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存祥趕到戰場時,恰恰好目暏了二團衝上陣地上後,被鬼子的重炮絞殺。而且先前大顯神威的兩處二團炮兵陣地,也被身子的炮火報複性地覆蓋。


    用句難聽的話來表述,那就是二團除去每個營留下來的那個排和無法衝鋒的重機槍射手,其餘的官兵,都被鬼子的詭計一網打盡了。


    看著二團這剩下不多的人,個個都要衝上那塊還不時落下的陣地時,戴存祥強行壓製住了他們的悲傷和憤怒,因為多年的行軍打仗的經驗告訴他,鬼子不僅僅隻是炮擊那麽簡單,應當還有著其他的後招。


    “七團準備!”戴存祥強壓著內心的傷痛,下達了一係列的作戰命令,他首先得穩住陣腳,才能伺機給與鬼子致命的一擊。


    果然,正如戴存祥所料,炮擊一停止,鬼子兵便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哇哇怪叫地衝上了被二團占領的陣地,然後沒有過多停留,直接又蜂擁著朝著二團的機槍陣地攻來。


    二團剩下的官兵們,就算副師長和七團沒有到來,他們也不會害怕,也不會後退半步,更不用說現在有了堅強的後盾。


    “二團的先開火!”


    鬼子才往下衝,離這至少還有著千兒八百米,戴存祥就命令開槍了。


    這道命令讓大家都感覺到非常的奇怪,可是沒有人去問,因為大家都知道,十二軍除去軍長外,最會打仗的就是自己的副師長。軍長是戰神,副師長也是個常勝將軍。


    戴存祥之所以讓二團的人開槍,是讓迷惑住鬼子,因為他相信,鬼子指揮官肯定會從槍聲的稀疏中,和火力的分布和開槍時機上,判斷出二團已經沒有剩下幾個人。換作是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派出部隊,一鼓作氣地吃光剩下的這不多的部隊,更別說貪婪成性地鬼子指揮官了。


    和戴存祥想的幾乎一樣,川島從中國軍隊的槍聲中聽得十分清楚,雖然機槍數量不少,可是除這之外,聽不到多少步槍的聲音,而且最主要的是,中國軍隊的炮火似乎是已經被徹底摧毀。


    川島是個精明狡猾的鬼子指揮官,頗有點心機和想法,要不然也弄不了這一出誘殺二團的詭計。他現在自信滿滿的斷定,這剩下不多的中國軍隊,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否則也不會在還有這麽遠距離的情況下,就開始了射擊。


    “伊藤大隊は部隊を派遣して衝撃を受けて、私は1迴の攻撃を見る必要があって、すべて支那軍人を殲滅しました。”(伊藤大隊派出部隊加入衝擊,我需要看到一輪攻擊就全部殲滅這批支那軍人。)川島對著身邊的參謀下達了命令,對於二團殘兵的攻擊,他有著極大的自信能很快結束戰鬥。


    “大佐閣下、すぐにあなたのコマンドをお伝えします!(是,大佐閣下,我立刻傳達您的命令!)參謀迴應的非常快,接著他又一副溜須拍馬的小人樣:“大佐閣下、今迴の計畫はあまりにもすぎて、皇軍は二百人餘りの勇士を失っていたが、この地には不明な中國の軍人の死體を見ることができて、この點の犠牲は何を得ているのだろうか?”(大佐閣下,這次的計劃太過於精妙了,雖然皇軍也損失了兩百多名勇士,可看看這陣地上數不清的中國軍人的屍體,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麽呢?)


    川島臉上露出了狂妄的笑容,麵對著下屬的誇讚,他雖然沒有言語,可臉上的表情卻是完全把他給出賣了。


    “大佐閣下、この次の師団は必ず何度も嘉賞を受けて、橫山勇様が獎勵を與えるかもしれないし、あなたは旅の長になって待っています!”(大佐閣下,這一次師團長肯定會重重嘉獎,說不定橫山勇司令官都會給予獎勵,您升任旅團長指日可待了!)


    俗話說得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個小參謀深得其中之道,把川島給捧到天上去了,惹得他哈哈狂笑不止,小參謀也跟著大笑,以至於身邊的一群鬼子軍官和軍曹都跟著一起狂妄大笑。


    可他們的笑並沒有持續多久,本來已經被擲彈筒和己方重火力壓製住的中國軍隊殘兵,忽然間爆發出了極強的火力,先是無數的自動火力開火,緊跟著本已消聲匿跡的炮擊又重現在戰場上。


    隻一瞬間,戰場就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來占盡了優勢的日軍被這悶頭一擊打了個措手不及,死傷無數不說,剩下的鬼子們也成了無頭蒼蠅,前麵的拚命往後逃,而後麵的又蜂擁著往前衝,就像是兩波方向不同的潮水撞在了一起,立時大亂起來。


    川島先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可從望遠鏡中看到無數的中國士兵從那片本隻有殘兵的陣地上竄出後,他整個人都呆滯了,像尊泥塑一樣,張大著嘴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大佐閣下、私たちは遠く離れて、先に後退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くて、中國軍の勢いが荒くて、前の皇軍の勇士たちは抵抗できないかもしれない。”(大佐閣下,咱們離得太近了,必須得先往後撤,中國軍隊來勢兇猛,前麵的皇軍勇士們可能會抵抗不住。)


    說話的是另一名鬼子軍官,不再是那個隻會阿諛奉承的參謀,他說話的同時,招唿著兩個軍曹,架著川島就往後退去,至於和中國軍隊交戰在一起的,他口中所稱唿的“皇軍勇士”們,那自然是顧不上了。


    “一團清除這裏的鬼子兵,七團給我快速追擊。”戴存祥整個人都仿似在燃燒著仇恨的火焰,鬼子敢誘殺新三十四師的部隊,那他就不介意把這夥鬼子全部消滅掉。


    …………


    七十三軍是隸屬於二十四集團軍王耀武麾下的部隊,和同屬二十四集團軍的七十九軍一起,防守寧鄉至湘鄉一線。


    七十三軍軍長彭位仁,是湖南湘鄉人,也就是說守這一片地區,其實就是守自己的老家,先前其治下的七十七師丟了益陽,已經讓他顏麵無存,此刻若是在他的手下把寧鄉給失掉的話,烏紗帽掉了不算,恐怕連祖墳都會被鄉親們給扒掉,所以他多次向王耀武請授,最後終於讓王耀武在不厭其煩之後,把手中王牌七十四軍的五十八師配屬給其去指揮,幫他防守寧鄉,這樣一來,除去原本七十三軍除去已經接防益陽的七十七師外,以剩下的第十五師和暫五師加上五十八師,防守寧鄉那真的算是兵多糧多,他也決心要死守住寧鄉,已挽迴自己的顏麵,更何況還有著在湘鄉的七十九軍。


    七十九軍軍長王甲本,雲南曲靖人,麾下有著他賴以起家的98師,和194師、暫六師,也算得上是一支能征善打的部隊,相對於七十三軍來說,更得王耀武的喜歡。


    按理說,有著整整六個師的兵力,防守這兩座湘北小城和周邊地區,那真的是綽綽有餘,別說攻擊這個方向的隻有區區一個四十師團,就算是再多加一個旅團,也不是日軍想攻破就能攻破的。


    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麵對著青木成一部的攻擊,彭位仁算是拚定了全力,和日軍苦戰了四天四夜,把手上的部隊幾乎都折損進去,甚至是連配屬給他的五十八師都拚得差不多,寧鄉還是被攻破了,連同他本人在內,所有的部隊都無奈轉入到了巷戰中。


    彭位仁表現出了與寧鄉共存亡的氣慨,當得知五十八師剩下不足三百人時,他沮喪得拿起手槍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如果不是身邊軍官士兵的苦苦哀求,他甚至想一死報國。


    三百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普通國軍部隊一個營不到的人數,而他作為一個軍長,此時能指揮的就隻有這三百來人,隻要已經攻進城的鬼子趁熱打鐵,派出重兵來清剿,那他彭位仁恐怕就得是此次會戰中死的第一個國軍中將。


    可幾乎就是差這最後一下子的時候,鬼子像是突然間對這點殘兵失去了興趣一樣,任憑他們死守寧鄉城中的這一小片地方。


    短時間彭位仁還覺得沒什麽奇怪,可連著兩三個鍾頭鬼子居然都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對這個區域發起攻擊,這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正當他胡亂猜測時,城外忽然間響起激烈的交戰聲,不久之後,槍聲漸漸地往寧鄉城這邊移動,一段時間之後,寧鄉城居然遭到了炮擊。


    炮聲一在城中炸響的時候,彭位仁激動的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對著身邊誓死跟隨的警衛人員說道:“謝天謝地,援軍終於來了!王軍長果真是言而有信之人!”


    “長官,你怎麽知道是援軍來了呀?”


    “寧鄉城隻剩下了我們這些人,守城的現在是日軍,和日軍交戰,還打得這麽激烈的,除去友軍外,還能是誰。”彭位仁絕處逢生,他特別的興奮,居然對著不怎麽懂行軍打仗的警衛士兵解釋起來:“我們周邊隻有著王軍長的七十九軍,能如此之快攻擊日軍的,能有如此強大炮火的,除了王軍長的七十九軍外,還能有誰!”


    話一出口,彭位仁又馬上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以他對七十九的了解,他們是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炮火,而且王甲本其人雖然善戰,可也是個萬般謹慎小心的人,想讓他傾全力來救援,恐怕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不是七十九軍,又能是哪支部隊呢?難道是施軍長的七十四軍?這更不可能,他們此刻正在湘渝邊境上,若想趕到這兒,除非能插上翅膀。


    既不是七十九軍,又不是七十四軍,那會是哪支部隊呢?難道是孫玉民的十二軍?


    彭位仁忽然間為之一凜,他可是從戰報上得知,孫玉民部的新三十四師在益陽受到了重創,還殉國了一員重要將領,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七十七師棄城而去。


    他會不計前嫌來救援嗎?其實彭位仁的心裏是有著答案的,隻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戴存祥和李天喜各引領著一團兵力,在董文彬部的支援下,很快就將還未在寧鄉站穩的鬼子給趕了出去。


    如果不是因為部隊從益陽一路急行軍至此,又連打兩仗苦戰,絕大部分戰士的體力已然完全處於透支狀態,必須要休整一下,否則戴存祥肯定會命令繼續追擊往湘鄉方向逃竄而去的日軍。


    王有財衣冠塚建在了益陽城外,因為無法找到屍身,所以他的喪事處置得極為簡易;而黃偉和二團二千餘人的殉國,必須要給他們舉行一個隆重的葬禮。本來李天喜是極力反對的,他認為現在戰士們都處於疲勞之中,不應該讓他們再幹體力勞動,也不應該把他們的休息時間耗費在這些儀式之上。可戴存祥執意要做這件事情,或許這就是二人之間最大的差距,各自的出發點不同,但都是在替戰士們著想。李天喜考慮的是弟兄們身體上的疲累,而戴存祥卻想的是官兵們精神上的包袱。不能說精神上的東西就一定勝過身體的疲憊,但是這的確是激發鬥誌的一個最好辦法。


    二人沒有過多爭執,因為董文彬告訴他們,孫玉民要親自參加這一次的下葬儀式。


    彭位仁跟在孫玉民的身後,這個年輕的有些過份的十二軍軍長,雖然沒有在明麵上讓他下不來台,可還是能深刻地感受到一絲絲對他的不屑。彭位仁不知道,若不是他苦守了寧鄉城四日,恐怕孫玉民是連見都不會見他,更別說帶他來參加安葬黃偉和二團將士的葬禮。


    本來這幾日天氣都極好,可在今日,天忽然陰沉下去,先是下起蒙蒙細雨,給黃偉下葬的那一會兒,雨開始下得大了,即使是有人幫著打傘,孫玉民還是淋到了不小的雨,他親手鏟下第一鏟黃土,蓋到了棺木上,口中輕輕念叨:“你和有財都是十二軍的驕傲,黃泉路上好好作個伴,你們的仇十二軍幾萬將士會替你們報的!”


    彭位仁也鏟了一鏟泥,他此時此刻真的有些羨慕躺在棺木中的那個人,能夠遇上這樣一個好長官,戰死沙場又有何妨!他完全忘了,自己和這個左臉上一道猙獰刀疤的年輕軍長是同一級別的,他還忘了,死守寧鄉,己部犧牲的幾千英靈!


    唐春紅一身整齊的軍裝,她沒有像孫玉民他們一樣臂纏黑衫,而是在鬢角插了一朵小白花,踩著些許的泥濘,走到孫玉民的身邊,輕聲說道:“軍座,薛長官急電,湘鄉告急,讓你速速派兵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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