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中午的太陽十分刺眼,暖風送來春天的消息,在蕭王府的門口,一輛華麗的馬車停放著,兩匹神俊的馬兒低鳴不安的剁著腳,蘇可兒走出門外,身後,一道俊雅的身影站在門後,並沒有送出來,蘇可兒迴頭,目光掃過一旁的管家,抿唇一笑,“管家,我走了,有空迴來看望你。”


    “好,蘇姑娘一路上小心點。”管家笑了笑,心底不由歎息,勸說了這麽多,蘇姑娘若是還是堅持要走,他也無法挽留了。蘇可兒點點頭,再迴頭望了一眼身後的男人,隻是眼角剛剛觸及,不敢真正的去麵對他的麵容,輕聲的說了一句,“我走了,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再見。”說完,轉身一步一步走向馬車。


    微風揚起她的裙擺,吹著向後飄揚,仿佛在無聲的挽留著她的腳步,幾縷發絲被吹起,額際的劉海有些淩亂,蘇可兒在上馬車的時候,莫名的,迴頭望了一眼身後,那赤紅色大門中的身影,挺拔如鬆,大門投下的陰影掩去了他眼底的深邃,隻見他隻是望著自已,臉上的表情捉摸不透。


    蘇可兒突然覺得有些失望,說不出來的失望,當明明知道他喜歡著自已,可是自已要走的時候,他卻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說,說實在的,做為被喜歡的那個人,的確感到有那麽一絲絲的失落,蘇可兒抿了抿唇,掀簾走進了馬車裏,將所有一切不該有的情緒丟棄在車簾之外,她揚聲道,“走吧!”


    趕車的車夫立即駕立著馬車行走,而在馬車的旁邊,四個侍衛緩緩跟隨,暗中保護。


    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蕭殤在等待著她挽留的餘地,可是,現在,人就消失在自已眼前,唯有不舍盤留在心頭,一旁的管家看著他俊臉上的痛苦之意,出聲道,“王爺,要不要備馬將蘇姑娘追迴來。”


    追她迴來?他想,很想,可是高傲如他卻無法承受拒絕,如果蘇可兒拒絕了他呢?因為在他心裏,清楚蘇可兒是絕對不會因為他的挽留而留下,對於她來說,他隻是一個可恨之人,他揮了揮手,沉聲道,“不必了。”


    馬車平穩的行走著,蘇可兒倚坐在馬車裏,說實在,她現在腦子一片混亂,總是想著些有的沒的,竟然還想著,蕭殤會不會追上來挽留她,然而她恨恨的拒絕他,這樣離去才夠快意,可是沒有,他竟然沒有追上來,蘇可兒不禁撇了撇唇,看來是自已想多了。


    反正是遊玩,蘇可兒在掀簾看到一家衣服店時,讓馬車停了下來,她走了進去,不一會兒,一身男裝打扮的她走了出來,即然是出行,還是以男子的身份比較安全好玩,否則,一個小女子出門,一定會惹不少麻煩的。


    馬車一路平平安安的走到城門口,車夫憑著蕭王府的一枚令牌勝利出了城門,身後仍然有四個侍衛不近不遠的跟隨著。


    蘇可兒這一趟下江南,一直走了十天,在這十天裏,倒是平平安安的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江南一帶此時正是踏春好時節,不過,這一路上賞風景蘇可兒也賞夠了,一直到江南,蘇可兒便開始為自已在這裏安家而做準備了,立即選中一家無人居住的幽雅閣樓買下來,然後,打掃打掃就住了進去,然後霍了兩個丫環作伴,開始過起了小姐般的生活。


    然而,在這十天裏,京城的蕭王府也安靜了許多,蕭殤終日在書房,除了用膳之外,也無人去打擾他,隻是,不時看到一些下人送酒進去,出來的時候,之前送的壇子都喝光了,以是,下人們猜測王爺在喝酒。


    在南方邊遠之地,此時大獲全勝的將士正在慶祝戰爭的勝利,在帳蓬之中,永遠有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坐在首位,他唇角溢著淡淡的笑,眉宇清朗,高潔優雅。


    此時,喝得有些高的將士們開始談論起了娶妻的話題,其中一個大膽一點的,朝最上麵的俊逸男子笑道,“莫將軍,什麽時候也讓我們喝您的喜酒呀!”


    “隻怕會讓各位失望了,莫府暫時無娶妻打算。”男子揚唇一笑迴答,隻是,杯沿觸及唇畔之際,那長睫下掩飾不住的痛苦,與著手中的苦澀酒水一同吞入了腹中。


    “莫將軍是什麽人,能配將軍的,一定是絕世美女,普通的小姐我們將軍還看不上呢!”


    “是啊!若是誰家有絕色美女,一定要給將軍介紹,來,喝。”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開了,而此時,最上座的莫夜漓卻起身退離了,步出帳蓬,站在夜風之中,白色的衣袍被風吹送,獵獵舞動,望著無邊無際的黑夜,他輕輕的心中問了一句,可兒,你現在還好嗎?


    原來,一段痛入骨髓的感情,最終得來的隻是一句心底的輕輕問候,是悲,是痛,還是無奈?情讓人痛苦,也讓人堅強,莫夜漓望著這個天際下的皇朝,他知道,隻要守住這邊僵土,就能守住心愛的女人,隻要這片天沒有塌,他就永遠守護她。


    京城北麵的陰暗寺廟之中,十幾個黑衣人聚在一起,臉上都帶著兇殺之意,其中,一個男子左半邊的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痕,自額際劃至嘴角,他目光凜冽的望著身邊的黑衣人,沉聲道,“鄭府曾經都待你們不薄,如今,我父親被殺,我鄭家被滅,真是你們報恩之時,無論用任何手段,誓要取下蕭殤有頭,祭我父親在天之靈,為鄭府所有殘害之人報仇。”


    黑衣人的話剛落,其中一個狠狠的叫道,“對,殺了這個蕭殤,為我們老爺報仇。”


    “殺蕭殤,替天行道。”


    “好,此次殺他,必要從長計義,這個人心恨手辣,不易對付,待我們想出萬全之策,此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火光映出說話之人臉上的刀痕,更增嗜血殺意,那雙突出的目光駭人。


    春暖花開,江南的風景堪稱一絕,而此時,徐徐春風之中,更多人喜歡坐著花船暢遊湖中,感受著水的清澈,天的尉藍,此時,在一首花船之中,一個青衣女子呆呆的坐在船頭,望著遙遠之地,水天一色的景色愣愣出神,一個人,終舊孤單了,蘇可兒唿了一口氣,竟然渴望起,如果此時,有人能夠陪在身邊多好,而蘇可兒竟然不爭氣的想到了蕭殤,想到這個男人,蘇可兒連自已都覺得好笑,怎麽會想到他呢?


    蘇可兒此時也已經理清了自已的感情,有時候,一段感情執著痛苦的隻是自已,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別人無法參與,就像莫夜漓選擇了齊秀媛,而她選擇了離開一樣,沒有人能左右。


    就在這時,一首花船緩緩的靠近了蘇可兒,隻聽見花船裏傳來了清脆的說笑聲,隻見一個紅色少女正玩皮的想要伸手去觸船下的湖水,可是,一直就勾不著,接著,她半跪著,卻在這時,自門簾裏衝出一個藍衫少年,他擔心的伸手拉迴了紅衣少女,急切叮囑道,“你這樣很危險的。”


    “可是,我想碰碰這湖裏的水是冷的還是暖的。紅衣少女眨著眼睛天真的問道。


    藍衫少年有些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傻瓜,這湖水當然是還是冷的,走吧!這外麵的風很大,別著涼了。”


    “可是,我想看看對麵的風景呢!”紅衣少女嘟著嘴要求著。


    藍衫少年點頭輕嗯了一聲,伸手將少女摟在懷裏,用自已的衣衫替她擋風,紅衣少女感受到藍衫少年的溫柔,臉色立即露出羞嬌之態,又嗔又喜,臉上揚溢著幸福甜密的笑容。


    這一副畫麵簡直是打擊了一旁孤單的蘇可兒,話說,誰能看鴛鴦戲水,心如止水?誰能夠看比翼鳥飛,古井無波?眼前的少男少女在她麵前秀恩愛,更是顯示了她一個人的形單影隻,她攏了攏衣衫,感覺還真得有些冷了。


    迴到花船裏,蘇可兒開始獨自享受著泡茶的時光,有時候,從泡一杯茶到品一杯茶的時間是很快樂的,感受著茶葉的香濃在嘴裏迴旋,在配上此情此景,簡直是一種享受。


    眼看著在江南也呆了三四天了,給她的感覺是很平靜,心態的平靜,有時候走在街頭,仿佛自已就像是一個遊客,看著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與自已無關。


    最難熬的就是晚上了,早早的吃過晚膳,躺在床上跟本睡不著,窗外稍有一絲風吹草動就讓她驚醒,這裏不像是在蕭王府安全,她也睡得不踏實。


    再過去今天,就是來江南的第五天了,蘇可兒靜靜的過著一個人的日子,遊山玩水,隻是,唯獨少了的,就是一個伴,一個能說話聊天的人,否則,無論是遊桃源還是遊湖,在人多的時候,自已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總是會意外的感到孤單。


    不過,蘇可兒雖然有這種覺悟,卻不知道從哪裏去找一個伴,至少她想結交一些文人雅客,一起談論人生樂事。


    正說著,花船就靠了岸,蘇可兒走下船,看到對麵茶樓很熱鬧,便隨心走了進去,隻見茶樓幾乎爆滿,小二滿場跑,看到蘇可兒到來,立即笑問道,“姑娘,喝茶嗎?”


    “是啊!能不能幫我找個位置?”蘇可兒抿唇一笑。


    小二抬頭望了一眼,有些抱歉道,“對不起,今天客滿了,找不到位置。”


    蘇可兒有些失望的笑了笑,轉身就要走,卻在這時,旁邊一位青秀男子開口道,“如果姑娘不嫌棄,可以與小生共坐一桌。”


    蘇可兒迴頭朝說話之人望去,隻見是一個白麵書生,正溫和的朝她微笑,小二趕緊點頭道,“姑娘,這是我們江南書齋的先生,你可以和他湊一桌。”


    “你是老師?”蘇可兒笑問,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個男子身上文學氣息很濃重。


    “隻是一個教書的先生而已,我叫李文軒。”男子嗬嗬一笑。


    蘇可兒這一坐,就認識了一位朋友,李文軒是江南一座有名的書齋的老師,以後的幾天,蘇可兒經常沒事就去他那裏玩,而蘇可兒廣泛的知識麵也讓李文軒深深震憾不已,很快與蘇可兒成為了好朋友,李文軒是一個慊慊君子,說話也極其溫和,很會開導人,蘇可兒在他身上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隻是,蘇可兒結識了男性朋友這件事情,卻在五天之後,傳送到了京城蕭殤的耳中,迴報的侍衛立即將蘇可兒與李文軒在一起遊玩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個消息,簡直讓蕭殤內心一震,惱怒不已,當場便已經聽得額際青莖暴露,俊臉陰霾駭人,狠狠的一拳捶在桌上,這個女人,就這麽不甘寂寞嗎?難道沒有男人她就活不下去?蕭殤簡直恨不得立即飛去江南,以是,在經過半個月的分別之後,蕭殤毅然前往江南。


    卻不知,蕭殤這一去,差點丟了性命,隻是帶了五個侍衛的他在半路遭遇黑衣人的襲擊,在經過一番生死撕殺之後,黑衣人半數傷亡,剩餘的逃走,其中鄭家唯一的血脈被殺,留下的黑衣人看著頭領犧牲,也無心再戰,紛紛逃開了。


    這一戰,戰況慘重,蕭殤肩部背部受傷,所帶的侍衛也隻餘下兩個,但是,明知道有人對自已暗下殺機,蕭殤卻依然選擇下江南。


    今天,已經是二十天了,蘇可兒一早吃過早飯,準備出去買點東西,一邊啃著雪梨,一邊哼著歌曲,剛剛下到樓梯,就聽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蘇可兒皺眉,以為是丫環買菜迴來了,她應了一句,“來了。”然後趕緊走了過去開門,然而,在打開門之後,目光觸到門外一身是血的男人之後震驚了,手中的雪梨應聲而落,蘇可兒怎麽也沒有料到,門外站著的竟然是……蕭殤?


    “怎麽是你?”蘇可兒驚聲低問。


    一旁的侍衛沉聲道,“蕭王爺本想來江南探望蘇姑娘,卻不料在半路被敵人襲擊受傷,連夜趕往江南。”


    “你……”蘇可兒簡直不敢相信,望著這個男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蕭殤在看到眼前這個女人時,蒼白的俊臉溢出一絲欣然的笑意,帶著一身疲憊,在看到她就在眼前,這種感覺真好,硬撐了數天的意誌有些模糊,星眸微眯,他暈倒在她的身上,蘇可兒看著倒下的男子,嚇得趕緊伸手去扶,一旁的侍衛也上前幫忙,感受著這具身體的冰涼,蘇可兒的心瞬那之間震了一下,說不上來的擔憂布滿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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