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上午的日頭雖然還是很毒辣,可是仍不能阻擋楊樹鋪村民重建的熱情,在工地上轉了一圈後,孫玉民被小丫頭給逮住,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要幫孫玉民理發。雖然心裏是拒絕的,但他又不想打擊這個小妮子的自信心,隻好任憑她擺弄,坐在大門前忍受著她的“摧殘”。


    這個小妮子把他一頭烏黑的頭發當成了試驗田,東一剪刀西一剪刀,讓蹲在一邊等著成為下一個試驗田的傻熊都看不下去了,偷偷摸摸地就想開溜。可才走出幾步,就聽到了小丫頭的聲音:“你再往前走一步,以後都別來找我玩。”


    傻熊趕緊停下步子,迴過身傻笑:“我又沒走,隻是尿急,去上茅房而已。”


    小丫頭被他這個憋腳的理由逗得止不住笑,然後手一抖,在孫玉民的腦門心上剪去了一大片頭發,然後自己立刻就傻眼了。


    孫玉民是不知情,否則肯定會氣得吐血,傻熊卻被小丫頭這一傑作驚傻了,滿腦子想得都是老大知道這一結果後,會怎麽收拾這個小祖宗。


    “老大,出事了。”小山子從村口跑來,邊跑邊喊。


    小丫頭趁機趕緊將手中的一團頭發扔到了地上,解開了圍在孫玉民脖子上的布,說道:“哥,你先忙,等下我來幫你洗頭發。”也不管孫玉民是什麽樣的一個意見,拿著那塊圍脖布和剪刀,兔子般地消失兩人的視野中。


    孫玉民拍了拍身上的碎發,又抖了抖衣襟,這才站起來,等著小山子的到來。


    從他聽到小山子焦急的聲音,然後又看到他身後遠遠地有著一群人,相互攙扶或被人攙扶著往這邊來,他心裏就有了種不好的感覺。


    “老大,我們從立煌那邊采購的物資被人劫了,死了幾個人,傷了一些兄弟。”


    “什麽?”孫玉民雖然做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被這個消息震驚了。


    “跟著我來這的兄弟有沒有人出事?”作為這一群人的老大,哪怕會讓人誤以為偏頗,他首先問的還是這個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的問題。


    小山子點了點頭,說話的聲音有點低沉:“有,天喜哥他帶著去的幾個兄弟,死了兩個,他自己也受了傷,現在還在包紮呢。”


    “王八蛋。”孫玉民爆出一句粗口,問道:“知道什麽人幹的嗎?”


    “聽天喜哥說,是土匪幹的。”


    “土匪?”孫玉民先前還以為是王得貴在玩什麽花樣,一聽到說是另外的勢力,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這附近有土匪窩?”孫玉民自言自語,他略一思忖,對小山子說道:“你去把楊東大叔和老村長給請來,我去看下天喜。”


    原本熱熱鬧鬧,人來人往的楊樹鋪在被劫的這一批人迴來後,立刻便陷入了悲傷之中,死了七個人,兩個孫玉民帶來的手下,雖然隻是從二十師開始才跟著自己的,也還是讓他紅了眼眶;兩個外麵請來的泥瓦匠,一天活還沒幹,一分工錢還沒掙,''就身遭橫禍;剩下的三個人都是楊樹鋪的鄉親,還分別是三個家庭的頂梁柱,他們一去,這三個家庭立馬就要陷入風裏雨裏,讓他們的家人如何不痛苦,唿天搶地的哭喊如同一柄柄小刀刺痛著孫玉民他們的心。


    李天喜坐在村口那卻刻著“楊樹鋪”的大石塊上,呆呆地看著地上擺著的一溜白布蓋著的屍體,眼睛紅得可怕,他好歹曾是一團之長,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如果出門時帶了武器,絕對不至於像待宰的羔羊一樣任人欺淩,身上的槍傷雖不嚴重,但是強烈的自責感讓他如同變成了巨石的一部分。


    孫玉民走到了他身旁,輕輕地拍了他的肩膀,問道:“沒事吧?”


    “老大,”李天喜是完全沒發現孫玉民已經在自己跟前,被這一拍之後,才仿似是如夢初醒。“我倒沒什麽大問題,隻是……”他沒把話說完,不是他不願說,隻是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那些已逝者的親人。


    “什麽人動的手知道嗎?”


    “看樣子像土匪,武器很雜,人倒很多。”李天喜在迴想著那幫人的特征,慢慢的說道:“這些人喊一個用紫布蒙臉的人大哥,我們的兩個兄弟就是這個人殺死的。”


    孫玉民先前已經聽小山子說了是土匪幹的,隻是心裏沒有確定,現在作為當事人的李天喜也如是說了,自然不會再有異議。


    自己前天才帶人滅了鬼子車隊,今天就有人同樣劫了自己的物資,殺了自己的人。這讓孫玉民難免不會聯想到,這件事情可能是別人設下的圈套,目的是什麽,或者動機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光從被劫的物資上就能看出來,這其中可能有問題,就一些木材、磚石還有糧食,絕對不至於讓土匪覬覦,如果真要打劫的話,幹嘛不來楊樹鋪,這裏可是他孫玉民的老巢。


    不管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麽,孫玉民都不會善罷甘休。


    他人生的信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雖遠必誅!


    且不論死了兩個從濟寧就跟著自己的兄弟,光殺了楊樹鋪三個鄉親,就不是他所能容忍的。哪怕明知道是個圈套,孫玉民都毫無畏懼。


    楊東大叔和老村長也是滿臉悲傷,可人家沒有先去安慰逝去親人的鄉親,反而過來向孫玉民表示歉意:“東家,都是咱們連累了你,讓你帶來的兄弟客死他鄉,真是對不起。”


    孫玉民忙說道:“老村長,楊東叔,他們沒有客死他鄉,自打楊樹鋪的鄉親們收留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遊子時,大家就都是楊樹鋪的人了,為自己的家而死,怎麽會是客死他鄉。”


    “東家說的對,是老朽失言了。”老村長完全沒想到,這個年輕的東家早就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家,這次的變故雖然損失了不少,可哪裏比得上得到一個如此之好的東家的允諾。他先是表示了歉意,緊接著又說道:“這一次楊樹鋪痛失五個親人,來日定有報應應在穀麻子身上,老天不會放過這個作惡多端的土匪頭頭,山神同樣不會放過這個碎屍萬段都不為過的惡魔。”


    “穀麻子?”孫玉民疑問道:“他是什麽人?”


    “東家,離我們楊樹鋪西南約四五十裏路有一處山峰,叫扁擔石。同樣是屬於十萬大別山的餘脈,這個地方不像附近的其他的山一樣,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巨石,隻有山頂那一片才長滿大樹,更為驚奇的是,要上到山頂必須要經過一條形似扁擔的石路。這條石路生得很是奇特,中間是一道寬近二十米,深達百米的斷崖。它卻像座橋一般地模在了”楊東顯然是去過那裏,說起來如數家珍。


    “也就是說,那個地方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兇險之地。”


    “東家,你說的對,那兒確實是這樣一個地。”楊東說道:“去年年前,山上大擺酒筵,我被請去幫著宰豬宰羊,也算是到過土匪窩裏了吧。”


    “楊東叔,你能講講山上麵的情況嗎?”


    “當然可以,不過……東家你想幹什麽?如果你想以身犯險,那我楊東寧願承受責罰,也不會告訴山上的情況。”楊東大叔雖然隻是個屠夫,卻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這一點從他的女兒身上就能看出來,在這個時代,重男輕女的思想是非常之重,許多人再窮都要堅持生個兒子來,可他卻恰恰相反,生了兩個女兒之後就沒有再生,如今小陔都已成年,而且都長得秀秀氣氣,媒婆都快把他家門檻踩破。


    “楊東叔,你聽我說,不管如何,我們楊樹鋪都不能讓人騎到頭上,楊樹鋪的人也不能白死,如果今天我們忍讓了,扁擔石的土匪明天就會殺進我們的家園,到那時我們還能忍讓嗎?還有退路嗎?”孫玉民說這些話時,他的語氣很威嚴,就似在二十師發布戰前命令時一樣,根本不容別人反對。


    “楊東,東家說的對,光靠忍耐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既然東家有這個把握能替楊樹鋪討迴公道,那麽我們所有的鄉親就是東家的後盾。如果東家不幸,楊樹鋪的所有人,所有人的後代都會把報這個血仇,列為頭等大事,直到徹底滅掉扁擔石。”


    “老村長,你這話可算是說到我心坎上了。放心吧,小小一個扁擔石,還奈何不了我孫某人。”孫玉民哪能想到古稀的老村長竟然也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被他這幾句話給激得熱血沸騰。


    “那好,我就把上扁擔石山頂的一路都畫下來,如果東家覺得我這把老骨頭還中用,我願隨東家一起上山報仇。”楊東大叔似乎受到了感染,居然說出了也要前往的話來。


    很快,一份草圖就畫了出來,楊東大叔雖然是個屠夫,可平常也喜歡寫寫字畫會畫,這一份扁擔石的草圖畫得是簡潔易懂,連傻熊都能夠看得明明白白。


    扁擔石是大別山的餘脈,是十萬大山中較為奇特的一座,它是三座較矮的山峰匯聚後,再突起的一座高峰。


    它的造型很奇特,四麵都是或深或淺的斷崖,最寬處足有幾百米,最窄處卻隻有二十餘米,先前所說的那個形似扁擔的石路就在這個地方。石路不是橋,它就像是從斷崖兩邊的岩石中長出來的一樣。兩頭窄,中間寬,完全就像一條巨大的扁擔,這座山的名字就是因為這條石路而得名。


    孫玉民帶著周善軍、小山子、傻熊、戴存祥、李天喜還有吳林生和小丫頭,一行八人先行出發,他們隻帶了一挺歪把子,其他的全是短槍,劉文智和鄧東平帶著其他的兄弟們隨後出發,老村長硬是不放心,召集了幾十號青壯年,提著砍刀和梭標、鋤頭讓楊東帶著,去助這個年輕東家一臂之力。


    …………


    王得貴得到暗中派出的探子迴報,說楊樹鋪的村民們提著梭標鋤頭跟著孫玉民去扁擔石報仇時,竟然愣了一下,他沒明白那個刀疤臉倒底想要做什麽,更不明白楊樹鋪的那些泥腿子想要做什麽。


    王福湊了過來,說道:“老爺,如果他真的敢去扁擔石報仇,那霍山縣城皇軍被襲的事,十之八九就是他做的。”


    “什麽!”王得貴被這句話給驚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急忙問道:“你敢確定?”


    “八成。”王福那雙倒三角眼裏閃過寒光,他說道:“如果今晚扁擔石的穀麻子被他端了,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穀麻子被端掉?”王得貴又被嚇了一跳,問道:“那個姓孫的會有如此厲害?要知道前些年國軍出動了一個營都沒能奈何得了他呀。”


    “老爺,您若不信,咱們可以打個賭,明天您起床後,估計就會得到穀麻子伏誅的消息。”王福說完了這些話,又自言自語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更能說明前日皇軍遇襲就是他的傑作。日後,霍山怕是不得安寧了。”


    …………


    孫玉民並沒有按照楊東大叔所說的那條主路往扁擔石而來,他想找條別的捷徑。


    以他的思維來考慮,既然穀麻子敢把老巢築在絕頂,那麽就不可能會把自己還有手下幾百人的性命會壓在一條石路上。


    這個看似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反過來也是一片死地,如果被人封鎖住這條扁擔一樣的石路,那山上的人豈不是就會讓堵在上麵,永遠都下不來。


    穀麻子的這一群土匪,能夠在此地生存這麽多年,沒有被剿滅或者是被吞並,就說明這個人是有兩把刷子的,既然他是個聰明人,哪裏會看不出這一點。


    他有恃無恐地在扁擔石絕頂築巢,恰恰就能說明他肯定有退路,而孫玉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這條退路,然後利用這條退路,消滅他。


    皓潔的明月懸在夜空中,就似是一顆永不會落下的照明彈一般,將整個扁擔石照得清清楚楚,甚至是遠處大別山主峰的輪廓都能依稀分辯。


    孫玉民帶著周善軍他們幾個,已經在這峰下的兩座小山上轉了兩圈了,還是沒有發現有什麽路徑能夠上得了扁擔石主峰。


    小丫頭累癱了,坐在小溪旁邊,不停地用水衝洗著臉,嘴裏嚷嚷道:“有什麽好轉的嘛,直接衝上去,剝了土匪頭子的皮就完事了。”


    孫玉民掏出自己的手帕,把丫頭臉上的水滴擦拭幹淨,佯裝生氣地說道:“叫你別跟著來,偏偏不聽,現在又發牢騷,下次真不帶你出來了。”


    他邊說邊牽著小丫頭的手,往周善軍他們那邊而去,就在一轉身的時候,耳中溪水流淌的嘩嘩響聲,突然間就讓他發現了事情的關鍵,也因此很快就找到了穀麻子的那條神秘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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