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陽進了祠堂的院子,寒風陣陣,滿地雜草。但那枯草也不過是剛剛沒過腳背,並不是夜裏讓人難以行走的齊腰深的芳草。院子裏沒有柿子樹,正房西邊的小夾道上麵也沒有葡萄架。


    “怪事,半夜裏麵明明看見有柿子樹、葡萄樹!”


    季雨霖說:“就是,就是,我也想不明白!奶奶的,幸虧有你給我作證!”


    站在祠堂的供桌前,木陽四處尋找,並沒有看到有人來過的痕跡。季雨霖說:“你看吧,這地方真是怪異,虧你跟我一起來吧?這要是我一個人來,還不得嚇死?就是嚇死嘍,說出去誰信?”


    既然都嚇死了,怎麽說給別人聽?再說,你人都死了,還管別人信不信?木陽一肚子不理解這個福建小哥來這地兒到底揣著什麽心思。木陽道:“你既然那麽怕死,又那麽一點膽量,幹嘛還要湊這個熱鬧?”


    “陽哥,你不知道,我這個人就是好玩兒,尤其是新鮮刺激的地方,我是非去不可!死了也想去看看……”


    木陽笑了起來,說:“那行,別把牛逼吹破嘍,你要有種,今天咱們迴去了,晚上你到停屍房的門口睡一夜,我以後就跟你四處探險,行不行?”


    “陽哥,你這是堵氣,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但革命也不是堵氣,我跟你說,這個探險跟在停屍房門口睡一夜是兩碼事!走,咱們到後院看看去……”


    二人穿過夾道,來到後院,發現後院更荒涼,東西廂房的頂兒都塌了,隻剩了幾堵牆立在那裏。灰蒙蒙的晨霧中,這個破敗的院落跟那些窮得翻蓋不起新房的農村人家沒有多大區別。


    季雨霖說:“你看,後院正房的門上怎麽還有一把鎖?”


    木陽一看,突然覺得不正常,說:“草它媽的,怎麽是一把新鎖?”


    季雨霖湊到跟前,仔細看看,說:“一定是有人來過!”


    兩扇木門緊閉,門上的對聯已經十分陳舊,但字跡依稀可遍:福庭人靜,水生萬物。


    木陽貼近門縫看了看,門縫很窄,什麽也看不見。季雨霖卻在正門東側的窗戶跟前大叫:“陽哥,陽哥,快看,炕上一堆白骨,快看,一堆白骨!”


    木陽一步跨過去,透過迴型格的窗戶,果然看見房中一麵土炕上是一具屍體形狀。木陽不由得湧起一陣惡心,像是聞到了屍體腐爛的臭味。木陽說:“這個屍體,應該是這個村子堅守到最後的人吧?要不然,不可能死在炕上也沒人替他收屍吧?”


    季雨霖仔細看了看,說:“奇怪,怎麽沒有頭?”


    木陽一聽,心中咯噔一下,怎麽又是一個無頭屍?看來,夜裏的事情也不會是假的。木陽說:“我們還是快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經過大半夜的折騰,我們身上的陽氣也快耗盡了,你覺得呢?”


    沒想到,季雨霖這狗東西卻說:“我現在就是心疼我那把劍,好端端的,那把劍怎麽就找不到了?你也看到了,這院子裏並沒有那麽深的草,可是,我的劍呢?”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易啊,都你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你的劍?木陽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突然發現後院有一口井,一尺多高的井台,竟是一整塊石頭雕刻而成。


    木陽走近井台,往下一看,像是有魚在水中流動。木陽迴頭喊季雨霖:“過來看看,這井裏有水!”


    季雨霖靠近了井台,說:“半夜裏,是不是那一副骨頭架子跟我們作對?”說完,低頭往井裏一看,大叫:“我的劍!”


    木陽忙低頭一看,果然井底上躺著他那把青銅劍!


    季雨霖高興得不行,說:“我就說嘛,天無絕人之路……”木陽拉了季雨霖的胳膊一下,說:“不對,剛才我明明看見下麵有水,而且有魚在水裏遊,這會兒怎麽成了枯井?”


    “顧不了那麽多了,先想想辦法,怎麽把我的劍弄上來?”季雨霖顯得有些興奮。木陽說:“能有什麽辦法?有個釣魚杆的話最好了!”


    聽木陽這麽一說,季雨霖顯得更加激動,說:“天才啊,陽哥,車上還真有釣魚杆,你在這兒守著,我去拿!”說完,季雨霖就跑步去拿釣魚杆。


    木陽無奈地搖搖頭,隻好直直地盯著井底的青銅劍,又覺得這事情實在怪異,半夜裏明明沒到後院來,這劍怎麽跑到井裏來了?難道,那老道士是真的?隻是,木陽清楚記得季雨霖也見了那道士,為什麽他偏偏不記得這事?是不是這小子故意麻痹我的思想?還是這地方還有什麽搞不明白的秘密?


    木陽不敢抬頭,也不敢左顧右盼,生怕一轉眼的功夫這井底的劍又不見了,那樣的話怎麽跟季雨霖解釋?木陽覺得今後一段時間,還得指望這家夥多多傳授一些常識給自己,也好讓他順利適應宋老頭兒賞賜給他的這個工作……木陽心裏麵越來越明白了,他必須把宋老板這個工作幹下去,而且還要幹好,而且還要掙到比一般的工作要多一些的錢,隻有手中捏了足夠厚的鈔票,站在二叔郭丁丁麵前的時候,才可以拍著胸脯說:“二叔,放心,放一百個心,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季雨霖突然出現在木陽的麵前,問道:“陽哥,你傻笑什麽?”


    **的,你才是傻笑!老子這是勝利的微笑!木陽說:“怕對不住你,我一直盯著井底呢,諾,劍還在!”


    季雨霖的手中舉著一把自動伸縮的魚杆,像個中世紀電影中的騎士。木陽說:“趁熱打鐵!快快行動吧!”


    季雨霖往井底看了一眼,說:“這劍怎麽到了井裏頭?真它媽怪!”


    話音未落,井底的劍卻不見了,水麵上波紋湧動,還是有魚在水中流動的樣子!季雨霖大叫:“草,調戲我!”


    木陽看看井底,又看看季雨霖,問道:“怎麽辦?”


    季雨霖說:“怎麽可能?明明就在井底上,怎麽一下子來了水?”


    木陽抬頭看看天上,太陽已經從東邊出來了,藍天白雲,一片祥和,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偏偏遇上了怪事情。木陽說:“命該如此,命該如此,命中注定你的劍要丟一把在這裏!”


    季雨霖哭喪著臉,說:“我們一樣的姿勢把劍帶在身上,你的好好的,我的就丟了,我想哭,可是,你說說,你讓我上哪兒找墳去?”


    木陽抬頭看天,毫無辦法地搖著腦袋。勸道:“積點口德吧,你想想,那屋裏炕上一副死人骨頭架子,這井裏一會兒有水一會兒沒水,你不覺得有鬼?我看,我們還是趁早快快離開,此地不宜久留,以防生出別的事端!”


    “哎,我說陽哥,”季雨霖像是發現了什麽,一臉狐疑,說:“你說話的風格,我感覺不大對呀,怎麽跟昨天晚上說話不一樣?”


    “扯淡吧你,有什麽不一樣?”木陽搗了他的肩膀一拳,說:“疼吧?要說不疼,我再用力搗一拳!”


    “聽你的,我認命了,走,我們走!”說著,季雨霖十分麻利地收了魚杆,就要往南院走。木陽走了兩步,說:“你等等,我再看看那堆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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