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據長安望西北(二)


    “同時此計雖然有可能奏效,但同時會對鍾先生的聲譽產生不良影響,對於崇尚武力與信義的雍州及西域百姓而言,他們可能不在乎雖是長安之主,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安居樂業的環境。但日後人們可能會傳言說鍾先生前腳前去聯絡韓遂,後腳就與敵軍勾結,韓遂大軍之所以失敗,是由於鍾先生陷西涼兵於不義之地所致的。鍾先生反叛李傕,是由於李傕罪惡累累,罄竹難書,罪有應得,死不足惜,世人不會詬病於先生;但韓遂先前隨馬騰等人為救皇帝陛下而發義兵征討李傕,更為陛下赦封為安降將軍,此計恐於先生聲譽大大的不利。先生大才,日後我大哥定要於諸多事情還需仰仗先生。韓遂老賊,遠程奔襲,強弩之末,於五丈原已被曼誠大軍打得銳氣已失,此時他們就猶如一隻沒有利爪的老虎,尚不足率慮!先生豈能因此而受累,實在不值!”


    趙雲說道此處,笑嗬嗬地說道,“相反的,先生大可給韓遂老兒書信一封,不但要將長安城已被我軍占領、李傕兵敗身亡之事詳細告知,而且還要將我軍城內兵力再誇大一番,另外洛陽援軍即可增援之事與之相告,勸其退兵。如此一來,先生不但報了聯絡韓遂大軍南下之恩,與之兩不相欠;同時,以韓遂生性多疑的性格斷然不會輕易相信先生之言,加上韓遂貪婪及其野心,對長安與扶風等郡早已垂涎三尺,我們可以斷定,韓遂不但不會撤兵,反而在得到此消息後加速行軍前來。兵法有雲‘勞師遠襲,銳氣已失,兵家大忌也’,加上韓遂大軍的退路已被鎮守於大散關的曼誠將軍扼住,韓遂大軍此次前來,敗局已定!”


    “嗬嗬,張某先前嚐聞二將軍文武兼備,威震天下,大將之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張某佩服!”張既聽完趙雲所述,滿臉驚訝地望著趙雲,仿佛方才一番高論猶如一位高明之謀士才能道出一般。“德容之言確是道出了此計的漏洞,但還得多謝二將軍成全鍾某高義!方才想出此計之時,並非沒有考慮過此計帶來的負麵影響,隻是擔心我軍兵力不足才不得已而為之的妙計。看到二將軍信心十足之狀,鍾某大可安心了。”鍾繇此時喜愧參半地望著眾人,愧的是自己情急之下想出的計謀看似精妙,實則漏洞不少;喜的是趙雲如此人才,不但信心十足地肯定韓遂必敗,同時還讓自己把欠下的恩義還給韓遂,在道義上顯然要高出自己許多。而一旁的段煨亦是屁臉屁臉的崇拜之色。


    “將軍有此雄心,我軍勝局初定!就按方才我們所議之計行事,將軍與段煨將軍率軍出城迎敵,我們三人守城。不過將軍切莫輕敵,既然李典在五丈原能以‘八門緊鎖陣’困住韓遂大軍三天三夜,說明韓遂及其謀士並不精於陣法,將軍雖然勇猛無敵,但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將軍大可以陣法破之!”雖然郭嘉對趙雲並不擔心,但所謂“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軍事就是在冒險中謹慎的遊戲而已。


    “軍師與諸位放心,我自然省得,此次我保管讓韓遂有來無迴,讓他見識見識我‘飛龍團’軍陣的厲害!目前,敵軍未至,我軍還等派出多路探馬散往四處以防韓遂偷襲。既然計策已定,我還等忙去了,大家請便吧。”趙雲在閑聊一番之後,這才感覺到上午與大師兄大戰了三百餘迴合後呈現出的疲態,趕緊向郭嘉等人告辭,帶著段煨前去安排軍務後歇息去了。


    果然不出郭嘉、張既等人所料,韓遂的先鋒將領程銀在遇到李傕殘兵後得知長安易手,已被趙雲大軍占領後不敢輕易孤軍前進,隻好原地紮營等候韓遂大軍的到來;而韓遂在接到鍾繇的親筆書信時,心存疑慮地把信傳閱與軍師閻行等人後繼續率軍加速前進,終於在傍晚酉時兩刻時分抵達長安城下,此時傍晚日落時分。


    “城上的人給我聽著!我家主公安降將軍韓公率軍前來解救長安來了,請城門守將速速打開城門!”韓遂、閻行率軍來到長安城西門之時,發現長安城城門緊閉,城樓之上並無一名士兵,且沒有一麵旗幟,整座長安城顯得死氣沉沉,毫無聲息!韓遂一看情勢不太對頭,與軍師閻行商議一番之後,決定先讓程銀率領五千兵馬前去西門之下叫門。


    但程銀在大叫兩聲之後,城內並無任何反應,直到程銀不耐煩地又叫了第三聲“速速打開城門”後,西門這才有了一絲反應,西門“吱呀”的一聲後漸漸打開,但城樓、城門還是空無一人。隨著護城河上吊橋的放下,程銀在韓遂的示意之下忐忑不安地率著五千西涼兵向西門衝入,“弟兄們,都給我殺入城內去!城內有數不完的金銀珠寶,有玩不完的漂亮姑娘,給我殺呀!”


    那幫西涼兵在聽到“……金銀珠寶……漂亮姑娘……”等煽情的話語之後,就像喝了興奮劑的公牛一般,在程銀的帶領之下瘋狂地衝入城內。看著漸漸進入長安城門的西涼大軍,韓遂似乎鬆了一口氣,臉上眉開眼笑地笑了起來。但在程銀率軍剛剛衝入西門之後,西門在韓遂笑意還未散去之時便又被猛地關閉起來,就連吊橋亦被城樓之上同樣身著西涼服飾的四名士兵慢慢吊了起來,同時在西門之內傳來一陣陣震天動地的廝殺之聲。


    “主公,不妙!城內有埋伏,速速讓梁興將軍領兵攻打城門,內外夾擊,程銀將軍方有活路!”其實在傍晚隨軍抵達長安城郊後,作為軍師的閻行就曾多次勸阻韓遂先不要攻打長安城,先安營紮寨,探清敵情之後明日再發起攻擊,但火性撩起的韓遂擔心吳駿洛陽方麵的援軍隨時會趕到,所以首次拒絕了閻行的建議,草率得命程銀率軍攻打,試圖趁著夜色一舉拿下長安城。閻行無奈隻好順從了韓遂的軍令,同時在心中祈禱城內的千萬不要是敵軍,否則程銀他們就玩完了。但從來都是好事不被嚴重,壞事連連中,這長安城內果真有敵軍設下了埋伏,隻等韓遂來鑽了。韓遂大吃一驚之後顯得十分無奈與著急地命令外一名武將梁興率領五千西涼兵前去攻打西門,一來為占據城門,二來與城內的程銀相互策應,以解城內危機!


    但在梁興及其身後的那五千西涼騎兵在發起攻擊的同時,在西門城樓之上,迅速出現了約有千名左右的身著手持銀白鎧甲的士兵,他們在城樓之上分三排站立,最前麵的一排士兵手持存黑色的弓弩,裏麵兩排士兵均是手持弓箭。在士兵的上方在夕陽的照射之下,飄著一麵繡著一個巨大的篆書體字的“趙”字。在梁興騎兵即將靠近長安西門十丈距離之時,城樓之上的那弓弩手與弓箭手開始向西涼騎兵戰馬群內發起了猛烈的射擊,最前麵的弓弩手專門射殺跑在前排的西涼騎兵戰馬,而裏麵的那兩排弓箭手分成兩個批次對中間的西涼騎兵與沒有被弓弩手射殺的西涼騎兵進行拋射式射殺;同時,在西門城樓之上升起了三枚黃色的響箭。


    一時間,梁興的那五千西涼騎兵還在距離城門十丈距離之外的地帶裏竟紛紛被西門城樓上密集的箭雨射殺了大半,其餘大多數人與馬不是被射死就是跌落在地上被後排的戰馬踐踏而亡,血腥四濺,僅有少量的兵馬能衝入十丈之內的範圍。饒是如此,護城河上的吊橋已被重新吊起,梁興的騎兵試圖衝入城內的計劃幾乎化為泡影。本來衝在最前麵的梁興在吃了一箭在手臂之後,在看到吊橋已被吊起,自己所帶領的兵馬幾乎死傷殆盡的慘狀之時,無可奈何地調轉馬頭,忍著傷痛迴到韓遂身旁。


    而韓遂與閻行等人隻能焦急地望著西門內傳來的廝殺聲與慘叫聲。大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後,城內的廝殺之聲逐漸減弱,最後韓遂等人看到在西門之上扔出了一個紅黑相間的夜壺,夜壺內殘餘的液體隨著夜壺在空中飄過的痕跡灑落了一段長長的弧線,之後再把城門外的泥地塗畫了一丈之遠才最終停下,停落在韓遂軍前。韓遂等人對著在城門的草地上翻滾著的夜壺那個定睛一瞧,那哪裏是什麽夜壺啊,那分明就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那是方才率軍衝入城內的程銀的頭顱!韓遂隻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傍晚的天下一下子突然黯淡下來,韓遂險些從戰馬之上跌落下來。“我的好外甥啊,都是我害了你!我要給你報仇雪恨,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看著方才還活碰亂跳、生龍活虎的程銀在片刻之間就已命喪黃泉,韓遂隻覺得心肝被刀絞一般,程銀不單是自己的外甥,更是追隨自己征戰多年的弟兄啊!


    “主公,如今之狀,我軍傷亡一半,唯有先撤兵,明日再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閻行作為此時唯一的清醒者,看到自己主公頻臨瘋狂的邊緣,趕緊在一旁提醒著他,雖然他知道程銀是韓遂最為疼愛的外甥,更是被列為“韓家八健將”之首,如今慘死長安,怎不叫韓遂痛心疾首呢?“撤兵?老子絕不!老子今天不把城內這些渾蛋殺個精光,老子絕不撤兵!”韓遂發瘋式地甩開閻行妄圖阻止自己的手臂後,把手中的大刀向上一揚,對著身後餘下的一萬餘名西涼兵馬吼道,“給我殺!給我衝!我要讓長安城內所有的人統統給程銀陪葬!”


    就在韓遂指揮著身後的西涼騎兵正準備向長安西門再次發起攻擊之時,西門“吱呀”的一聲後再次打開,門內衝出一大隊身披純銀色的鎧甲的約有數千之眾的手持長槍腰配彎刀背掛弓箭的騎兵,為首的大將他身高八尺,麵如白玉,目若朗星,姿顏雄偉,手提一把梨花銀槍,胯下騎著一匹寶馬“夜照玉獅子”,好不威風帥氣!


    “來將通名!我梁興槍下不殺無名小輩!”梁興在方才的歇息之時已將手臂包紮好,在韓遂發出進攻號角之後,再次衝到了隊伍的最前麵,此時看到城內衝出一員敵軍大將率領著一大隊兵馬,梁興血性再次被點燃,對著那名武將喝問道。


    “我乃常山趙子龍也!誰敢與我一戰?”城內衝出的那名武將一邊朗聲迴答,一邊舞動著手中的銀槍向西涼兵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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