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羅天民一死。


    關星河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他一屁股坐在泥水裏,感覺到一股鑽心的涼,從屁股上傳來。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忘記了屁股上傳來的冰冷刺骨。


    仰著頭,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我們活著!還活著!”關星河舉起雙手,任由臉被雨水沾濕,聲音中全是興奮。


    衛濤等人舉起鐵鉗,鎬把,高高舉起,舉過頭頂,高唿著,“關哥!關哥!……”


    他們把關星河抬了起來,當作偶像一樣,拋向空中,接住,又拋起……


    被羅天民甩飛的老鬼,不知何時又飄了迴來。


    他佝僂著腰,站在泥水裏,雨絲從他的身上穿過,他仿佛隻是一個影子一樣,慘綠色的鬼眼,直勾勾的盯著被不斷拋起的關星河,聲音嘶啞的道,“天師,高興的太早了。”


    關星河一聽,愣住了。


    他讓男生們把他放下,望著院門口位置的雨中老鬼,冷聲問道,“你反悔了?想要迴財寶?還是,想要殺死我們,做替身?”


    老鬼麵露怒色,鐵青著臉道,“我豈是那樣出爾反爾的人!隻不過,這村子裏並非隻有我一個孤魂野鬼啊,還有許多人。都心懷著對羅天民的憎恨!死後,不願離去!現在,羅天民死了,他們大仇已報!”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嘶啞的聲音,好似鐵塊在一起摩擦一樣,刺耳難聽,“既然報了仇,想的下一件事,自然就是轉世投胎了。可是,他們已經錯過了投胎的機會。隻能,找替身!”


    老鬼飄向關星河,在他身前半尺停了下來,綠油油的眼睛與他對視,道,“天師,我幫你一次!算是你,替我報仇的感謝。”


    “好。”關星河見四周出現的鬼影越來越多,牆壁上的人頭,院子外刺啦刺啦行走的鞋子,還有院子裏不斷出現的模糊黑影。


    他現在有傷在身,沒有把握,能保護的了十八個人。


    就算加上鳳鳴嵐,也有些夠嗆。


    老鬼轉過頭,對著圍攏在牆壁上,院子外的孤魂野鬼道,“這是我們的恩人!你們還要不要臉?都給我滾!”


    一番話過後,院子裏死一樣的靜。


    圍攏在四周的孤魂野鬼眼中,跳躍出綠油油的光芒,起初是一雙,然後是兩雙,一直到幾十雙……


    看起來,就像群狼一樣。


    “我要替身!”


    “我要投胎!我要轉世!”


    “都要死!”


    被孤魂惡鬼包圍的關星河等人,聽到一聲聲催命一樣的陰笑,有男人的聲音,有女人的聲音,有高聲,也有低聲……


    隻不過,這聲音中,無不透露著殺意。


    剛剛劫後餘生的學生們,麵對如此詭異的一幕,嚇得麵無血色。


    衛濤抹掉臉上的雨水,緊緊的握著鐵鉗,道,“關哥,我們要死了嗎?”他看出,關星河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對付不了這麽多鬼。


    “麻痹的,鬼越來越多,和他們拚了!”膽子奇小的周輝,經曆了生死之後,倒也變得爺們了起來。


    “拚個屁啊,你們手上的家夥,陽咒早就被雨水衝刷掉了。”關星河沒好氣的說道,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鳳鳴嵐。


    她懷中抱著的古箏,琴弦已經斷裂。


    就連她的骷指,都少了幾根。


    “要我動手嗎?”鳳鳴嵐見他看自己,知道他有讓自己動手的意思。盡管,她的聲音有些冰冷,可還是把古箏橫在了胸前。


    這一刻,剛剛慶幸活下來的眾人。又再一次陷入了絕望之中,四周的孤魂野鬼越來越多,已經有三十多隻了。


    被圍在院子裏的學生們,感到膽戰心驚。


    老鬼不斷對著院子四周的孤魂野鬼訓斥,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隻是不斷的激怒他們。


    關星河讓學生們都退到屋子裏,他守在門口,堵住成群的孤魂野鬼。


    “殺!殺!殺!”


    孤魂野鬼好似約好了一樣,瞪著綠油油的鬼眼,向關星河撲去。


    關星河的臉,陰沉的可怕。


    站在門前,輕咳了幾聲,好像沒有看到撲來的惡鬼一樣,唱起了歌!


    我的妹妹呦~,耶耶~


    他用特有的公鴨嗓唱了一句後,不顧身後學生的詫異,眯著眼睛朗聲唱道,


    陰陽,待我過了奈何橋旁。


    三聲,莫然迴頭瞭望。


    喝下孟婆湯,忘卻過往。


    ……


    一曲正氣凜然,浩浩蕩蕩,震住了撲向他的孤魂野鬼。把他們鬼眼中綠油油的光芒湮滅,這些孤魂野鬼逐漸恢複了理智,變迴了原本的模樣。


    一曲罷了。


    關星河嘿嘿的笑了起來,朗聲道,“鬼事代理人!執掌陰陽!今晚,墳嶺村人士,入地府投胎者,報上鬼代理的名號!自然不會有人為難,都走吧!”


    孤魂野鬼俯首稱臣,三跪九拜後,化為一縷縷黑煙,消失不見。


    就連老鬼,都笑嗬嗬的看著關星河一眼,擺了擺手,感激的道,“謝謝,心願已了,來生有緣再見。”


    “好運。”關星河笑著說道。


    正氣凜然,是他會唱的唯一一首歌,也是他爺爺從小就教他唱的歌。開始,他並不知道這首歌的意義所在。


    後來,在紙紮店幫忙的三個月裏,他爺爺才告訴他,這是鬼代理行走陰陽所唱的歌。洗刷孤魂野鬼心中的執念,助往生。


    雨夜,雨水仍然淋淋瀝瀝。


    關星河站在黃土屋外,背影有些蕭瑟。


    他感覺,自己被羅天民踹的肚子很疼,疼得讓他流了滿頭大汗。


    身上也很疼,疼得已經快失去了知覺。


    他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望著頭頂漆黑的夜空,嘿嘿的笑了起來。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興奮難當。


    衛濤等人,把他扶迴了黃土屋裏,在篝火旁坐下。


    篝火搖曳,關星河身上全是泥水,土漿。


    洛夏夏走到他的身旁,給他擦拭著身上的泥水,美眸中閃爍著亮晶晶的神采。她覺得,有一個這樣的未婚夫,也挺好的。


    衛濤坐在篝火的另外一邊,認真的道,“關哥,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哥。隻要你有什麽事,一個電話。兄弟們,二話不說立刻趕赴你的身邊。”


    “對,以後你就是我們大哥。”周輝掏出紙筆,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紙條傳遞,全班的人,都在上麵留了聯係方式。


    當這張紙條遞到關星河手裏的時候,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的,要男人電話幹嘛。


    夏微塵見他不接,抿嘴道,“拿著吧,以後你用得著。我們班級的同學,家裏都有錢有勢。而且,將來都會繼承家業。這份人脈,可遇不可求。”


    關星河渾然不在意的接過字條,揣近了兜裏。他根本不知道,這張紙條的價值。最關心的,還是洛夏夏對他的態度轉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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