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軍曹要搜身,周善軍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得逞,好在十幾個銀圓已經使得鬼子和偽軍們放鬆了警惕,認為他隻是“肥的流油的羊”而已,哪裏想到電光火石間,這隻“待宰的肥羊”居然會反抗。


    軍曹這個稱唿,實際上就相當於現在軍隊中的士官,雖然並不屬於軍官的行列,但實際上卻是日軍的基礎骨幹力量。


    通常情況下,軍曹在士兵中的威信和震懾力都要高過普通的軍官。就像現在被周善軍挾持的這個軍曹一樣,他落入到周善軍手裏以後,那十來名鬼子兵當場就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倒是那個偽軍軍官當先開口:“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能傷害到太君。”


    “狗奴才。”周善軍對於這些穿著狗皮的偽軍們,向來沒有好感,當初他的大舅子王有財是偽軍時,他都不正眼瞧一眼,更別說這些素不相識的人了。


    “兄弟,你千萬不能傷害到太君,他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這些兄弟算是全完了,大家都是中國人,你可不能坑了我們啊。”


    “我呸,你們也算得上中國人!”周善軍說話的同時,舉起了剛從鬼子軍曹手中奪來的“王八盒子”,朝著偽軍軍官就是一槍,直接命中了眉心,隨著槍響,這個還一心念著救下鬼子軍曹的偽軍軍官,撲倒了在地上。


    周善軍本來是挾持住軍曹的,左手的銀質小刀一直壓在鬼子軍曹的頸部大動脈上,他開槍時,鬼子軍曹以為逃脫的機會來了,頭一偏,想要擺脫掉那柄冰冷的奪命之刃,可周善軍是何等人物,整個十二軍沒有任何人的單兵素質能夠出其右。


    鬼子軍曹才稍一動,周善軍的剔骨刀也跟著動了,隻輕輕一劃,如同切豆腐一般,鬼子軍曹頸部出現了一道細長的傷口,從動脈中噴湧出來的鮮血,如同下了場紅色小雨一般。


    殺偽軍軍官和鬼子軍曹幾乎就是同時,偽軍們本來就是混口飯吃,沒人真會願意去拚命,軍官一死,偽軍不僅不敢還槍,反而全都趴到了地上,這是他們一貫的作風。倒是那幾個鬼子兵見自己的頭頭被殺死了,紛紛開槍,周善軍是沒打中,可憐了排隊進城的百姓們,當場被打倒了幾個。


    “小鬼子,我日你姥姥。”周善軍眼都紅了,如果不是因為他,這幾個百姓絕不會身遭橫禍,現在的他殺心頓起,城門口的這幾個鬼子兵,就算拚著自己受傷,都得殺光他們。


    他右手開槍的同時,左手上的剔骨刀也被甩了出去,兩個鬼子兵立時命喪當場,在其他鬼子拉槍栓的時候,他又連開了兩槍,又是兩個鬼子倒在他的槍口下。


    若隻單單收拾這幾個鬼子,周善軍費不了太大的勁,可麻煩的是城門口不遠處的街上,還有著挨家挨戶搜查的鬼子兵,那裏可是有著機槍的,不用想都知道,這邊一響槍,那些鬼子兵馬上就會支援過來,城門外百米內一無遮攔,城門裏是數目不少的在進行搜查的鬼子,這就相當於是一個死地了。


    可現在的周善軍管不了那麽多了,對妻女的擔心,對這幾個死去百姓的愧疚,對鬼子的仇恨,讓他在這一刹那,失去了應當有的冷靜。


    又打死兩名鬼子以後,剩下的幾個已經開過一槍的鬼子兵槍栓也已經拉好,可是已經沒什麽用了。周善軍這個時候已經欺到了他們近邊,先是抓住一個鬼子三八大蓋的槍管,稍一用力,就將槍口抬高了,鬼子兵開的這一槍自然就打高了,放下槍管的同時,周善軍順手取下了三八大蓋上裝在槍口卡槽的刺刀,一手就刺進了這個鬼子兵的胸膛。


    一響槍,不僅城門口的百姓們如鳥獸散,隻短短一瞬間的騷亂,很快街道上原本來來往往的人們一下就都躲了起來,除去在搜查的鬼子兵外,街道上再也看不見任何人。


    沒等周善軍把城門口的鬼子殺幹淨,那邊的歪把子就開始響起來了,好歹城門口還有著幾個自己人,鬼子也不怕傷著他們。


    周善軍一直留心著那邊鬼子的動靜,見到鬼子機槍手趴到了街道上,就知道他們要開火了,他趕緊抓住了一個鬼子擋在了自己身前。


    也虧得他反應快,挾持了一個鬼子兵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否則真不知道自己會挨到多少子彈,反正是擋在他身前的那個鬼子兵就似被打成了馬蜂窩。


    周善軍下手之兇狠,身手之敏捷,早已經深深地震撼到剩下的幾個沒死的鬼子兵,特別是街道那邊的同伴開槍後,這幾個剩下的鬼子兵沒有想著再去對付他,反而是撒腿往迴報,顯然是被他給嚇破了膽。在戰場上,子彈可不會認人,不會認你是自己人還是敵人,而且最為忌諱的也是往迴逃,反正不知道那邊的鬼子軍官是怎麽想的,幾個往迴跑的鬼子兵被自己人盡數擊斃在途中。


    伏在地上的偽軍們,見鬼子連自己人都殺,那他們也就肯定是沒有活路的,紛紛爬起來往城外跑,這也恰恰好給了周善軍逃跑的機會,借著他們的“阻擋”,幸運地閃出了城門。


    後背貼在冰冷的城牆上,周善軍的心在劇烈的跳動著,他算是經曆了不少的危急時刻,可沒一次有這樣的讓他緊張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妻子和女兒現在在城裏,不知道現在是生是死。


    逃跑的偽軍們雖然被打死了幾個,可剩餘的還是逃了出去,人在生死存亡的時刻,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超乎想象的,就像這些偽軍士兵一樣,若是讓他們平時跑這麽快,那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周善軍拾起了一把被偽軍丟棄的三八大蓋,拉開槍栓看了一下,裏麵還有著五發子彈,這說明著偽軍們連一槍都沒開過,槍在他們的手中,可能就相當於是一根燒火棍。


    周善軍若是想開溜,現在絕對是個最好的時機,可是他不能走,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子女兒都不能救的話,他還有何顏麵存活於這個世界上。


    槍聲稍稍停歇了一下,那是因為鬼子的視線裏已經沒有了活物,開槍實在是浪費。


    周善軍知道,槍聲停了並不是好事,鬼子馬上就會追出城來,留給他想辦法的時間沒有多少,必須要在他們出來之前,找到能進城的方法。


    還好,在看了一眼城牆之後,周善軍鬆了口氣,這道不高的城牆應當阻攔不了自己進城。


    霍山隻是個山區小縣,城牆自然高不到哪裏去,除去一個稍顯間陋的城門樓稍高之外,城牆都隻有兩米來高,以周善軍的身手,想要翻上城牆,自然顯然不是什麽難事。


    隻稍稍助跑了幾步,即使是手上還拿著一把三八大蓋,周善軍都輕鬆地翻上了城牆。


    鬼子追出城門的時候,他已經在城牆上伏了下來,原本以為可以躲過他們,沒想到,這波鬼子沒看到他上城牆,卻被另外一個方向過來增援的鬼子兵看了個真真實實,頓時間,子彈不停地從他伏身之處的上方飛過,別說起身,連頭都抬不起,他貼在地上,往前爬行了十來米,確認鬼子還在朝著先前自己伏身的地方開槍時,他把槍口稍稍露了出去,瞄準一個正在射擊的鬼子機槍手就是一槍。鬼子的三八大蓋穿透力著實強,即使是那個鬼子機槍手還戴著鋼盔,可也沒能抵擋住這致命一槍。


    駝背王叔一路尾隨著這夥鬼子往著響槍之處而來,周善軍翻身上城牆的時候,他也看見了。


    對於這個姑爺,他一向是很滿意,特別是拋卻軍職,返迴扁擔石相伴在王豔茹身邊,更是讓他刮目相看,現在又看到冒著這麽大的危險來救,更是令他對這個姑爺的喜愛又多了幾分。


    不管是愛屋及烏的原因,還是對於周善軍佩服和敬重的緣故,王叔都不可能讓他一個人承受住這麽大的壓力,一直捏在手裏的那幾顆卵石,派上了用場,一揚手就被他甩了出去。


    王叔是江湖中人,他不會使槍,可這一手暗器功夫實在是已經出神入化,而且相比起開槍來,被他當作暗器的武器是完全沒有什麽聲響的,被擊中的幾個鬼子倒地時,身邊的其他鬼子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霍山縣城真的是很小,城門口這邊響槍的時候,一路挨家挨戶搜查的鬼子兵和偽軍正闖進了王豔茹她們藏身的院子。


    那個苦力雖然在瑟瑟發抖著,可還是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對著當先闖進來的偽軍說道:“老總,辛苦了,辛苦了,老總。”


    王豔茹緊緊地抱著女兒,她那支小槍雖是藏在了小家夥的衣服裏,可槍口卻是對著門口,她此時很鎮靜,隻要鬼子和偽軍稍有異常,她就會開槍,雖然槍裏隻剩下了三發子彈,但就第是死,她都要拉個墊背的。


    “屋子裏還有什麽人?”說話的偽軍看苦力的眼神有些異常,具體是什麽原因,王豔茹也說不上來,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其中肯定有著她所不了解的內情。


    “隻有老婆和孩子。”苦力比起剛迎上去的時候鎮靜了一些,可還是能看得到他的兩條腿不停地打著擺子。


    “有沒有看到一個駝背的老頭,帶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偽軍的話,連王豔茹心裏都是一緊,更別說那個苦力了,他原本就已經在發抖,現下是抖得更厲害了。


    “沒……沒有。”苦力說話都有點結巴了,如若偽軍再問下去,真不知道他會不會露餡。


    正當王豔茹在替他擔心的時候,這個苦力做出了一件讓她十分驚訝的事情,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銀圓,顫抖著遞到了偽軍的麵前,說道:“老總,你們辛苦了,這點錢給兄弟們喝茶。”


    這個銀圓是王叔給他的。苦力之所以甘願冒著生命危險幫自己,完全是因為想賺這點錢,可現在,他為了自己和女兒,居然把這舍命賺來的錢送了出去。光這一點,苦力的形象就在王豔茹的眼中高大起來,他是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可表現出來的忠義,卻是許許多多的人所無法做到的。


    隻要能安然脫險,自己一定要好好酬謝於他。王豔茹心裏暗暗發著誓。


    收下了苦力給的這個銀圓,偽軍似乎有些高興,他轉身朝著身後的鬼子說道:“太君,這裏的,良民,沒有逃犯。”


    聽到偽軍的這句話,王豔茹暗鬆了口氣,可就在這時,她忽然間發現,那個轉身的偽軍,背著一隻手衝著她豎起了四根手指。


    王豔茹很聰明,立刻就明白了,這個帶路的偽軍雖然收下了苦力的這個銀圓,可卻是在幫著自己打掩護,從他豎起的四根手指來看,這個人極有可能是新四軍安插在城裏密探,也就是說,他是自己人。


    鬼子似乎是不太相信這個偽軍的話,不僅沒接他遞過去的錢,反而撥開了他,朝著王豔茹走去。


    他這是要幹嘛?王豔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握槍的手心裏全都是汗,即使是被女兒的衣服遮住,她都能感覺到濕漉。


    鬼子每往走一步,帶路“偽軍”的眉頭就皺得更深一些,那個先前一直不停發抖的苦力,好像也忘記了害怕一樣,一雙拳頭捏得鐵緊。


    眼瞧著鬼子就要踏進屋子,王豔茹連唿吸都停止了,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也開始用力,她作好了打算,不管這個鬼子是懷疑到了自己,還是要輕薄自己,隻要他敢對自己和女兒有所動作的話,那麽頭一個死的就是他。


    正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城門方向突然開始響槍,這突如其來的槍聲,讓鬼子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凝神小聽了一下以後,對著院子裏外的鬼子和偽軍叫道:“さっそく支援!”(立刻前往支援!)


    鬼子和偽軍走後,王豔茹的額頭上才開始冒出黃豆般的汗滴,而那個苦力則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媽媽,媽媽,我們不要爸爸了嗎,?”女兒的話讓王豔茹迷糊了,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剛剛那個苦力說她們是他的老婆孩子,小家夥不懂,以為他的“謊話”是真的。王豔茹直到現在才發覺,剛才那麽危險的情況下,若是女兒突然冒出一句“他不是我爸爸”,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好在小家夥很乖,鬼子快進到門口,她都一聲未出。想到這裏,王豔茹狠狠地在女兒親了一口,說道:“我們怎麽會不要爸爸呢,剛剛叔叔是在騙壞人,他是在保護我們,記住了,咱們全家都可好好報答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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