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霖下車,站到了路邊,說:“陽哥,下來透透風再走吧,把你肚子裏麵的汙濁之氣都唿出來,悶在心裏會影響財運的。”


    你媽的,我身上有陰氣?你身上才有陰氣!“我才不信這一套!看那死人的活人,多了去了,能怎麽著?”說完,木陽也下了車,往四周看了看,果然有些熟悉。也可能是冬天的緣故,遠處的山巒與田野顯得十分蕭條,沒有一點生機。天空是灰的,陽光淡淡的,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暖意。木陽說:“我認為今天的運氣並不好,要不,我們改天再來吧?萬一,雲升禿驢鑽牛角尖兒,就是不要這東西呢?豈不是白跑一趟,而且,還會打草驚蛇。”


    季雨霖一臉不理解的表情,反問道:“運是什麽?運就是你身上所藏的氣,是陽氣還是陰氣?是清氣和濁氣?這都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我看,所謂的運,就是內心調整的結果,所以,我讓你下車換換身上的陰氣,你說路上看到了車禍,看到了死屍,這就需要排走身上的屍氣,如果你身上帶了太多的陰氣,有可能,雲升和尚真的不喜歡你的氣場……”


    這人真是個天才!在他的嘴裏,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解釋得通的,能把死人說活,也能把活人說死,你媽真是殺人不見血呀!你以後要是想害我,豈不是易如反掌?木陽繞著車轉了一周,果然清醒了許多,心中也不那麽別扭。隻是,季雨霖這理論從何而來?木陽問道:“貌似,你懂得很多,這些歪門斜道的見識,你跟誰學的?”


    “路上學的,你以後,走的路多了,自然明白這些道理。”


    你大爺的,你跟我還保密?木陽說:“不告訴我是吧?那也沒關係,等會兒,那禿驢不認你的貨,可別怨我手氣差!”季雨霖忙跑到木陽跟前擺手道:“陽哥,我親哥,千萬別甩手不管,我跟你說實話,我小的時候,家裏人找了個老道士,做我的寄名幹爹,他給我傳輸的,就是這些東西,可惜,老人家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升仙了,就是掛掉啦!”


    道士?


    寄名幹爹?


    一聽幹爹二字,怎麽就讓人聯想到娛樂圈兒?


    曾經很遙遠的東西,一旦立即出現在眼前,當然不會輕易相信。對於季雨霖的這番話,木陽同樣持有懷疑態度。木陽說:“現在,你把古董生意做得順風順水,你那升仙的寄名幹爹,應該是暗中護佑吧?”


    木陽算是討好季雨霖了。其實,木陽心裏麵不是這樣認為,他與生俱來地反感家裏人給小孩找和尚道士一類的寄托,更反感父母給小孩子認什麽幹爹幹娘。季雨霖說:“嗯,算是!算是!不過,我現在,最大的心思就是雲升和尚了,你快去,我就在樹底下坐著等你,你就說專程來的,就想給這玉佩找一個有緣人,而這有緣人呢,這世界上,也隻有大師您能訪到……”


    看著季雨霖一臉虔誠的樣子,木陽倒覺得十分滑稽。現在不是半夜裏殺氣騰騰差一點白刀進去紅刀子出來的時刻了?怎麽又把雲升和尚奉為大師?草!你是什麽人呢!木陽轉身上車,穩穩地開車上山。路上沒有人,也沒有車,冷清得讓人害怕。路兩邊的田野中是方方正正的麥子地,走了好長地一段路,才看到兩個架起網陣捕鳥的中年男人。


    翻過一道光禿禿的嶺,待到能夠看到鵪鶉廟的大門時,木陽心裏又別扭起來,雲升和尚在今天早上的鬼市上摔壞了一隻翠玉鐲子,此刻他會不會心情不好?更令木陽不解的是鵪鶉廟的上方,半山坡處的鬆樹林子裏飄出一片烏黑的濃煙,那煙慢慢地向上升騰,一點一點地向上移動,很慢,慢得令人著急。看樣子,應該是山火。山林防火向來是頭等大事,誰知道今天這是怎麽了?


    在鵪鶉廟前的廣場上停了車,木陽打開玉佩的包裹,仔細地看了一遍,又重新包好,放進貼身的口袋裏。如今,木陽才看清楚這玉佩,其實也沒有多少出眾之處。如果把這玉佩放在湖城的任何一家玉器店的展示櫃中,木陽當然不會掏六千塊錢買下……這麽一想,木陽心裏麵更加不安,覺得這件事情非常玄乎。山上的煙火,會不會也影響到雲升老和尚的心情?


    下車走了兩步,木陽突然又想應該把雙尾龜帶在身上,覺得他現在正需要這家夥暗中相助。不管過去發生的事情是不是這家夥暗中相助,木陽都權且認為是這雙尾龜的功勞。木陽覺得自己沒有信仰,以前也不相信虛無的東西,但還是決定從現在開始相信,這個家夥能夠給自己帶來好運……


    軍用挎包本是草綠色,木陽眼前卻閃過一道杏黃色!操你大爺的!杏黃色!屍體袋的顏色!一想到屍體袋,木陽心中馬上充滿了沮喪,先知先覺的雲升和尚會不會感應到我身上的濁氣?待到木陽把軍用挎包捧在手裏麵,心中卻又猶豫起來,帶?還是不帶?


    抬頭看看天,又看看遠處的山坡,剛才的濃煙已經散去,這是個好征兆!木陽一橫心,帶!


    迴到車上,木陽鄭重地把軍用挎包掛到了肩上,又摁摁雙尾龜的背,說:“夥計,這事成不成,就看你靈驗不驗啦!”


    邁上大門前的台階,木陽感覺格外安靜,門前的樹上連聲鳥鳴都沒有,又感覺那個小沙彌該步履輕鬆地跑出來迎著才對。直到木陽進了院子,也沒有遇上一個人。往正殿裏看了看,那個麵無表情的和尚還在敲著木魚誦經。這個讓人感覺心如枯井的中年男人,應該在俗世中受了重大打擊,否則怎麽可能如此沉得住氣?


    木陽徑直往後院走,看見小沙彌正在雲升和尚的房門口立著。我衝他擺擺手,小沙彌就跑到我跟前,問:“怎麽又來了?”


    木陽頗感意外,問:“怎麽?不歡迎啊?”


    “也不是,”說完,小沙彌的臉一下子紅了,迴頭看看雲升和尚的房門,拉木陽向後角門走了幾步,說:“師父在接待客人,看樣子,挺有錢,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嗯,你那哥們兒呢?他怎麽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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