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下來之後,白川深雪便將周日下午特意空了出來,按時來到了集合地點,和網球部的各位正選一同登上了大巴車。


    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好。這樣想著的深雪,上車之後,便立刻開始向樺地請教到底該做什麽。


    然而樺地卻板著一張臉,告訴她:“白川同學什麽都不用做,全部都交給我就可以了。”


    “……嗯?”深雪愣了愣,“為什麽?”


    “這是部長的吩咐。”樺地如實答道。


    深雪十分驚訝,老實說,她還以為分手之後,跡部不會對她繼續特意關照呢。


    雖然她確實是因為他的原因才被排擠、趕出文學社,可是事實上責任也並不在他身上,他沒有必要負責。


    而且,她還甩了他,那天的跡部看上去也明顯的很生氣……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對自己特別關照。


    跡部景吾意外的……是個好人呢。


    她起身,走到了跡部的座位旁邊,剛準備開口,就見坐在跡部旁邊的忍足突然站了起來,隨便找了個借口換去了前排的位置。


    跡部忍不住在心中暗罵忍足,這小子真多事……太刻意了啊!雖然心裏這樣抱怨著,可是他其實也並不反感忍足這麽做,隻是有些微妙的窘迫感,令他少有的無所適從了起來。


    白川深雪就這樣順勢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了,十分自然地對他開口道:“謝謝你了。”語畢,還附贈了一個微笑。


    這態度實在是過於坦然,讓跡部覺得耿耿於懷的自己反倒顯得有些小氣,便也趕緊強撐出一副淡定的模樣,“不用。”


    隻是他實在是有些摸不準,明明都已經分手了,為什麽白川深雪還會對他笑呢?


    “還有希望”這種事情——不,絕對不可能。


    想到這點的一瞬間,跡部不由得覺得自己簡直有些丟人,為什麽他竟然還對她抱有這種期待啊?明明都已經被她那樣強硬地甩了,他也不是沒有自尊的。


    這樣想著的跡部抱起了手臂,擺出了一副冷傲的態度,扭過頭,看向了窗外的風景。


    見跡部沒有要與她寒暄的意思,深雪便也不再煩他,將這份感激記在心裏,然後幹脆地起了身,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帶上了耳機,不知道聽起了什麽東西。


    前排豎起耳朵的向日、日吉若和忍足簡直難以置信。


    就這?就這?就這?


    就這樣就結束了?


    就這麽簡單就結束了?


    部長明明一副很介意的樣子……他就真的不再掙紮一下了嗎?


    忍足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又一屁股坐迴了跡部旁邊,抬起手肘捅了捅跡部的腰,“我說……部長,直率一點沒壞處的!”


    聞言,跡部飛快地迴頭,斜著瞥向忍足,“哈?本大爺哪裏不直率了?”


    忍足當即聳了聳肩,用視線指向了白川深雪的方向。


    跡部頓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以為你想說什麽呢,真是的,在說什麽蠢話啊……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跡部知道,忍足對自己的近況也算是比較了解的了,不會看不出自己想拿白川深雪當擋箭牌的意思。別人起哄也就算了,這家夥也跟著起哄……他是哪根筋搭錯了嗎?


    “真的?”


    “……”跡部懶得理他,再次拋給了他一對白眼。


    見跡部這樣,忍足也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忍足摩挲著下吧,看著跡部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忍不住懷疑了起來……難道他真的不在乎嗎?


    原本他確實以為跡部隻是想拿白川深雪當擋箭牌,所以分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可是這幾天,跡部的表現明顯的就不對勁啊!每天都耿耿於懷地看向坐在場邊閱讀著少女小說的白川深雪,那樣子……簡直就是在意得要命!看到這樣的跡部景吾,忍足的想法有些動搖了——這不論怎麽看都不像是單純的契約交往關係吧!


    再說了,白川深雪那麽漂亮,又有才華,就算跡部景吾也是個相當優秀的少年,但是他畢竟也正值思春期,喜歡上一個優秀的女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當然,這都隻是他的推測罷了。


    難道那些在意的樣子都是演出來的嗎?可是跡部的演技……有那麽好嗎?而且那可是在分手之後啊,分手之後還有必要繼續演嗎?


    越想越亂。忍足怎麽想都想不明白,跡部到底是真的不在意,還是裝出來的不在意。


    =


    很快,大巴就載著一行人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帝光中學,受到了帝光中學網球部隆重的歡迎。


    一看對方網球部全體出來迎接的陣仗,白川深雪就隻想開溜——她很清楚,對方這樣熱情而自己板著臉很失禮,但是她又真的很討厭裝出一副親切可人的樣子傻笑個不停,便幹脆和樺地打了個招唿,直接躲在車上不下去,等到人都走光了,才一個人偷偷溜下車,在帝光的校園裏溜達。


    雖然是周末,但是帝光也是一個各方麵社團活動都相當出色的中學,所以此時校園裏的人還不少,白川深雪便這麽演著操場一路逛了過去,最後拐進了體育館。


    帝光的體育館是籃球社的地盤,非常明顯地,一目了然。深雪過去也曾對帝光的籃球社有所耳聞,能讓她這種對運動社團風雲漠不關心的人都有印象的社團,想必是十分強大的。既然都走到了這裏,她便也幹脆走進了體育館,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看看他們怎麽個厲害法。


    然而待了不到五分鍾,白川深雪就悟到了:他們打球厲害不厲害她看不懂,但是她看得出,這些男生,人氣挺高的——體育館內四周的座位上,坐了不少的女生,每每有人進球,周圍的女生就會像跡部的後援會那樣,發出一陣陣尖叫……實在是吵得有些頭疼。


    忍了幾分鍾,白川深雪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她幹脆地起身,走出了體育館,決定還是找個陰涼的地方看書算了。


    於是,她在體育館後門找到了一張樹蔭下的長椅,便欣喜地走了過去,從包裏掏出了她今天帶來的《哥哥太愛我了怎麽辦》,一目十行的閱讀了起來。


    懷著滿心的吐槽,劇情飛快地發展到了男女主角在血緣與愛欲之中痛苦煎熬,霸道的哥哥一而再再而三拆散了妹妹的戀情,眼看妹妹就要翻臉揚言斷絕關係,就在這時——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人,突兀地拉起了白川深雪的手臂,“抱歉抱歉,讓你等久了!”


    “……嗯?”白川深雪嚇了一大跳。


    猝不及防地被拉起來,她完全沒辦法維持平衡,要不是正被人拽著,她大概會摔一跤,手上的書也沒拿穩,眼看就掉了下去——來人立刻幫她扶穩了了手裏的書,連忙道歉道:“誒,嚇到你了?”


    這不是廢話嗎……白川深雪苦惱地皺了皺眉,抬起頭剛想瞪這人一眼,把他推開,就隻見少年衝她笑了笑,拚命的擠眉弄眼,用嘴型誇張地對她說道:“幫個忙,拜托了!”


    少年長得意外的好看,留著一頭清爽的金色短發,五官也十分的精致帥氣。這幅長相就已經讓白川深雪對他少了兩分敵意。再加上他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很苦惱的樣子,求助的眼神也十分的誠懇,讓白川深雪猶豫了一瞬,將抱怨姑且先吞迴了肚子裏。


    “怎麽迴事?”白川深雪小聲地問道,然而少年並沒有迴答她,而是經仗著力氣夠大,把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像是拽著個麻袋一般,強行攬住了她的肩,拖著她向校外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誇張地大聲說道:“不是都說了讓你在體育館裏等我就好的嗎?天氣這麽熱,在外邊多曬啊!”


    “那個——”她剛想開口問少年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就再一次被他飛快地打斷了:“剛才我還有點事耽誤了,請你吃刨冰賠罪怎麽樣?草莓味還是蜜瓜味?”


    這僵硬的樣子,怎麽看都很刻意。唔……是要特意表現給什麽人看嗎?要甩掉糾纏不休的前女友或是狂熱的追蹤者?已經看了兩三本少女小說的深雪,此時腦子裏已經浮現出了好幾個狗血梗。


    雖然裝女友這種事情很拉仇恨,但是她一不是帝光人二沒穿校服,大概他的追求者要找麻煩也找不到她吧,她便幹脆放棄了抵抗,配合了起來:“……抹茶味,謝謝。”


    “okok,走吧,前一段時間編輯小姐給我推薦了一家很好吃的店哦,今天一起去吧!”


    就這樣,白川深雪被少年連拉帶拽的拖進了教學樓,少年才終於放開了她。


    然後……他飛快地彎腰道了個歉:“這位同學對不起!!剛才真的是太抱歉了……”


    “沒關係。”白川深雪擺了擺手,“現在沒事了吧?我可以走了嗎?”說完,她轉身便要走。然而下一秒,少年立刻拉住了她的衣角,用可憐巴巴又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她,懇求道:“……請陪我演戲到底吧,我請你吃刨冰……”


    也是。進教學樓之前還親親蜜蜜抱一塊呢,出教學樓就分道揚鑣了……這怎麽看都太假了。算了,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深雪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行吧。”反正她也沒什麽事要幹,也並不一定非得跟著大巴車一起迴冰帝,於是她幹脆地發了條短信告訴跡部自己先走了,便挽著少年的手臂,裝作情侶的樣子,離開了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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