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民本身也對重新穿上國軍軍裝有些抵製,可是在這個統一抗日陣線的時代下,連八路軍和新四軍都穿的國軍軍裝,自己又能如何呢。劉文智這些話他能夠聽得明白,不是買不到,隻要有錢,二十一集團軍就在隔壁,想買什麽買不到,隻是他不願意做這件事而已。


    “文智,先買一批國軍軍裝來吧,如果有可能的話,把國軍標佩的行頭配集了那就更好。”


    孫玉民不會強製性的讓他去做這件事,隻是用著商量的口吻把它給說出來。


    “好吧,我會想辦法把你說的這些辦到。”


    劉文智雖然有些反對重新穿上國軍同樣式的軍裝,但是對於孫玉民的話他是無原則無條件的服從。


    “那我們就各司其職,把楊樹鋪義勇團成立的誓師大會辦得圓圓滿滿。”


    孫玉民說完了這句話,起身就要離開,走到門口又迴轉頭說道:“文彬,你三連的人數不宜過多,還是按照以前二十師的編製來建設吧。”


    在祠堂裏呆的這一會兒,讓孫玉民的心情大好,興致勃勃地圍著村子轉悠了一大圈。


    冬日的暖陽照在這一片青山環繞的小村莊上空,幾十棟造型各一、青磚灰瓦的徽式民居,沐浴在這一片柔和的金黃之中。綠的樹、黃的光、灰的屋,仿似是勾勒出了一副山水畫,偶爾有一群孩童歡唿著從這頭奔向那台,歡聲笑語引得孫玉民都停足靜看,這種美好的時光,這種祥寧的生活還能持續多久呢。


    頓足看了會嬉戲的兒童後,孫玉民邁步朝村口走去,他剛剛發現了一個小細節,昨天村子裏還四處可見的難民,此時居然一個都沒有了,難道都去看他們的新村子了,不可能,那些地方現在還是林子或者是荒地,什麽都還沒有,去那能做什麽呢。又或者是到了飯點?孫玉民習慣性地抬起了手腕,可又一次無奈地搖了搖頭,手表還給桂永清那麽久了,自己還是忘不了這個習慣。日頭恰在天空正中,此時應該是粥廠開飯的時間,他還沒有仔細看過這種場麵,好奇心促使他往村口粥棚走去。


    意想中的混亂場麵沒有出現,有的是三口鍋前排起的三條長龍,雖然談不上很安靜,但是唆粥的聲音時時能傳到耳中。


    難怪村子裏沒難民,大幾千人在村口排的三條長龍煞是壯觀,打到粥以後,就近在旁邊或不遠的地方蹲著喝粥,喝完後又重新匯入到這條長長的人流中。


    孫玉民走到了粥棚中,林原平他們正在不停地忙碌。


    大鐵鍋裏的粥很濃,與其說是粥,還不如是湯飯,還配著一些榨菜,談不上豐盛,但是對於這些難民來說,這已經是無比的恩賜了。


    前麵不停地在分著食物,後麵還有一溜的鐵鍋正不停歇地熬著粥,林原平雖然看到了孫玉民過來,但是他並沒有克意地去招唿他,隻是說了一句:“老大,你隨便坐,我這可能還得一會才能完。”


    孫玉民剛想說話,耳中卻聽到了一個自己不想聽到的聲音。


    “人家大忙人,哪有時間在你這個破地方坐,別浪費了自己兩滴口水。”


    這是陳萊的聲音,就算孫玉民極為不想聽到,但也沒有辦法,誰讓她是初九的小姨,誰讓他欠人家家裏頭一條人命,誰讓他欠人家千裏送子這份恩情。


    “陳萊姑娘,你也在這兒啊?”


    心裏頭再畏懼這個聲音,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和她去打招唿,隻是心裏一直在疑問,不是說她去縣城去六安玩去了嗎?怎麽現在卻在這個粥廠裏看到她。


    “我不能在這嗎?好笑,既然有的人不想看到我,天天躲著我,難道還不興我自己找點樂子?”


    陳萊頭都沒迴,手上不停地在給人打著粥,嘴上也沒停歇地迴擊著。


    孫玉民本來極好的心情被這女人弄得一下子涼了半截,本來還想幫把手,此刻卻恨不得腳下抹油,趕快開溜。


    “快點走吧,再不走,不怕我變成妖怪把你吃了?”


    陳萊腦袋裏裝的東西完全是孫玉民所不能理解和明白的,被她這句話一懟,更加地尷尬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恰在這時,遠遠地有人在喊著:“東家,孫東家……”


    喊他的是老當益壯的屠夫楊東大叔,這給了孫玉民一個很好的下台階的借口。


    “你們忙,你們忙,我有事去了。”


    孫玉民說這話的同時,腳下像是生了風一樣,疾步迎向了楊東大叔。


    “哼!”陳萊沒有去看他離去的背影,隻是冷哼了一聲。


    倒是很多難民都聽到了楊東大叔的唿喊,許多人都交頭接耳起來,


    “原來孫東家這麽年輕。”


    “孫東家可是百年才出一個的大善人呀。”


    “不知道哪家閨女有這麽好的福氣,能嫁給孫東家。”


    難民們的七嘴八舌全落在了正在派粥的陳萊耳中,讓她很不是滋味。一個沽名釣譽的家夥,一個拋妻棄女的家夥,一個“膽小如鼠”的家夥怎麽會配得上大善人這個稱號。我一定要把你醜陋的麵目,偽君子的麵目揭下來,我一定要替姐姐討迴公道,我一定要你身敗名裂!陳萊腦子在不停給自己下著指令,她咬著嘴唇將一大勺濃粥打到一個搪瓷碗裏,然後將勺子扔到還剩小半鍋的粥裏,解下身上的圍裙,氣乎乎地往村子裏走去。


    其實自己的情緒為什麽會突然失控,陳萊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是因為替姐姐討迴公道的心太過於迫切,又或許……


    …………


    自粥棚被陳萊懟了以後孫玉民更加的小心,生怕不小心又惹到這女人。可是他發現,隻要他在家裏,這個女人現在什麽都不幹,連抱著初九時都是搬著一個板凳,麵朝著他的房門。在外麵時,不遠處總能看到那雙讓他有些不自在的眼睛,這讓他很無語,連著兩天都躲到了劉文智那邊,不願迴去。他想著,自己不迴去,這個姑奶奶總不會針對自己了吧,可是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陳萊抱著小初九過來,美其名曰:“初九要爸爸了,她也沒有辦法。”


    連帶著劉文智都被這尊瘟神弄得頭大,索性自己都開溜了,無奈之下,孫玉民隻得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似的被領迴去。


    爽朗的月色,舒適的山風,還有那不知名的鳥語和村子裏狂吠的狗叫,讓抱著初九走在青磚路上的孫玉民很是享受,如果身後沒有跟著一個“押”著他的女人,這樣的日子就真的完美了。


    懷中的小家夥不知道為什麽,隻要是孫玉民抱著她,便會很快醒來,和他笑、和他玩、和他說著人都聽不懂的話語。


    孫玉民的世界裏突然間多了這一個小家夥,從剛開始的驚奇,到現在的享受,他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小家夥,哪怕是疲累之極,隻要看到小初九一眼,聽到一聲小初九依依呀呀的聲音,他立刻就會像是充滿了電一樣。


    逗小初九逗得真開心的時候,身後的女人說話了。


    “初九可以給我了。”


    陳萊一說這句話的時候,就代表著孫玉民可以逃過她的“魔爪”了。


    沒有旁的原因,隻是因為有人來找他了,這一次也不例外,雖然沒有看到是誰來,但門口兩匹時不時打著響鼻的馬匹告訴了他們,有客人來了。


    孫玉民把小初九遞過去的時候,小家夥的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沒有了,那雙不算大的眼睛一直看著他。


    他知道自己隻要轉背,初九肯定會哭,可有什麽辦法呢,自己總不能不做事吧。


    果然,他的手還沒完全縮迴來,小家夥就哇地大哭起來,小手還在朝他伸著。


    “要不我抱著?反正這麽晚了,來的應該不會是外人。”孫玉民用商量的口吻問道。


    “不能慣出這種毛病了,這就妥協了,以後還帶得了她?”


    陳萊很兇,她甚至開始朝初九發怒:“這個男人有什麽好的,為什麽你這麽小就和你死去的媽一樣,非得粘上這個偽君子。”


    小初九聽不懂這些話,可孫玉民聽得懂呀,他不再說話,直接往屋子裏走去,任憑身後那個像潑婦一樣罵街的女人兇著不停哭泣的小初九。


    進到客廳裏,發現來的是周善軍和王豔茹倆口子,他們倆雖然看起來很疲憊,但都是帶著滿臉笑容。


    “老大,接著。”


    還沒和他們二人打招唿,周善軍就丟過來一件東西。


    刺刀,三棱軍刺!


    這件本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刻此地的東西,現在卻牢牢地抓在孫玉民的手中。


    真正的三棱軍刺是用合金鋼鍛壓打造而成,鋼材的硬度在60hrc以上。刀身呈棱型,三麵血槽。整刀經過熱處理,硬度極高,可穿透幾層衣服。刀身熱處理時加有砷,以達到防鏽及延長刀體壽命的目的。由於三麵血槽刺入人體後,會有大量空氣進入,傷口很難縫合。刀身帶有槍環和底座,可上於56式半自動步槍和56、56-2全自動步槍上。刀身經過去光處理,刀身呈灰白色,不反光。


    而現在展現在孫玉民麵前的這把三棱軍刺,通體呈雪白,沒有經過啞光處理,而且三麵都已經開過鋒,這讓孫玉民甚至不敢去試這把刺刀的軟硬程度。刺刀上的槍環和底座很明顯是按照中正式步槍的尺寸來做的,而且整把三棱軍刺明顯要比一般的刺刀長,這也是為了彌補中正式步槍過短的缺陷而特意所為。


    孫玉民對這柄三棱軍刺不是很滿意,他沒打算把這些刺刀光明正大地放到部隊中去使用,他甚至都沒打算讓自己的士兵們去使用刺刀,作為從西北軍中出身的,他怎麽能把大刀這一優良傳統給丟掉呢?現在這款沒有經過啞光處理,加長了的刺刀已然是這個樣子了,自己還能不用它?隻能是先將就著使。


    “老大,這件東西您滿意麽?”周善軍問話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得到誇獎,畢竟在立煌的時間遠遠超過了當初說的七到十天,他把所有的東西全拿到手時,已經過了快二十天。


    “不錯,這個鐵匠鋪的手藝不錯,以後我們可以把所有的生意都放到他那去做。”


    孫玉民豎起了大拇指,接著又說道:“這柄刀太過於炫目,有沒有給它做個鞘?”


    “當然有,為了做這個鞘,還多費了我們一些時間,要不然我們早就迴來了。”王豔茹冰雪聰明,她找準機會便把周善軍晚歸的原因給說了出來,她手上拿的一個長長的牛皮刀鞘,一看就知道是為這些刺刀量身定做的。


    “好,太好了!”孫玉民誇獎了兩句,其實他很少誇人,但是他能明顯感覺到麵前這個女孩,有多麽地渴望聽到自己的誇獎,他不能讓人家失望,不能讓人家幹了活還不高興。


    “老大,你再看看這個。”


    周善軍手上拿著的一是把小弩,小巧玲瓏,精致非凡。和孫玉民先前的設計還是有些出入,他畫的是把鐵弩,可是拿到手上的是一把鐵皮包著關鍵部位的木弩。


    接過了周善軍遞來的弩後,第一感覺就是手感很好,然後才是滿鼻的桐油味道夾雜著某種植物的清香。


    “這味道……”


    孫玉民疑問道。


    “十裏香,這種木可不好找,鄭師傅說是做弩最好的材料。”周善軍迴答道,他指著握手那塊木頭說道:“這塊木頭也大有來頭,金剛木,它不比鐵的重量輕哦。”


    孫玉民自拿到這個弩就滿意的不得了,不光是從手感樣式做工等等哪個方麵,他都很喜歡,特別是用來做弩弦的那根細鋼繩,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詢問道:“這可不好找,你從哪弄來的?”


    “我也不知道,”周善軍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指著王豔茹說道:“是我家這口子找來的。”


    “哦,太感謝王姑娘了,你可別小看這根細鋼繩,有沒有這東西,這把弩就是兩個概念。”


    孫玉民拿著這把弩滿心歡喜,居然給王豔茹作了一個揖。


    “不用不用,孫長官,你不用謝我,這些天我從善軍和鄭師傅那裏聽說了你好多事情,你是個大英雄,小女子崇拜都來不及,哪還敢受這一揖。”


    王豔茹說這話的同時,也還了一禮。


    “鄭師傅?做這些東西的鐵匠師傅嗎?”


    孫玉民在他們口中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他說是您的老熟人,南京城裏幫你做了這個。”周善軍手上拿著的是一把鐵牌,和孫玉民頸中的鐵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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