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發現了孫玉民的窘迫,跟隨在他身邊這麽久,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忙把懷中的小初九遞了過去,說道:“哥,我抱累了,你換把手吧。”


    孫玉民怎會不清楚小丫頭的鬼心思,伸手去接的時候,對她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一兩個月的“百家飯”把小初九養得白白胖胖,比起剛來楊樹鋪的時候,不知道好到哪去了,孫玉民一接手過來,小家夥就睜開了眼睛,她第一時間沒有看到小丫頭就會哭,哪怕就是陳萊也哄不住,可是隻要是在孫玉民手上醒來,他卻不會吵鬧,甚至還會努動小嘴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按照陳萊的話說,這個小家夥就是奔著孫玉民來投的胎。


    這次醒來仍不例外,小初九看到是孫玉民,她沒有去找小丫頭,打了個哈欠,眼皮幾睜幾合,看樣子還沒睡夠。


    “唉呀,這個小懶蟲,為了睡覺,連爸爸都不理了。”小丫頭笑了,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深深地愛著這個小家夥。


    “哥,你還沒告訴我,你讓鐵蛋找這樣一個地方做什麽呢?”


    有了孫玉民抱初九,小丫頭難得閑了下來,走到書桌邊上,拿起孫玉民的茶缸,牛飲了兩口後問道。


    “不是說了嗎,練兵用的。”


    “拉倒吧,哄小孩去差不多。練兵需要躲起來練?”


    小丫頭沒有那麽好糊弄,以她的性子,如果不告訴她,纏上傻熊不說,還不一定弄出什麽大幺蛾子來。


    孫玉民其實考慮第一批試訓名單時,有把她考慮在內過,畢竟自己以前曾稍加訓練過她,天斌和吃苦耐勞都沒得說。可是看到小初九完全離不開她的樣子,自己又下不了這樣的決心。


    “丫頭,我想多訓練幾個像小周這樣的兵出來,你覺得好不好?”


    孫玉民小心謹慎地問道,他知道一旦自己說出這句話來,小丫頭肯定會陷入兩難的境地。首先她會很舍不得初九,也不放心把小家夥交給陳萊一個人帶;可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替全村人報仇,有這麽好的練殺敵本事的機會,自然不願錯過。


    “哥,我能參加嗎?”小丫頭做夢都想擁有周善軍那樣的本事,聽到孫玉民說找地方就是要練出這樣的兵王,如何能不動心,她怯生生地問道,孫玉民正想迴答可以,她卻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我若去了,小初九會哭的,她找不到我的話會吵鬧的!”她這句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孫玉民聽,最後她索性把臉貼到了小家夥的臉上,嘴裏在輕輕地說:“初九呀,你能告訴姑姑,我該怎麽辦嗎?”


    屋子裏一時沉寂下來,孫玉民沒有說話,小玉英則貼著小初九的臉蛋,雙目直愣愣地盯著前方的地上發呆。


    “報告。”


    周善軍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沉寂,他站在門口等著孫玉民開口讓他進來。


    “快進來呀。”孫玉民衝他招手。


    周善軍有些不好意思,自那天鬧完縣城劫了他“嶽丈大人”的財物後,他就沒有再參與過其他的行動,天天守在王豔茹的身邊。


    “老大,你找我?”


    雖然有些愧疚,但是他還是鎮定地問了出來。


    “嗯,我想讓你幫我找工匠做一些東西。”孫玉民沒有再去管小丫頭和初九,走到書桌邊,拉開抽屜,拿出了幾張紙。


    周善軍接過來一看就被震驚了,連忙問道:“老大,這不是弓弩嗎?”


    孫玉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正是弩,被我改良過的弩。”


    弓弩這種東西,早在古時候就已經運用在戰場上。那時候它也被稱作“窩弓”、“十字弓”,是一種裝有臂的弓,主要由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機等部分組成。雖然弩的裝填時間比弓長很多,但是它比弓的射程更遠,殺傷力更強,命中率更高,對使用者的要求也比較低,是一種大威力的遠距離殺傷武器,孫玉民之所以要做出來這種東西,主要看中的是弓弩能在近距離殺人於無聲。對於沒有消音器的時代,能擁有這樣一種殺器,是周善軍這種高手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第二張圖是個鐵三爪,和一般盜賊用的稍有不同的是,圖上的爪子內側有一道斜向內的倒鉤。


    看到第二張圖後,周善軍感到很好奇,腦子裏想的是老大打造這些東西幹什麽用。他雖年輕,但是這兩樣存在於中國已有幾千年曆史的東西,還是見過的,隻是沒有孫玉民畫的這麽精致。


    “老大,你這是要……”


    周善軍沒忍住,看完第二張圖後,終於問了出來。


    “還有兩張圖,你看完之後我再告訴你。”


    孫玉民指著他手中的圖說道。


    第三張圖畫的是一把三棱軍刺。這是這些圖裏周善軍唯一沒有見過的東西,說它是鐵棍,可是它頭太尖,邊也過於鋒利,棍身上還有著三道凹槽,說它是刀,可整件物品都無刀鋒,哪裏算得上是刀。


    “這是……”


    周善軍沒看出來這件東西是有什麽作用,疑問道。


    “刺刀。”


    孫玉民很簡潔地說了出來,他不能說得太清楚,因為這件東西是建國後的產物,是我國軍工技術沿襲繼承了博大精深的中國古代兵器的巔峰之作。他選擇三棱軍刺作為自己特戰分隊武器的原因,不是因為它是後世我軍的製式武器,而是它本身的幾大優點。


    首先,三棱軍刺進入人體後,血液隨血槽排出,肌肉收縮時無法貼緊刺刀麵而不會“吸”住刺刀,這樣刺可以從容的從人體拔出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如果沒有血槽,因為血壓和肌肉劇烈收縮,刺會被裹在人體內,這樣的話拔出刺就會很困難,影響士兵的進一步的動作。相信任何士兵都不願意因為拔刺刀而浪費時間。


    其次,三棱軍刺紮出的傷口,大體上是方形的窟窿,傷口各側無法相互擠壓達到一定止血和愈合作用,而且,這種傷口無法即時包紮止合。在對刺中,三棱軍刺刺進對方身體後順勢旋轉刺身,就會造成身體組織大麵積破壞,因此,三棱刺的致死率是非常高的。


    第三,三棱軍刺刺入人體以後,通過血槽迅速將空氣引入。空氣在體內形成空氣栓阻塞住血管。隻需刺入人體任何部位8cm左右就可使敵手即刻斃命,而且在消除負壓的體腔內將刺拔出,毫不費力。


    雖然這件東西在進入二十一世紀初逐漸被淘汰,但是深知這件武器優點缺點的他在打算組建特戰分隊時,毫不猶豫地決定了要把它打造出來。


    周善軍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


    最後一張圖畫的是個小鐵牌子。周善軍第一眼看到這張圖就覺得很眼熟,但卻記不起在哪見過。看到他在苦苦思索和迴想,孫玉民笑了,從脖子上摘下了一麵牌子,放到了他的手中。


    黑黝黝的牌子上壓印著兩把交叉的刺刀,刺刀下方印刻著:國民革命軍中央軍校教導總隊二團二營,刻在最中間的營長孫玉民五個字格外顯眼。


    周善軍忽然記起在哪看過這麵牌子了,老大有,傻熊也有。那次看到傻熊脖子上掛著的這麵小鐵牌時,還好奇地問了他,可是這個脾氣又臭又倔的傻熊,不但不肯說,連看都不讓看。這件事周善軍一直記憶猶新,所以過了這麽久,他再次看到這麵牌子時,還會覺得很熟悉。


    “這是在南京做的,楊樹鋪有這麵牌子的隻有我和鐵膽了。”孫玉民沒有等周善軍發問,自己就先說出了牌子的來曆。“當時我給二營八百多人都做了這樣一塊身份牌,可是才過去一年多的時間,擁有這麵鐵牌的還活著的人沒有幾個了。”


    周善軍默默地把鐵牌放在了書桌上,疊好了這四張紙,小心翼翼地把它裝到了口袋裏。


    他和孫玉民一樣,都是不善言辭的人,不會勸人,也不知道怎麽勸人,所以隻是直挺挺地站在了孫玉民麵前。他還記得,當初傻熊不讓自己看那麵鐵板時,自己還出言譏諷過,現在想想,那時自己是多麽的愚蠢,也虧得傻熊不和自己計較,換作性子燥的人,當時就已經幹了起來。


    “小周,你先做十麵鐵牌,把圖案做成和這麵一樣的,名字改成刺刀兩個字就好。”


    孫玉民神情有點頹廢,聲音也有些疲累,不光他看出來了,小丫頭也發現了這個情況,趕緊把小初九放到了床上,自己走了過來,拿起暖瓶,往茶缸裏倒了一些熱水,然後遞到了孫玉民身前。


    小丫頭雖然是跟著他從南京逃出來的,但她知道的其實並不多,南京郊外初次見到孫玉民時,他隻是個讓傻熊背著的傷號。


    “哥,你……”


    小丫頭的關心讓孫玉民很溫暖,他沒有讓她把話說下去,輕聲講道:“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老大,那我先走了,要找間能做這些東西的鐵鋪,恐怕不是那麽容易。”


    周善軍雖然很想聽孫玉民講講南京城的事,可是眼下這肯定不是個恰當的時機。


    “你先等等,我還有話對你倆說。”


    孫玉民叫住了他,然後又示意他和小丫頭一起坐下。


    “你們倆願意和我一起做一件別人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嗎?”


    這種問題其實是白問,因為不管他說什麽,他要做什麽,麵前的周善軍和小丫頭都會毫不猶豫地跟隨,哪怕前麵就是萬丈深淵,這兩人都會跟著他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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