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舞著紅布朝山上飛奔的人,龍望霸早就已經看見,有士兵舉槍瞄準被他阻止了,說道:“讓他去報吧,我倒想看看穀麻子有什麽能耐,屹立在這十幾年都不倒。”


    “龍大隊長,您千萬不要輕敵,聽說穀麻子一身本事從未遇見過敵手。”說話的是跟隨而來的民團營長,這人在楊樹鋪被周善軍一招製伏過,整個民團裏麵穿軍裝的不多,他是一個,所以跟在龍望霸身邊也不怎麽礙眼。


    “沒有敵手?哼,那是他沒碰上我姓龍的!”龍望霸有點驕橫,也該著他有資格囂張,帶來的兩個中隊的武器裝備可不是一般的虎,可以這樣說,立煌的廖磊二十一集團軍所部都沒有幾支部隊能和之想比。


    兩具迫擊炮和六副擲彈筒不說,光重機槍就帶來了四挺,輕機槍就更多了,士兵手上也是清一色的三八大蓋,別說來剿小小一個扁擔石,就算是攻擊一個縣城,都能湊合著用。


    “那是,那是。”民團營長忙點頭稱是,阿諛諂媚的樣子讓他自己都覺得惡心,他故意落後了幾步,一口痰淬在了地上,宣泄著心中的不滿。


    也難怪他會一副小人的模樣,同樣都是部隊,民團和皇協軍一比立刻就像是叫花子。以前還自我感覺良好,因為有著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和十幾挺捷克式,仗著這些家夥沒把人家偽軍放在眼裏,可當人家真正的亮出武器時,就立刻知道了差距不是一點點。所以跟在他們後頭都有點垂頭喪氣,連故意抬出來顯擺的馬克沁都好像是見不了人一樣。


    山路連綿婉轉的朝山上延伸,兩座盾牌似的山峰充當著屏障,護著後麵直插雲霄的扁擔石主峰。


    這是十萬大別山中普通的一座,和很多山峰一樣,扁擔石這裏也大都是一人抱的五針鬆,偶爾還會有幾顆直挺挺地紅豆衫。


    “好一個地方呀。可惜讓土匪給占了。”龍望霸歎道,他在嫌棄別人,卻不知道有多少同胞在唾棄他。


    “報告大隊長,前麵就是扁擔石了,主峰在這兩座山後麵,我們是先上半山腰還是在山底下休息?”手下一個中隊長過來敬了個禮,問道。


    “先上山,穀麻子肯定守在石路那一塊等著咱,不能讓人家主人家久等了。”龍望霸大笑起來,接著又說道:“咱們的迫擊炮、擲彈筒也該開開葷了,就拿穀麻子試試火力吧。”


    李天喜麵色嚴峻,他已經看到了四個人抬著的重機槍,也看到了兩個人抬著的迫擊炮和一人扛在肩上的擲彈筒。身邊的人不明白那些東西意味著什麽,但是他卻是非常的清楚,隻要一響槍,自己這邊最多隻有三十秒鍾的射擊時間,說不定會更短,如果這三十秒鍾不能徹底摧毀對方,那麽就必須要撤,而且這種撤退還會有傷亡。此刻,他的心裏開始猶豫起來,該不該開這一槍。如果這個陣地上的人都是像自己這樣身經百戰的老兵,他不會有半點猶豫,可現在不是,除了兩個機槍手,還有他們倆身邊不遠,隨時準備接替的兩個人,再加上自己,滿打滿算五個人,帶著這些“土匪”們要和有著炮火的偽軍剛正麵,這讓他心裏完全沒底。


    山路轉折處已經能看見走在最前麵的那個偽軍,帽簷上的青天白日帽徽都已經清晰可見,甚至那人臉上的幾個疙瘩都暴露在眾人的眼前。兩個機槍手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李天喜,目光在向他詢問著。


    一滴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掉落下來,掉在緊貼在臉上的漢陽造槍把上,李天喜內心巨烈的掙紮著,他自看到偽軍那比二十師下麵部隊都要強大不少的武器裝備時,就開始了猶豫,腦海裏眼前浮現的都是川軍團士兵舍身忘死的身影。幾千人曾經在自己的一聲命令下前赴後繼、英勇無畏的赴死,現在這百十號人又要在自己的槍聲後,變成一撮這兒的紅土嗎?不能,堅決不能,隨著這滴汗水的落下,李天喜將自己的唿吸完全都屏住了,毅然地扣響了手中的槍,雖然準星後麵的是一張自己同胞的臉,雖然那張長著疙瘩的臉還顯得很青澀,可是他已經沒有選擇,打響了這一槍以後,李天喜把全身的力氣都放置在了呐喊中:“打,給我狠狠地打!”


    緊跟著他槍聲響起的是兩挺捷克式機槍,不過李天喜像是完全聽不見一樣,手中的漢陽造開完一槍後,再也沒有被拉動槍栓。


    李天喜像是傻了一樣,他從缺口,從準星穿過去的目光將子彈射出槍口,然後擊中那偽軍士兵額頭,然後那士兵倒下的全過程都看在眼裏,甚至是看到那噴湧而出的絢目紅色,看到了那人倒下濺起的黃塵。


    這不是鬼子,這是個同胞,雖然他披著的是身狗皮,可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個中國人,自己怎麽能有決定他生死的權力呢。


    邊上的土匪都已經開了第二槍,他還是傻中了邪一樣,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看著那個已經成為一具屍體的偽軍士兵。


    “天喜哥,你沒事吧?”那人推了一下他,把他從癡傻中從內疚中拉了出來,迴過神時他發現雖然第一波打擊留下了不少偽軍屍體,但是更多的偽軍已經迅速隱蔽起來,重機槍和迫擊炮都已經架設調試。自己這邊的兩挺捷克式機槍已經打光一彈匣子彈,正在換第二個彈匣。從時間上來估算,從自己開出第一槍,到現在對麵有零星的還擊,時間至少已經過去了二三十秒鍾,再不下令撤退,這百十號人恐怕都得葬身在這裏。他這次沒有再猶豫,扯著脖子大喊:“撤退,撤退,機槍掩護撤退。”


    扁擔石的這幫子人且不說槍打的怎麽樣,仗打的怎麽樣,光說逃跑撤退之類的,絕對不比某些國軍部隊慢。


    從李天喜出聲到他爬起來,至少有幾十個人已經像兔子樣往山上飛奔。


    落在最後的正是李天喜和另外四個兄弟,借著樹木的掩護,他們撤退的速度也不慢,甚至還在撤退的過程中救下了兩個被擊傷的扁擔石的兄弟。


    等到偽軍的重機槍能吐露火舌時,伏擊他們的人早已經消失在林子裏。


    龍望霸吃了個啞巴虧,氣得猛抽手中的馬鞭,恰在這時,擲彈筒終於射出了第一發榴彈,破空的尖叫和不那麽響亮的爆炸聲似乎是在嘲笑著自己,讓他更加的生氣,一腳踹倒了站在自己麵前的中隊長,口中大罵:“飯桶,飯桶。”


    …………


    孫玉民見到劉文智安然無恙後,才放下了心中的那塊巨石,雖然是已經夜深,但是他還是迫不及待地詢問著鬼子來後的一些細節。


    劉文智很淡然,說道:“其實鬼子和偽軍來的目地很明確,那就是要錢,人家壓根就沒屠村之類的打算。所以我這次能蒙混過關並不是什麽本事,隻是沾了那些錢的光而已。”


    孫玉民自然能夠明白所言非虛,輕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大哥,你那邊怎麽樣?有沒有人受傷?”劉文智問道,他一個人在村子裏,何嚐不擔心其他兄弟。


    “文智,雖然你這邊被訛了一些錢財,不過我們已經加倍賺迴來了,不光如此,我們還賺了不少武器。”孫玉民笑著說道:“這其中也有你很大功勞。”


    “真的嗎?”劉文智跟著興奮起來。


    當孫玉民把襲縣城後又湊巧碰到胡海龍的押送隊伍,然後順手劫了王得貴送給鬼子和偽軍的財物時,劉文智興奮的坐都坐不住,說道:“我先前還在愁沒了錢,村子外的那麽多難民該怎麽辦。現在好了,我們有糧有錢,拉起部隊不成問題,養活這些難民也不是很大的問題。”


    一說到這個問題,孫玉民立刻追問道:“難民多嗎?”


    “多,如果不是今天鬼子和偽軍來,嚇走不少,留下的會更多。”


    “那招兵進行的怎麽樣?”


    “還是不怎麽樣,年輕男人大多拖家帶口,如果進了咱們的民團,一家子的人恐怕就會活不下去,有這個情況的人特別的多。”劉文智似乎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


    “我教你個方法,相信很快就能解決,”孫玉民笑道。


    “大哥你有辦法,怎麽不早說出來,害我把頭都想炸了。”


    “從楊樹鋪到扁擔石有著幾十裏的距離,可一路上都沒有什麽村子和人煙,你為什麽不組織他們在這安家呢,頭兩年咱們幫助一下,過了這兩年他們就生了根了,自給自足絕不會成問題。”孫玉民把“南泥灣”提前給搬了出來,實際上他參考的是後世農懇兵團模式,平素耕種,一到戰時馬上就能轉化為部隊。


    “這行嗎?”劉文智有些懷疑。


    “相信我,絕對可行!”孫玉民說的很堅決,不容置疑的樣子讓他無法不相信。


    “文智,這段時間你可能還得再辛苦一下,恐怕我和其他兄弟的精力都顧及不到這裏。”孫玉民這幾句話說的很嚴肅,讓劉文智都有點緊張。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我們劫胡海龍押送的那批財物的事已經敗露,上扁擔石被人發現了,估計此時王得貴已經在商量怎麽對付穀姐那邊。”孫玉民繼續說道:“我不能坐視扁擔石被攻擊,所以下山時我已經交待鐵膽和東平帶著我們的那些兄弟去取放在洪山上的東西。我已經決定,助穀姐她們一臂之力,也正好給王得貴一記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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