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於紅還有點懵。


    但見陸淼已經把寫著工廠名字的單子順著桌麵上推了過來,便隻好點頭接過:


    “我這就去安排。”


    “嗯。”


    於紅帶上門出去。


    陸淼坐在辦公桌前又翻了翻那幾個文件袋。


    感覺再翻不出什麽新的東西,便暫時統一將文件袋鎖進了保險櫃裏。


    再起身坐上椅子時,陸淼拿過桌子一角,早上樓下小同誌新送來的報紙快速瀏覽起來。


    陸淼這邊漸漸忙碌起來,另一邊,傅璟佑也不見得有多清閑。


    麵試國營單位,傅璟佑或多或少的,總能感覺出一絲絲的問題。


    他心裏有排斥感,後麵直接越過國營單位,嚐試考慮民營。


    結果接觸溝通後,發現民營單位也存在諸多弊端。


    高要求、低收入,這些都不是問題。


    因為平心而論,假使傅璟佑自己是廠長,考慮招人,他當然也希望招進來的員工能猛猛給自己幹活兒……


    話題扯遠了,說迴正題。


    現階段很多民營企業最致命的一點,其實是廠長自身不懂得技術,又不善經營。


    卻仍想通過對員工提出高要求、追求高效率、支付低薪酬來實現保本盈利。


    這誰能給幹?


    真過去進廠了,不光要包攬大小雜物事兒,還沒有前途保障。


    就不說員工一個月要掙多少錢了,保不準到最後力沒少出,養家糊口還都得成為一個問題。


    那如果是這樣,進這種廠,倒還不如自己幹了。


    傅璟佑蜷起半掌擋風,按壓打火機坐在車上抽了幾根煙,之後打動方向盤迴家。


    卻是才拐進家門口的長安街,就看見一個熟悉麵孔從公交車上下來。


    他緩速避開幾個行人靠近路邊:


    “謝斐。”


    謝斐愣了一下,扭過頭來。


    傅璟佑朝車後抬抬下巴,謝斐便會意,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謝斐是過來下帖子的。


    再過幾天就是他女兒謝霓辦滿月的日子。


    除了這個,謝斐還帶過來一個消息。


    陸淼和傅璟佑搬家的事兒還沒跟南邊老家提起過。


    老家寄的包裹,就還是給寄去了青塔胡同那邊。


    謝斐坐在客廳涼椅上,柏川挨他腳邊坐著,不斷往他手裏塞糖。


    謝斐摸摸柏川腦袋,唐梅倒茶時,謝斐就說:


    “那箱子太大了,要不然我今天就給帶過來了,估計還得小傅開車過去取一趟。”


    傅璟佑頷首,站桌邊牛飲了兩杯水才陪他坐下說話:


    “中午就在這邊吃飯,晚點我送你迴去,順便過去拿。”


    謝斐笑著點頭:


    “行。”


    傅璟佑飯後依言送謝斐迴去,東西從青塔胡同拉迴來後直接開箱。


    老家那邊寄過來的,就是仙人掌。


    木板箱子裏頭套的蛇皮袋,初步掂量得有二三十斤重的樣子。


    傅璟佑不知道陸淼是什麽時候跟老家聯係的要這些東西。


    但東西已經寄過來了,傅璟佑想著露台上陸淼養的那幾盆說要培育胭脂蟲的仙人掌。


    便心領神會的在園子一角清理出空曠位置,把仙人掌都地栽了過去。


    這中間避免不了的要被家裏的小犢子跟過來搗亂。


    說起來,柏川虎天虎地的,平時就愛在家裏害人。


    活潑好動隨著年齡漸長,愈發有些約束不住的陣勢。


    這次上來就對著仙人掌一通亂抓,也算是吃了虧。


    手巴掌腫成肉肉的豬蹄,小子也跟豬崽子似的,在院子裏哭嚎一下午。


    傅璟佑煩這個小崽子煩得要命。


    事後忙完,卻又哄著小崽子給挑刺。


    挑完了刺,見小崽子還是眼淚哇啦弱聲弱氣的癟嘴喊“爸爸”,他軟了心,繼續提著小崽子去門外數路過的小汽車。


    總之,哄了好一番才把小犢子哄住。


    到傍晚孩子媽媽迴來的時候,小犢子生龍活虎的又是一條好漢。


    飯桌子上雞蛋幹下去兩個,小嘴巴抿動,湯飯也幹了大半碗。


    當真是一天到晚隻顧著傻樂,吃什麽什麽都香。


    值得一說的是,三歲大的小子從前吃飯還要人追著喂。


    自此搬到這邊以後,柏川要人喂飯的次數也少了。


    雞蛋能自己剝殼吃,吃飯也能揮著小勺子吃得噴香。


    大概也算是一種成長吧。


    這讓傅璟佑在帶娃的煩惱中,略微感一絲欣慰。


    再說謝家滿月酒的事。


    陸淼工作漸忙,實在抽不出空閑參加。


    加上又是高校開學季,陸遠征也忙不開身。


    最後便隻由傅璟佑開車帶唐梅和柏川一起過去吃酒席。


    忙工作的忙工作,出門吃酒席的出門吃酒席。


    主家一大家子的人,這次竟罕見的都外出去了。


    王秀和許香草各自分工,一個在前院園子除草盯著門響。


    一個在裏院園子一角的水龍頭下接水洗衣服。


    九月初才過二十四節氣中的白露。


    白天溫度稍緩下一些,但日照依舊明媚。


    可若論起宅子日照陽光最好的地方,那必然就是小二層的露台。


    許香草洗幹淨最後一件衣服丟進桶裏,起身撐腰往後活動挺了挺。


    粗略掃視一圈,幾乎未做遲疑,許香草提起一桶衣服,抽開一側樓梯小木門上的門閂,直接上了露台。


    許香草還算是細心,好不容易費勁洗幹淨的衣服,生怕在晾曬時再次弄髒。


    她特意又下樓了一趟,拿了塊抹布把露台周邊的欄杆扶手都擦幹淨了,才把衣服依次抻開搭上去曬。


    小二層畢竟平地拔起。


    站在露台上,比待在下麵看的要遠得多。


    許香草來迴走動,張望周圍成群的古樸屋頂,又看看不遠處過去皇帝住的巍峨宮殿與紅牆。


    視線漫無目的的掃來掃去,突然又落在前麵撐著鋤頭蹲在牆腳下拉扯頑固草根的王秀身上。


    許香草頓了一下。


    短暫刹那,腦海裏忽然閃過什麽東西。


    她眼神轉動,一路在園裏子掃視,算著如果王秀過來需要穿過幾道門、轉過幾個角。


    最後似乎算準了什麽。


    許香草錯開步子徐徐轉身,看向露台與二樓小廳之間因為需求通風而隻輕輕合上的紗門。


    滾了一下喉嚨,許香草微微手顫挪動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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