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醫院,在月光下就自帶恐怖氛圍的加成。


    因為局勢已定,詩織突然一、點、點(真的億點點)都不著急了,慢悠悠地掏出一把隻有魂葬作用,還沒凝煉出刀魂的淺打。


    詩織暫時不想和太宰治打照麵,於是想旁敲側擊的從醫院的魂魄中打聽一下具體情況。


    清麗的少女笑靨如花,配上抽刀映射月亮的金屬反光,把被困在醫院某病房當中的數名遊魂和地縛靈嚇得瑟瑟發抖。


    “你……你別過來啊!”


    中年男性貼著壁角,作為唯一因為被脖子上的鎖限製了行動範圍的地縛靈,在遊魂溜走的現在隻能把自己縮進角落裏,大聲比比。


    “我和你說,我……我已經死了,死很久了,所以是沒,沒法被你砍死的。”


    他虛張聲勢的樣子做的漏洞百出,斷斷續續的口吃甚至影響了詩織的判斷。


    ?


    這話說的和“人被殺就會死”一樣沒有建設性。意思大致是在有屍魂界的存在下……人死了不能再死一次的偽命題。


    沒太明白他的意思,又因為心情不太美好,詩織完全不知道自己眯著眼睛唇角微笑的弧度配上悠閑拔刀的場景有多……


    大魔王。


    在幽靜的古堡,皮膚雪白的少女提著刀,唇邊是意味不明的微笑。


    還是那種好像看到了有趣玩具,如同貓咪逗鼠一般勾起的玩味弧度,以及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的眯眯眼。


    “這把刀雖然是相當低質量產的一般品但姑且算是對魄武器,所以可以砍到你哦。”


    “因為你現在又動不了,而且還很弱。”


    詩織突然天然,誠實的迴答。


    “……”


    本來還能自欺欺人的男人被驚的說不出話來,用實際行動告訴詩織,他快嚇得哭出來了,腳止不住的抖。


    “我想問一下。”


    “這個醫院最近死了很多人嗎?是因為什麽呀?”


    沒有靈力的普通魂魄是沒太多存在感的,她並沒有代理死神許可證,無法準確探查遊魂的位置,隻不過偶爾遇到遊魂被十三番特許搭把手負責魂葬。


    大部分時候普通的遊魂都會繞著太宰治走,這大概是因為太宰治的特殊體質,就連她的六花都有點過敏。那麽遊魂聚集的原因就還剩下一個,一群人同時身死,共同堆積在一起的怨念,逐漸同化形成大虛。


    虛是沒有理智的,隻會有食欲暴虐以及空虛,甚至不懂得趨利避害,對,害就是太宰治這個萬惡之源。


    “我迴答你的問題,你別………別砍我。”


    “好哦。”


    女生綿軟的聲線懶洋洋的,句尾語氣上揚聽上去很舒服,手指慢條斯理地拂過淺打的刀身。


    銀白色的冷調反光恰好穿透了地縛靈的胸口心髒處,冷不丁地讓魂周身惡寒。


    這把刀是真的可以砍到他的。


    地縛靈意識到。


    “他們,他們都是最近才死的,因為毒氣瓦斯,還上了報紙。據說是因為私人偵探的自私莽撞,不過又有人說自己不過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偵探社是無辜的。但最近他們似乎達成了共識,不太聽人講話了。”


    “嗯嗯。”


    多人魂魄融合化虛的前兆,這還算正常,但看樣子至少要再等一周,加上現在“罪魁禍首”同樣身死,還抱有理智的遊魂怨氣和執念減少,應該是可以正常魂葬了。少女似乎沒什麽興趣地低頭繼續撥弄著手中的刀劍。


    “這裏的大多數都是那個案件的關聯者,我倒是很久之前就在這裏了,以前是這裏的院長,破產之後一時想不開跳樓了,結果發現完全別辦法離開這裏。原來,人死之後真的會變成魂魄啊……”


    男人開始絮絮叨叨的訴說毫無價值和意義的事。詩織挑眉,眼神突然一淩,隨後繼續微笑著眯起眼。


    “那麽,你剛剛看到穿著白色山茶繡紋和服的女人進去了嗎?”


    她的臉上掛著不變的弧度,聲音依舊柔軟又舒緩,諒解和體貼是聲線中的主基調。


    “看到了!看到了!在那之前還有兩個男人,就那些剛來隊友們說那就是武裝偵探社的人。之後還有一個少年,最後那個女人才到,我聽到了四聲槍響,就在不久前!”


    “我一直被困在這裏,沒有辦法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這裏似乎離那個地點挺近,隱約聽到的對話似乎是那個女人策劃了什麽案件卻沒有自己經手。”


    “剛想著啊,那還真是厲害啊,畢竟法律對於這種情況是沒有辦法判定的。之後先是一聲槍響,然後槍掉落了,接著又是槍掉落地麵的聲音,一會兒後是連續三聲。”


    被溫柔的威脅後,連語速都加快不少的大叔把一切和盤托出。


    “我覺得吧,兩個開槍的人都死了。再然後你就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得出結論,縮得更裏了。


    “嗯,謝謝你。”


    詩織聽著槍響的順序就大概猜到了剛剛的情況,舉起了淺打,看著男人驚恐的樣子露出無奈。把刀收入刀鞘,用刀柄輕輕地在他額上蓋章。


    “我不是什麽壞人,拔刀不過是因為連著刀鞘一起舉總覺得動作很奇怪……死去的人要去魂魄應該去的世界……”


    話說到一半,詩織突然感受到了死神的靈力波動,是剛剛進門前就有所察覺的距離應該還挺遠的陌生死神靈壓,她猛的迴頭。


    穿著黑色死霸裝的男人站在門前,看上去困惑又天然,他抓了抓翹起的紅棕色短發,一雙如大海般深邃的藍色雙眸看著詩織,腰間同樣斜掛著一把斬魄刀。


    他看上去更適合拿著筆當個作家。


    不知道為什麽詩織如此感覺。


    掃了一眼他的打扮,沒有副官的袖標,沒有隊長的羽織,但周身的靈力波動很內斂,瞬步學的也很好。


    至少是個高位席官,是幾番隊的?如果是十二番隊的研究狂人,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對不起,額,我是新接到緊急調令暫時駐紮橫濱的十三番隊五席,織田作之助。收到了這裏有大量遊魂聚集的通知趕來的,請問……”


    “據我所知,橫濱現在應該沒有駐紮的死神才對。”


    來的是十三番隊的人,那就沒問題了。詩織眨了眨眼睛,收起了淺打。


    “我叫井上詩織,是莓花,阿散井莓花的朋友……”


    也是那個變著法找理由去屍魂界勾搭你家隊長女兒的那個男人的妹妹。咳咳。


    “哦,就是露琪亞隊長女兒的朋友,我有聽隊長提到過。你們一家有特許代理死神的資格,說起來你當死神的時間可能比我長?”


    織田作之助果然瞬間理解了她的身份,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性格有些遲鈍,對她的態度一點不像別的十三番隊隊員特別是席官防狼就怕她給兄長打助攻的模樣。


    “咦?織田先生是新人席官嗎?”


    “是,我四年前才到屍魂界的,五席這個位置是今年才……”


    哦,那詩織就懂了。


    他大致是不知道隊裏那些八卦的,真的隻是把自己當成了隊長女兒的好朋友而已,看她的眼神莫名帶著長輩的慈祥。


    “多謝你幫忙魂葬了。”


    “不,你不嫌我多管閑事就好。其實我本是來找我的朋友的,但現在看來是過來送她最後一程的。”


    “啊,還請節哀?”


    織田愣了愣,看上去完全不知道該怎樣接話,吞吞吐吐的憋出一句。


    ……


    “額,多謝?”


    她順著織田作之助的話接下去。


    場麵突然尷尬起來。


    這位新任的五席先生是什麽冷場帝啊。


    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上去一點都不會吐槽。


    “那個,一會兒能讓我給她魂葬嗎?”


    ###


    因為有了正經做事的死神,詩織也不能搶了人家工作,大批遊魂聚集有形成大虛的危險,他要急著去處理這件事。


    於是提議隻自己的朋友希望能由自己魂葬。


    織田先生也像他的長相一樣,和善又好說話,爽快的瞬步先去尋找附近其他的遊魂了。


    詩織摸摸口袋裏太宰治留下線索的鋼筆,往案發現場走去。


    “太宰先生,國木田先生。”


    她的出現有些突兀,像是剛剛從家裏趕出來,穿的不多卻在這個時節額前掛著細汗,有些氣喘籲籲地跑步趕到的樣子。


    “井上醫生……”


    國木田剛剛放下太宰治的衣領,身旁是倒地的沒見過的少年,而門口倒下的是穿著素色和服的信子。


    她身上是詩織送給她的禮物。


    山茶的花紋被血色浸染,下擺的花紋豔麗的驚心動魄。


    山茶,象征理想的愛。


    它在凋謝時花瓣會單片緩慢的凋謝,小心翼翼的樣子如同追求理想的伴侶嗬護的愛情觀。


    她本是抱著這樣的期待把這身和服送給信子的。


    但似乎遺忘了,與山茶極其相似的日本椿花,成朵的落地。


    落椿的寓意,頗具壯烈、悲愴之美。


    隱約成型的魂魄離體,飄了起來。


    還好,信子沒有被法則判定是罪大惡極的罪人,沒有被地獄之門拉走。


    詩織的擔憂消失了,鬆了一口氣,臉上掛起了恰到好處的憂傷。


    “你怎麽?”


    “不好意思,昨天我不小心偷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信子的和服是我送給她的,我偷偷做了手腳,跟著她衣服上的坐標過來的。”


    “誒?!”


    國木田吃驚地看著麵前溫婉的女醫生,不知道從哪點開始吐槽。


    該說不愧是和與謝野醫生相談甚歡的妹子嘛。


    “因為太宰先生留給了我鋼筆和消息。”


    她開始甩鍋。


    “太宰先生一直在暗示我信子可能有問題,我在晚上女孩子談心的時候也總感覺不對,女性的直覺有時候準的可怕。”


    “抱歉,我……那個。”


    國木田獨步似乎想起了兩人之間的朋友關係,下意識的道歉。


    “實話說,我還挺期待大學附近那家據說物美價廉的奶茶店。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去的。”


    聽完這句話,國木田看上去羞愧地想給她在線表演士下座了。


    “不過,她的確做錯了事吧。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沒錯吧。”


    信子的魂魄逐漸凝實起來,她有些驚訝地打量著詩織,朝她欠身道歉。又對著另一邊迷迷糊糊還沒恢複意識的少年魂魄道歉,接著像是解脫一般笑著看向國木田獨步,朝他深深地鞠躬。


    那樣子倒不像去世,像是迎接新生一般。


    詩織的臉上突然帶上清淺了然的微笑。


    似乎這也不是壞事?


    “我不知道。”


    國木田先生卻看上去突然茫然了,想到剛剛太宰的話更是不懂自己堅守的正義了。


    “國木田先生所做的事就是正確的,至少我這麽想。”


    “請您不要被理想扼殺。”


    詩織信誓旦旦的話語與信子臨終前的遺言對上了。信子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點,臉上的笑意更加溫婉了,像是想要確定什麽,試探著觸碰詩織的指尖。


    碰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手握手。


    “我覺得追逐理想與正義的你,很有魅力。”/“我喜歡這樣的你。”


    信子飄上前湊到詩織耳邊,報上奶茶店的地址。她的雙臂輕輕地環上了詩織,但又小心翼翼的不與她接觸,大概是在顧及著一般傳說中生死的界限。


    “戀愛也請加油,記得環顧四周,那位先生的話……也許和你離得很近很近。”


    “如果有機會的話,請帶著他去喝奶茶吧。”


    為了對付偵探社,信子對於武裝偵探社的調查稱得上細致,她朝著詩織眨眨眼,整個靈活潑了好多。


    ?


    她和福澤先生是鄰居,本身就已經離得很近了。


    除此之外,還有哪裏離得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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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織小姐,還真是善解人意。”/ “詩織小姐,你找到你的朋友了嗎?”


    太宰治和織田先生的聲音突然重合在一起,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要把頭朝向哪裏了。


    “太宰?”/“太宰先生。”


    她做出了正確的反應,朝著太宰治轉頭,卻又在下一秒和五席先生異口同聲。


    誒!


    詩織的動作瞬間僵硬了幾秒,眼神不自覺的往織田先生那裏飄了一下。


    “詩織小姐似乎看到了什麽?”


    黑發的青年從沉默中突然爆言,饒有興味地打量著詩織剛剛一瞬間眼神的落點。


    她可真不知道剛剛自己想說什麽了。


    “是認識的……朋友?”


    於是她自暴自棄地悄聲問織田先生。


    “嗯。沒想到太宰他現在真的脫離了fia,是成為幫助人的一方了嗎?看上去過的不錯,不過他無論做什麽都能做的不錯。”


    織田先生的神色看上去放心了許多,看著太宰治的眼神……


    為什麽又是看孩子的眼神?


    織田先生你老實說,你家裏是不是開幼兒園的?你和浮竹前隊長是不是親戚!


    為什麽你看誰的眼神都像看著孩子一樣包容啊?!


    我有理由懷疑,以前的太宰治是被你寵壞的。


    “這位是他現在的搭檔?”


    織田作之助打量著一看就正義感滿滿的國木田獨步,又看了看許久不見雖然依舊纏滿繃帶,但看上去活蹦亂跳的好友得出結論。


    果然。


    “看起來活潑了一點?”


    “哇哦。”


    這是什麽天大的新聞?!


    太宰治那種性格的爛人,竟然會有朋友?還是可能影響他選擇的摯友。


    “太宰先生,你還欠我兩次。”


    “現在,我突然覺得你可能要欠我第三次了。”


    詩織瞬間有了對線的資本,於是大聲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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