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理君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唿吸重了,會驚到這個身上到處都是草的人。


    這人起身以後,快速地拉動槍栓,舉槍瞄準,然後開槍射擊,從他手上那支帶著瞄''準鏡的槍中,傳出了熟悉的“呯”的悶想,這個聲音正是讓他和手下的特務都顫抖的那個槍聲。


    難道自己的人就是被這個槍手和那個刀手殺光的嗎?難道猴子逃跑是看到了這兩個“兇神惡煞”嗎?


    趙理君心中在著疑問,卻是動都不敢動,他把自己的身子緊緊的貼在地上,被這一大團雜草嚴嚴實實地包裹著。


    他沒有去求證這個答案,可偏偏答案又展示在了他的眼前。


    除去已經露麵的一槍一刀兩個人外,不遠處反方向又出現了一個“草人”,和這邊這個拿著的槍都是一模一樣,然後各個不起眼的地方冒出來七八個人,他們沒拿槍,也沒拿刀,但是手上都拿著一具小巧玲瓏的弩。趙理君見識過大弩、精弩,但從沒見過這麽小的弩,他雖然沒見過這種小弩,但是也知道這種比弓箭的要準,射程要遠,威力要大東西,最厲害之處是能殺人於無聲無形之中,現在看來自己的手下並不都是被槍手所殺,應該大部分人都是死在這種無聲的小弩之中。


    雖然伏在草叢中,他不能看清這塊地方倒底有著多少這樣的人,可他知道,就算自己還有一倍的人手,也會是同樣的一個結果。


    趙理君現在一直在暗中僥幸,他知道自己是行了大運了,剛剛朝著這個方向逃跑,是多麽明智的選擇,也是多麽的幸運,如果這次能逃脫,一定要去佛前好好拜拜。


    追趕而來的幾十號軍統務,對於劉文智他們來說,簡直就是甩不脫打不過的瘋狗,可對於剛楞子和他的刺刀小隊來說,就是一場強弱分明,實力懸殊的屠殺。


    在確認沒有活口和漏網之魚後,剛楞子把人馬集合了起來,正正式式地給劉文智敬禮報告:“副司令,十二軍軍部直轄刺刀小隊,奉軍長的命令,前來迎接您和穀處長歸隊。”


    劉文智心潮澎湃,在扁擔石雖然也掌控著部隊,可是早已不複孫玉民在時的嚴謹,這可能是近段時間裏,最讓他有存在感的一次軍禮。


    …………


    幾日後。


    劉文智一行到達了瀏陽,接待他們的是新三十四師的李鐵膽和軍部直轄的機械化旅的董文彬,還有小丫頭、初九和林原平,陳萊也在迎接的人群中,她雖然和劉文智他們交往不算很多,但她知道這些人都是姐夫的心腹弟兄,而且在楊樹鋪和扁擔石時沒少人受人照顧,怎麽地都得出來照麵照麵。


    孫玉民之所以不在駐地軍部,是因他被薛嶽給拉去了九戰區司令部。


    第二次長沙會戰的湘北戰役結束後,薛嶽擔心日軍在解了宜昌之圍後,會再次轉頭南下,進攻這座湖湘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城市,硬是沒敢讓孫玉民和王耀武撤離,連休整都是就地休整,為了籠絡住這兩大國軍王牌,薛嶽真的是舍得下本錢,錢糧兵源都是優先補給,這倒是省了孫玉民的很多煩惱,而王耀武的七十四軍因為十二軍的憑空出世,受到的損失比曆史上少了很多,在這次戰役中,雖然很多細節方麵都發生了改變,但是曆史車輪的走向都沒有發生變化,包括那位含冤而死,最終被葬在南嶽忠烈祠的五十八師師長。


    曆史上七十四軍在此次湘北會戰中幾乎是慘遭重創,戰事簡直就成了他們的滑鐵盧。


    七十四軍先是奉命白日行軍,遭到了日軍第三飛行團的多次轟炸,未開戰就讓57和58師受損不少。緊跟著在和豐島房太郎的決逐中,餘程萬的五十七師一日之內的戰損就高達三千,雖然他們的損失慘重,可仍是死死地擋住了第三師團第二十九旅團的花穀正,甚至在廖齡奇五十八師的協助下,發動了反擊,一度攻破了永安,差點沒活捉了豐島房太郎,這遭到了豐島的大規模報複,而恰在57、58師和第三師團打的如火如荼的時候,神田正種的第六師團發動了對五十一師李天霞的進攻。


    第6師團進攻異常迅猛,李天霞甚至連給王耀武匯報的時間都沒有,最終李天霞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下令撤出陣地,第6師團突破51師陣地後潮水般湧向永安的58師陣地,李天霞這個未經許可的私自決定挽救了51師的命運,卻讓廖齡奇和王耀武險象環生。


    不說王耀武差點被日軍撞上,光五十八師突然間被日軍第3師團和第6師團合力攻擊,這就已經足夠說明形勢的嚴峻,廖齡奇一邊大罵李天霞不是人,一邊率領部隊奮力突圍。


    還好他有著的豐富的作戰經驗起到了關鍵的作用,作為經曆過淞滬血戰和慘烈的南京保衛戰的指揮官,廖齡奇算得上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這次被合圍後他又奇跡般將58師大部分部隊帶出了日軍的重圍,按理說要受到重獎的,可卻因為一些人力的因素,廖齡奇背上了一口巨大的黑鍋,最後成為了第一個被老蔣槍殺的中央軍嫡係將軍。


    現今七十四軍和十二軍一樣,被薛嶽奉為座上賓,所應補給也都是優先供給,這讓王耀武也不免洋洋自得,甚至還當著薛嶽等人的麵,言語中有些擠兌孫玉民,這個讓本來他挺敬佩的抗日英雄,頓時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一落千丈。


    孫玉民本身就不喜歡官場上的這一套,所以即使是被薛嶽奉為上賓,百般拉攏,他還是像個油鹽不進的木頭人一樣,無動於衷。也不是說他打定主意要追隨“土木係”,可至少目前來看,與羅卓英為伍,絕對勝過狂妄的王耀武和聽不進勸告的薛嶽。


    孫玉民敬重羅卓英,羅卓英同樣喜歡孫玉民,誰不想身邊有著一支像十二軍一樣的部隊?


    在第二次長沙會戰期間,接替74軍駐防修水、三都附近的72軍,發現了原先守備鄂南的日軍第40師團西移,便向通山附近日軍據點和交通線襲擊,並進攻通山縣城;擔任箬溪守備任務的日軍獨立混成第14旅團,曾向武寧方麵中國第78軍部分陣地進攻,駐守南昌的日軍第34師團曾向中國第19集團軍錦江南岸若幹陣地進攻;這些實打實的壓力也讓羅卓英大感兵力捉襟見肘,他巴不得孫玉民迴防江西。而陳誠更是擔心薛嶽把他“土木係”的部隊拿來做擋箭牌,扔在最前線,於是乎也在積極地想把十二軍調到六戰區。


    可是沒想到,兩人的要求,都被身在南嶽衡山主持戰後總結會的老蔣一口拒絕。這其中雖然有著薛嶽的全力“阻攔”,但更多的卻是老蔣不放心把整個湘北丟給七十四軍。


    第九戰區號稱有五十萬國軍,可實質上能和日軍真刀真槍硬幹的,除去十二軍和七十四軍外,也隻剩下了羅卓英的十九集團軍,也不是說其他部隊不能打,像川軍王陵基的三十二軍,就是個硬骨頭,可奈何武器裝備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而且後勤供應也跟不上,總不能要求這些非中央軍部隊用肉體去擋鬼子的鋼鐵洪流吧。


    這些背後的角力,孫玉民是完全不知情的,這次去到九戰區臨時司令部的湘潭,可是真的把他快閑出毛病了,好在身邊帶著鄧東平,而且九戰區司令部沒幾天就重新遷迴了長沙,才讓他安心一些,畢竟所有的部隊都在長沙周邊,離著部隊近些,他都有底氣一些。薛嶽也發現了他似乎不太喜歡和高傲的王耀武在一起,後麵的一些場合裏,他盡量不安排兩人一起,除非像一些無法避免的情況,辟如在南嶽召開的由老蔣親自主席的戰後總結會。


    孫玉民其實是不想去參加這次的會議,可無法去找借口推辭,誰讓他人就在九戰區司令部,無奈之下隻得跟著薛嶽屁顛屁顛地去到了南嶽衡山。


    孫玉民不想去南嶽參加會議,一方麵是因為不想靠老蔣太近,他始終都抱著要把眾位兄弟帶去新四軍或八路軍那邊的想法,可不想因為自己而去影響到兄弟們什麽;另一方麵,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無法去麵對陳布雷,雖然沒有人對他提起過陸曼的事情,可是讓他去欺騙一個年過半百,全心對自己好的人,孫玉民是真的有些做不到。


    會議並沒有開多久,結局也是蓋棺論定,孫玉民正在慶幸老蔣沒有要麵見自己,正打算開溜時,卻被陳布雷堵了個正著。


    “玉民,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哦。”


    孫玉民幾乎不敢正眼去瞧陳布雷,對於麵前這個長者,他既有著愧疚,也有著同情。


    跟著陳布雷去到一間小會客室裏,待從給二人送上了茶水,就把門帶上了。


    陳布雷從隨身攜帶的一個公文包裏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個用布包的嚴嚴實實的東西,交到了他的手上,說道:“收到了小曼的信,知道她已經生下小外孫,我很是高興……”


    聽到這句話,孫玉民耳朵裏嗡地一聲,整個腦袋都變成了空白,至於陳布雷後麵說的什麽,全都沒聽進去。


    自己和陸曼分開已經不是一時半會了,可是心裏始終忘不了這個女人,或許是一起經曆過生與死的考驗,又或許是自己曾刻骨銘心地愛過她,總之不論是之前的陳芸,還是現在的陳萊,都無法取代她的位置。


    他一直以為,陸曼在新四軍那邊挺好的,可是沒想到她在分別的這段時間裏,已經生下孩子。


    說實話,孫玉民的心中是滿滿的嫉妒和醋意。陳布雷的這句話,讓他覺得自己好傻好笨。


    陸曼之所以如此堅決地要離開自己,是因為那次意外發生的事情,產生了一個更加意外的結果,那就是懷上了阮雲西的孩子。就算有了一個這樣的意外,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跟隨自己迴到安徽,選擇了一次次給自己機會,如果當時就決定跟隨她去到新四軍,而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借口,當上霍山獨立支隊的司令和後來的十二軍軍長,那她因該會寧願失去腹中的胎兒,和自己在一起。


    現在呢,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再也不可能迴頭了,陸曼是真的不可能再迴來了,孫玉民心若死灰,其實當初看到塞在初九棉襖裏的那封信時,他就知道這已經是注定不可改變的事實,可現在在陳布雷麵前,他還是有太多的失落和挫敗感。


    “玉民,你怎麽啦?”陳布雷疑惑的問道,他見孫玉民拿著布包既不拆,也不看,隻是兩眼發直,發著呆,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沒什麽,我沒事。”被他這樣一叫,孫玉民從發愣中清醒,忙迴答道,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三下五除二地打開了布包,可是看到的這些東西,卻再一次讓他呆怔了。


    布包裏包著一個黃金鎖和一對黃金手環,這是一套給出生的小孩的護身符,特別是那把黃金鎖,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東西,是普通人家根本就用不起的長命鎖。


    “小外孫出世,我也沒什麽好東西給,就準備了這點小東西,本來還有一套銀質的碗筷,可來得匆忙,沒顧得上帶。”陳布雷以為是這兩樣東西讓孫玉民感到了意外,他才會發呆,完全不知道麵前的這個女婿,其實已經算不上他的乘龍快婿了。


    麵對著陳布雷的這份慈愛,孫玉民竟然一時無法迴應,他能怎麽說?難道把實情全都抖露出來,告訴他,你女兒已經和我早就分開了;告訴他,你女兒生下的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告訴他,你女兒早已經是共cd的一名高級幹部!


    這三點,不論哪一點,都會讓他受不了,更別說三點一起說出來。


    孫玉民不忍心傷害到麵前這個慈愛有加的老人,隻得狠著心,硬著頭皮說道:“''謝謝!”


    說了這句謝謝,這把長命鎖和這對手環自然得收下,至於怎麽交給她,隻得托付劉文智了,他不是正往著這邊趕嗎?


    “傻孩子,外公給外孫的東西,哪裏用得著謝謝。”陳布雷並沒有懷疑到什麽,目光中全是憐愛,他這是把所有對陸曼的愛,嫁接到孫玉民的身上。


    這句話孫玉民沒有迴應,他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把視線轉向了別處,他不願讓陳布雷看到自己眼中的慌亂,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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