緊,卻連老太太都敢連帶上,你這是想幹什麽?!”


    傅真歎了口氣:“嬤嬤何必動肝火?您是最聰明最能幹的人,不妨想想,您輕易不入我這裏一步,我也非未卜先知的神仙,哪裏知道您今兒會來?難道這些光禿禿的桌麵,空蕩蕩的櫃子,還是我早就預備好了的麽?


    “碧璽方才說的是不是真的,給老太太和嬤嬤準備的東西是不是柔姐兒拿走了,你隻管去打聽打聽,豈非一問就知?”


    一席話說得齊嬤嬤沒了言語。


    她直覺這死妮子肯定沒安什麽好心,但是她卻又挑不出她什麽不是來!


    自己平日不怎麽來,今兒過來也沒有提前打招唿,傅真斷不可能提前知道,還提前作準備。


    再說了,平日傅真不給她塞錢,她也從來沒伸手要過,她也沒道理做這些防著她呀!


    反倒是傅柔,她平日那闊綽的作派……


    “真是可惜了那些好東西,柔姐兒才多大的人?用不上那上好的燕窩補身,也不缺吃的用的,她偏生把這些給捎走了!嬤嬤也知道,我這病體殘軀,也管不住她,不然的話,那些東西留著給老太太,或者孝敬嬤嬤您,該多好呀!


    “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哪裏用得著這些?”


    聽著傅真叨叨,齊嬤嬤咬緊牙關,深吸氣後瞪她一眼,隨後哼著氣拂袖離而去!


    傅真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揚聲又道:“嬤嬤有空常來坐!”


    坐,坐你個頭!


    來這一趟連口水都沒撈著喝,反倒還憋了一肚子氣!


    齊嬤嬤兩腳邁得更快了。


    一直到邁出月洞門後她才恨恨停下來,一屁股坐在廊欄上。


    這個死妮子!竟敢把她當猴兒耍!


    別說她不知道茶葉沒了燕窩也沒了,就算她不是提前做好的準備,東西沒了她肯定是知道的!


    她就是故意的!


    她個黃毛丫頭,竟然騎到她齊嬤嬤頭上來了,反了天了!


    她翻來覆去的暗罵著,心裏對傅真的心思琢磨得門兒清,可是那“二百兩銀子一罐”的茶葉,還有碧璽方才數過的一串串名兒,又總是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那可是值足足二百兩的茶葉!換成別人她絕對不信,可這話是傅真說的,她不能不信!


    當年傅夫人嫁入傅家來時那場麵齊嬤嬤是親眼看到的,抬過來的嫁妝足足擺滿了一整座偏院,更別說後來還有寧老爺子留給她的家產,二百兩銀子對他們母子仨兒來說算什麽?


    可是對傅家其餘人,哪怕就是對傅老夫人而言,都是一筆不小的銀子,又何況她一個月才那麽點兒月例銀的嬤嬤呢?


    柔姐兒那死丫頭,難道真仗著平日自己疼她,就這麽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嗎?


    齊嬤嬤越想心裏越是不甘,目光忍不住頻頻地瞟向了傅柔住的聽雪院方向。


    下一刻她就抬起腳,朝著聽雪院而去了。


    ——不管傅真多麽猖狂,她都要去探探,傅柔到底在傅真那裏拿走了多少東西!


    齊嬤嬤前腳進了傅柔的院門,後腳碧璽就把消息傳給了傅真。


    等到她把齊嬤嬤在聽雪院呆了好一陣,然後臭著臉迴了榮福堂的消息也送進來時,順兒也把打聽到的田莊上的事情送進來了。


    “莊子上管事的是鄭安夫妻,鄭安是齊嬤嬤的兒子,還有齊嬤嬤的娘家侄兒齊全也在那兒。”


    “管的怎麽樣?”


    “可不怎麽樣!”順兒撇嘴,“那鄭安跟他娘一個德性,專事欺軟怕硬,捧高踩低。


    “加上那齊全是個好吃懶做的,全仗著他老子娘就他一根獨苗,齊嬤嬤也慣著他,原先在府裏時就時常惹事,後來才被齊嬤嬤弄去的莊子上。


    “如今在那裏,三天兩頭與人打架,佃戶都拿他們表兄弟叫苦不迭。”


    傅真道:“他為什麽打架?”


    “要麽是與人賭錢輸了,要麽就是吃酒鬧事,總不過是這些。”


    傅真沉吟點頭。


    未及有下一步,前麵院裏傳來了說話聲。


    碧璽出去探了一眼,迴來道:“是老爺!姑娘您猜怎麽著?老爺新雇了兩個護衛,牛高馬大的,還挎著刀!”


    護衛?


    傅真身隨心動,走到了通往正院的寶瓶門下,隻見門前果然立著兩個身形十分高大,渾身肌肉突起,一看就是練家子的護衛。


    傅夫人的丫鬟金珠走過來給她使眼色,提醒她傅筠在裏頭,又悄聲地告訴她:“這倆人是老爺才請來的護院,聽說昨夜連夜,何管事就從城中幾家武館分別請了幾個身手頂厲害的護院迴來,老爺最後留下了這兩個,許了他們十兩銀子一月。”


    十兩銀子一月的護院?


    狗男人對付起她來,倒是不惜血本!


    傅真上下地睃著兩個壯漢,許是目光太過赤赤裸,漢子們臉上都有些不太自然,紛紛別開了臉。


    屋裏傅筠的聲音傳出來:


    “……我知道你還是不忿我納了晴娘,可是男人三妻四妾,這不是很正常嗎?何況我除了晴娘以外,都沒別的人了。


    “再說晴娘如此能幹,你平日又要照顧真姐兒,我這不也是體貼你操持內宅太過勞累,才給伱尋了個幫手麽?


    “你看她自從掌管了後花園的差事後,一草一木照管得井井有條,沒讓你再操過半分心,有她在側協理家務,你應該高興才是!”


    隔著牆壁,都壓不住這份厚顏無恥!


    傅真走到漢子們麵前,目光由下往上,最後瞥進他們雙眼裏:“哪家武館的?師傅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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