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麗景公館樓下,一間湖南人開的館子裏,木陽與二叔郭丁丁準備一起吃飯。木陽狠狠心,點了四菜一湯。等著上菜的功夫,木陽給季雨霖打了電話,說:“有空兒麽?當麵請教個問題。”


    季雨霖在電話裏哈哈哈地笑著,說:“真是邪門兒啊,正要打電話找你呢,要當麵請教,就上來吧,我住中單元2604。”聽了這話,木陽反而心中不安起來。正要打電話找我?找我幹什麽?


    木陽心中閃過一連串的問號,這人又有什麽歪心思?吃完了飯,出了湖南人的飯館,木陽說:“這人跟我是哥們兒,也是個外科醫生,先問問他,行不行?”


    郭丁丁不說話,隻是使勁點點頭。


    進電梯,上26層,按門鈴,季雨霖穿著睡衣開了門,一眼看見愁眉不展的郭丁丁,不禁愣了一下,忙問木陽:“來看病?”


    木陽進了屋,三人在門廳裏停頓了一下,木陽歎了口氣,說:“哦,我二叔,這迴到湖城,有個**煩。”季雨霖的腦子轉得還算快,忙換了笑臉,說:“大叔,快請坐,隻要我能幫上忙的,盡管說。”


    木陽讓郭丁丁轉了身,背對著季雨霖,又掀起了衣服,說:“你看,我二叔年輕的時候上過前線,背上這塊皮是植上去的,現在想揭下來。”


    季雨霖湊近看了看,又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說:“這不好好的麽?鬧著玩的嗎?怎麽還揭下來呀?睜著眼給咱們老板送錢嘛!”說完,季雨霖把郭丁丁的衣服拉下來蓋住,又道:“大叔你先坐,我跟你說說這個植皮的問題。”


    郭丁丁在季雨霖的麵前坐了,極不自然地望著季雨霖和木陽。季雨霖就去倒了一杯鐵觀音放在郭丁丁的麵前,又恭恭敬敬地遞上了一根白沙煙,說:“大叔,你想過沒有,把背上的皮揭掉,從哪兒再取皮把這兒補起來呢?”


    “噢呀,是麽?”郭丁丁苦笑了一下,說:“不補呢?就讓後背上落個疤,我都這把年紀了,落個疤也沒啥。”


    “落個疤?”季雨霖又笑了笑,說:“大叔,你同意落疤,可是,醫生不同意啊,關鍵是醫生不敢這麽做,搞不好,要出人命啊,你想想,這麽大的一片,要自然愈合,那得多長時間?這個過程中,萬一感染呢?萬一死人呢?”


    郭丁丁一臉疑惑,不知道如何才好,木陽忙說:“我也是這麽說的,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二叔應該明白了,事情沒那麽簡單。”


    季雨霖抽完了一根煙,又迫不急待地點上一根,道:“大叔,我幹這一行好幾年了,知道這裏麵的黑幕,不是萬不得已,誰願意接受植皮呀?你這個情況呢,如果沒什麽大礙,我看您還是維持現狀吧!”


    郭丁丁點點頭,木陽也跟著點頭。郭丁丁卻道:“我就是維持不了現狀,所以才想出這麽個對策嘛,你們不知道哇,這些年,我背著那人的皮,可讓那人給折騰死啦,真是陰魂不散哪,一點不假,那人淨讓我幹沒人倫的事兒,唉,唉……”


    木陽直聽得心跳加速,他真擔心郭丁丁一時衝動,當著季雨霖的麵兒把自己跟兒媳婦吳明明的麻糊事兒說出來。還好,郭丁丁的情緒並沒有失控,他說:“聽你這麽說,我也就死心了,可是,我最近不想迴家呀,我想在湖城找個活兒幹,我想在外麵清靜清靜,那怕清靜幾個月也好。”


    季雨霖眨了眨眼睛,說:“大叔,你有特長不?想找個什麽活兒?”


    被這麽一問,郭丁丁倒笑了,說:“我槍法很準,不說百發百種吧,也差不多,可這東西也沒用啊!唉,隻要管吃管住,錢多錢少的不要緊,隨便幹什麽都行啊。”


    季雨霖拿過手機,在通訊錄中尋找了番,撥了一個號,通了,說:“霞姐,你那兒缺人手不?我師兄的二叔,五十多歲,人精神,年輕時候,上過前線,打過仗,一臉正氣,沒有不良習慣,我覺著上你那兒挺合適呀,行!這麽定了,馬上再給你迴過去,好勒,霞姐,再見。”


    木陽聽明白了八九分,隻是不知道這霞姐是做什麽買賣的。你奶奶的,一個電話搞定一個工作,真是手眼通天啊!木陽忙問:“這就搞定啦?”


    季雨霖又給郭丁丁遞上一根白沙煙,說:“大叔,這是我們老家那邊來的一個女老板,開著一家飯店,想找一個夜間看店的人,管吃管住,工資三千五,一個月四天休班,人家是正經商人,絕對不拖欠工錢,也不剝削人民群眾,您要願意,我馬上迴電話,咱馬上過去上班,工錢從今天開始算!”


    “啊?這也太迅速了吧?”木陽顯然有些接受不了,他還想再跟二叔交流交流呢,你怎麽一個電話就把二叔打發到一家飯店去看門了呀?


    “什麽迅速啊?有時候,找工作就是一個機遇,對吧?”季雨霖安撫了木陽,又轉頭對郭丁丁說:“大叔,這工作,我不敢說一定合您的口味,但是,至少管吃管住吧,你不用再住旅館了吧?出門在外,先解決吃住,把這兩件事落實了,然後才是計劃啊,理想啊,追求啊……”


    木陽擺擺手,說:“行啦我的哥,我二叔都這把年紀了,還什麽理想追求啊,還是聽我二叔的意見吧。”


    郭丁丁果斷地擺了一下手,說:“行,可以,完全可以,就這樣吧,隻要人家願意用我,那我現在就過去上工呀。”


    季雨霖又打了電話,算是把這事情定了下來,說:“大叔,搞定,我們馬上開車送你過去上工,剩下的事情,我們慢慢想對策,沉住氣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木陽說:“操,這也太快了些,本來,我還想陪我叔好好聊聊呢!”


    “好好聊聊?老板一個電話,你就得馬上開拔,你怎麽陪?你怎麽聊?”說完,季雨霖看看郭丁丁,又對木陽說:“我看呢,還是等你掙足了錢,在這省城置辦個三室兩廳之後,你再說這樣的大話,有了房子,至少你才可以讓老人們安安心心地住在你的家裏享受一下嘛,現在呢,你讓大叔住哪兒?”


    有道理!


    很有道理!


    木陽被季雨霖教育得心服口服,是啊,就算我有心陪二叔好好玩兩天,可是,眼下連個像樣的住處也沒有啊!


    季雨霖信心滿滿,說:“這樣吧,你迴去把車開過來,我跟大叔把這壺茶喝淡嘍,咱們一起送大叔去閩人酒樓,怎麽樣?”


    ……


    二十分鍾過後,木陽把車開到金台麗景公館樓下,季雨霖和郭丁丁上了車,木陽問:“怎麽走?還是你來開吧,我不知道路。”季雨霖說:“直著往前,不到三站路。”


    “不到三站路?不早說?不到三站路還用開車去?”木陽有些忍不了,這家夥是不是別有用心啊?


    季雨霖似乎已經察覺到了木陽的不耐煩,滿臉微笑著說:“我說過了呀,今天晚上有事兒找你哪,等會兒安頓好了大叔,你敢不敢跟我去一趟七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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