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布雷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剛一走進去,便有一個溫香暖玉投入了自己的懷抱,他不用看都知道是他的寶貝女兒,那一股女孩獨有的清香,在門口就已經聞到了。


    看到辦公室裏還有兩個外人,陳布雷放開了正在自己懷中撒嬌的女兒,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了下來,整理著自己手中和桌上的一些文件,沒抬頭就問:“曼兒,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吧?”


    “是的父親,他們倆都是保護我從南京城逃離的教導總隊二團的軍官,如果沒有他們,您或許就再也見不到我了。”陸曼知道他們肯定有天大的難事要有求於自己的父親,索性先給他們的身份上添點光彩,自己的救命恩人,看父親怎麽拒絕人家。


    陳布雷聞言站了起來,從辦公桌後走到了會客沙發邊上來,伸手去握站著的小玉英和李鐵膽的手,嘴裏不停地說著感謝的話:“多虧了你們,謝謝你們。”


    小玉英心中著急,自己大哥已經被抓進去快一整天了,現在還不知道如何呢,先前要告訴陸曼,但被她製止,現在這個大官站在了自己麵前,此時不說更待何時?她一點沒有顧忌和緊張,還沒張口眼淚就流下來了,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很是惹人心疼。


    “陳主任,求求您救救我大哥!他讓二處的人抓走了,已經一整天,沒有半點音訊。”


    陳布雷還在疑問這個小丫頭的大哥是誰,陸曼先奔了過來,抓著小玉英的兩條小胳膊,急問道:“誰?誰被抓了?”


    “我大哥,孫玉民。”小玉英迴答。


    “你怎麽不早說啊!”陸曼很是責怪這個小女孩,但一想,明明是自己不讓人說的,又頓時無語。她先前以為是孫玉民有什麽急事需要父親的幫忙,他又不好麵對自己,特意派兩個手下來找,特別是讓這個小丫頭來,自己無法拒絕。可萬萬沒想到,他沒來的原因是因為已經身陷牢獄。雖然前幾天他喝的那杯酒深深地傷害了自己,自己也寫過信給他以示分別,可這些天,腦海裏、心裏卻始終是忘不了這個男人。現在,聽到這個男人身處二處那個狼窩虎穴,命懸一線,她的眼淚瞬間盈滿眼眶,癡呆呆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嘴裏說出了幾個字:“爸,救救他……”


    陳布雷看著女兒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地下掉,很是心酸。這個丫頭自己從小就沒怎麽照顧,等到自己發現她的好,疼她憐她時,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幾年的時間,在自己身邊的日子屈指可數,現在終於迴到自己身邊時,卻發現自己這個掌中寶的心讓一個男人傷得不輕。他很想去教訓教訓這個不長眼的混蛋,可每每問到她時,卻始終不肯說出來半個字,自己也無可奈何。


    現在終於知道是誰傷到了她,但看著女兒的這個樣子,自己能再去追究那個混蛋小子的責任嗎!


    女兒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陳布雷很是心疼,他很羨慕嫉妒這個叫孫玉民的小子,把自己女兒的心搶走了,要知道這個小女兒是自己七子二女中最為自己喜愛的,她從沒在自己麵前哭得如此傷心,加上前幾天一個人的鬱鬱寡歡,全都是為了這個男人,不得不讓陳布雷嫉妒。


    “那個孫玉民是因為什麽事被戴笠的人抓走了?”陳布雷問道。


    小玉英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講給了陳布雷和陸曼聽,她沒說自己在銀行故意惹人來搶這件事情,畢竟那些被她抓來的人還沒有放迴去呢。


    陳布雷在陸曼祈求的目光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先問問雨農,看是怎麽一個情況,再做打算。”他本身不想去救這個男人,但是一抬頭,看到女兒那雙眼睛裏又要開始落淚,心中的柔腸又起,心道:罷了,罷了,真是女大不中留。他對小玉英和李鐵膽說道:“既然他是奉師長軍令,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相信二處的人不敢對他怎樣。好歹他也是堂堂國軍上校,一個滿編師的後勤主任。雨農還是會有所顧忌的。”


    看到父親還在打太極,陸曼一下子哭起來,嘴裏嗚咽:“戴叔叔那邊你又不是不知道,人進去了不用等明天就沒了。”她見陳布雷仍是那副想救不想救的樣子,心一狠,說道:“如果他有事,女兒也活不了啦。”


    陳布雷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千金寶貝,深知她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心裏真心害怕這個孫玉民出點什麽叉子,趕緊對自己的這個小祖宗說道:“我現在就找雨農還不行嗎?”


    陸曼一向拿捏陳布雷的命脈沒有失手過,看到父親那副窘樣,這丫頭破涕為笑,走到辦公桌前,搖動了電話,對接線說:“接二處戴處長辦公室。”說完就把話筒遞向陳布雷。


    “你怎麽知道他還在辦公室?”陳布雷走了過來,邊接聽筒邊問。


    “剛才你們走廊上說話,我聽到了他的聲音。”陸曼調皮的迴答。


    陳布雷聞言朝自己的愛女投去了讚許的眼光,轉而又是可憐的神態,他是真的對自己這個寶貝女兒沒什麽好辦法。


    電話已經接通,陳布雷對電話那頭的戴笠說道:“雨農賢弟,為兄有一急事相求,請務必幫忙。”


    牢房內。


    錢進一覺醒來就往對麵的牢房裏望去,可是床上空空如也,孫玉民不知去向,他一著急,拖著受傷的身體就要站起來,卻發現身上蓋著一床被子,記憶中自己躺下時沒有被子的呀,正疑問間,耳畔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醒了呀?”


    錢進心中充滿驚喜,猛地一迴頭,發現孫玉民正笑嘻嘻地盤坐在床上。


    看到了他就在自己的身後,剛剛那顆失望的心又燃起了熱情。


    經過這一段的休息,錢進的精神恢複了不少,隻是身體上的傷勢依舊作痛,他強忍痛楚掀開被子,作勢要起來,孫玉民從床上下來,走到他身邊,攙著腋窩,把他拉了起來,又扶著他到床上坐下。


    錢進看到麵前的孫玉民,他表現出了一個男人的堅強,淡淡的說道:“團座,我以為你們全都戰死在光華門了。”


    “是啊,基本上都死光了,隻剩下了寥寥幾人。”孫玉民陷入了感慨。


    “那天我們正準備給你們去送飯,穿然看到一團從紫金山陣地逃下來的殘兵從我們駐地經過,逃兵身後三八大蓋的槍聲已經清晰可聞。”錢進的聲音很是嘶啞,喉嚨也幹渴難受,他咽了一口口水,準備繼續說下去,卻見孫玉民製止了自已,起身走到牢房門口,端起了地上的一個托盤。


    錢進看見孫玉民端起的托盤上居然是飯菜,雖然隻是兩盤素菜,但難能可貴的是居然會有一碗白粥。


    孫玉民把托盤放到了床上,端起那碗白粥,在錢進驚奇的目光中,示意他把這碗粥喝下去。


    錢進沒有問這些飯菜是怎麽來的,這兩年他已經習慣了這個上司的一些做法,雖然有時自己也看不明白他這樣那樣做的道理,但每每最後的結果都呈現出他的正確。


    這兩天的酷刑已經讓他倍受摧殘,而且每天的食物都隻那麽一餐發餿發臭的飯,哪裏能入得了口。現在麵前這一碗香噴噴的白米粥就在自己眼前,而且還是自己的團座端到自己手上的,哪裏還顧得上麵子,兩隻手捧著碗就往嘴裏倒,一口氣就喝下去大半碗。


    “慢點喝,小心傷到胃。”孫玉民的關切讓錢進很舒服,他將嘴裏的那一大口粥咽下,朝孫玉民笑了笑,沒說話,又接著將碗裏剩下的白粥吞進了肚子裏。剛將手中的空碗放下,孫玉民又遞過來一碗白粥,輕聲說道:“這一碗慢慢吃,還有兩碟菜,一起吃了吧。”


    錢進一碗白粥下肚,人立刻精神了很多,他欲將孫玉民遞來的粥碗擋迴去,卻聽到他又說:“慢慢喝,這是給你準備的,你睡覺時我已經吃過了。”


    錢進怎麽會不知道這隻是他的一個說詞,這個團座永遠把他的兵看得比自己重。他沒有拆穿這個善意的謊言,接過了孫玉民手中的粥碗,拿起了筷子,一口菜一口粥,將托盤中的食物吃了個精光。


    孫玉民收拾了一下碗碟,問錢進:“怎麽樣,吃點東西以後有沒有舒服點?”


    錢進點頭迴答:“嗯,好多了。”


    “能講話嗎?”孫玉民問道:“千萬別勉強自己。”


    錢進忙說道:“能!我說話沒問題了,剛隻是嗓子幹澀。”


    孫玉民微微笑道:“那你繼續說吧,你是怎麽從南京城中跑出來的?”


    “好的團座。”錢進開始講述南京城的那一幕:“我們的駐地離紫金山比離光華門要近很多,這您知道。那天,我們正準備裝你們的午飯,打算一會就送到陣地上去,可卻看到一團的殘兵從紫金山上退了下來。”


    “不隻一團的人,還有不少其他旅的人我不認識。我看到他們狼狽逃竄的樣子就知道不好,肯定是紫金山失守了。果不其然,這幫潰兵身後的鬼子兵的槍聲越來越清晰。”


    “我很著急,怕你們不知道左翼失守的事情,趕緊派了一個小鬼去通知陣地上的你們撤退。”


    “灶上的飯菜我都沒來得及收拾,帶著剩下的幾個炊事員,跑到了我們的秘密倉庫,換上了預先準備好的破衣服,帶著我們二團剩餘的財產,扮成逃難的百姓往下關跑。”


    “可那時的下關已是人山人海,遠遠地都已經擠的不行了。我沒有帶著他們硬往那邊擠,跟著粵軍66軍葉肇長官的部隊硬生生地從東麵衝出了南京。”


    錢進一口氣把自己脫險的經過講了出來,看似沒有什麽驚心動魄,實則是死裏逃生。


    “那你為什麽來的武漢?怎麽會被二處的人抓起來了?”孫玉民問道。


    錢進苦笑,他說道:“二團的花名冊在我手上,二營陣亡官兵的身份牌我也帶出了南京,為了完成你當時說的那些話,我帶著六名炊事員跑到了武漢,想找到總座,把花名冊和身份牌遞上去。可是剛到武漢就在銀行讓特務盯上了。”


    “銀行?去做什麽?”孫玉民沒明白過來。


    “二團剩下的錢財讓我帶了出來,我怕丟了,就把這些東西全拿到了銀行,想存起來。”錢進說道:“其實我知道找到了總座也沒什麽大用,那些撫恤金是不可能發下去的。我就想著身邊這些錢到時多少能安慰安慰這些失去親人的家庭。”


    “可我沒想到,剛一到銀行大門口,就被幾個人用槍頂住,然後就被關到這裏來了。所有的錢財都讓他們搶了,還用酷刑往我身上招唿。”


    “我有跟他們說過我是教導總隊二團的總務,沒想到他們一聽到我的身份,更加變本加利的把我往死裏折磨。”錢進說完,伸出了他的十個手指。


    “既使是這樣,我也沒有把那六個家夥的落腳之地告訴這幫畜牲。”錢進苦笑道:“你猜他們對我行刑的目地是什麽?”


    孫玉民當然知道這幫子人為什麽這樣做,換成自己,說不定也會起歹心,畢竟弄到是筆不小的錢,到手後自然想拿到更多的錢。


    錢進見孫玉民沒開腔,又說道:“他們以為我除了這筆款子外,還有更多的錢,所以一直在審我,也一直在折磨我。”


    兩個人就這樣問問說說,又過去了不短的一段時間,正聊到孫玉民當了軍需後勤主任時,走廊盡頭的鐵門哐當一聲開了,一群人走了進來。


    從腳步聲中可以聽出來至少有兩個女人。


    孫玉民沒有去看進來的是誰,錢進卻好奇地朝走廊那頭看去,這一行人他都不認識,剛想同孫玉民說不知道進來的是誰,卻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身形給吸引住,這一行人他不是全不認識,那個像熊一樣的男人,他怎麽可能不認得嘛。


    “三營長,李鐵膽。”錢進興奮的對孫玉民說道:“我們的救兵來了。”


    戴笠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抓孫玉民會被陳布雷知道,現在人家帶著三個人直接來到了辦公室,直接問自己要人。他不敢得罪這個天天呆在委員長身邊的人,隻得忍著心中的不舍,親自帶著他們來到了城郊監獄。


    李鐵膽也發現了關在同一間牢房的孫玉民和錢進,正在奇怪這個憑空消失在南京城的總務主任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很想跑到最前麵去,抱一抱被關起來的這兩個人。可是從小丫頭身上學到的理智讓他控製住了自己的衝動,老老實實地跟在這一行人的身後,往孫玉民他們那間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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