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紹的眼淚混著血流出來。


    可是也沒有人心疼他。


    無論是蘇果還是八公主。


    八公主哪裏還顧得上許紹,正殷切地看著唐王,等待唐王的迴應。


    隻是她曾經那樣在唐王的麵前耀武揚威。


    唐王沉默地看著八公主許久,這才看著八公主緩緩地問道,“你與許紹之間並無感情?”


    他的嘴角帶著幾分譏誚,八公主本能地感覺到他在等待什麽,咬牙很久,這才對唐王說道,“我還知道一件事,若是王兄願意救我出苦海,我就告訴王兄一件叫王兄大吃一驚的事。”她霍然轉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蘇果,冷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厭惡地說道,“王兄以為這小宮女當真對王兄一往情深?其實她早就跟許紹私通,是個殘花敗柳!她服侍王兄,也不過是貴妃的奸計罷了!”


    她這樣直接指到了蘇果的臉上,蘇果漂亮的小臉露出幾分驚訝。


    她看著正對自己露出嫉恨交加目光的八公主,很久才磕磕絆絆地問道,“你早就知道麽?”


    “當然!這宮中的事,怎麽可能瞞得住我。”八公主鄙夷地對蘇果問道,“怎麽,沒有想到我撞破了你的醜事麽?你以為自己得到了許紹的心麽?我當初與許紹質問過,他說對你不過是一時興起。”


    蘇果若有若無地點了點頭。


    她本以為八公主並不知情自己與許紹之間的事。


    可是原來八公主早就知道。


    她才恍然,為何之前在唐王府,八公主那樣為難羞辱自己。


    不僅僅是看唐王與她不順眼,也是因為許紹吧。


    蘇果覺得另一件事才叫人匪夷所思。


    “你知道許紹與我當初的事,可是還願意下嫁給他?”她的認知裏,感情是不能分享的,一個人要對一個人認認真真地喜歡,不應該再去分心喜歡第二個,人與人之間最需要的是彼此的忠誠,一個男子隻能睡在一個女子的枕頭邊。


    就跟一隻毛團隻窩在一個飼養員一樣。


    可八公主明明身份高貴,卻為何會在明知道許紹與一個小宮女之間牽扯不清的時候,還願意嫁給他?


    八公主自然不是她口中被許家欺淩被逼無奈要下嫁的,可蘇果轉念一想,又覺得為上一世的原主感到悲哀。


    她以為她和許紹之間的感情誰都不知道。


    可是原來是人盡皆知。


    而許紹對那段感情,也不過隻有區區的“一時興起”四個字。


    可這是多麽可笑的一時興起啊。


    “一個宮女罷了,你又算得了什麽,敢在我的麵前這樣指手畫腳。”見蘇果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八公主便鄙夷地說道。


    她又急忙看向被自己揭發了蘇果之後的唐王。


    唐王卻沉著臉攬著把臉埋進他懷裏的蘇果。


    他看著八公主很久,這才淡淡地說道,“你的賜婚是太上皇所賜,父命難為,就算我日後登基,也無法推翻太上皇賜婚的旨意。你是太上皇之女,又不是我的。”見八公主頓時變了臉色,唐王再也不看眼前的這些人,冷靜地說道,“送他們出去。至於你……”


    他看著八公主勾了勾嘴角說道,“既然當初這麽願意嫁給許紹,日後你們也要做一輩子的患難夫妻。”他掃過了許紹,仿佛是在看一個最卑賤的人。許紹在八公主的尖叫求饒裏已經不能動作,隻是伏在地上抱著斷臂流淚。


    當八公主說到他從前慌不擇路,唯恐八公主生氣,因此才會胡亂安撫的話的時候,這一刻才明白,自己當初的話,對蘇果來說是多大的傷害。


    他那時候不過是口不擇言。


    因為被八公主撞破,為了保住與八公主的婚約,為了能夠繼續成為駙馬,他才會說了那樣的話。


    為了保住婚約而已。


    隻要能保住婚約,他或許不僅僅隻會說那一兩句隨意的話。


    甚至……許紹在蘇果甜甜軟軟地對唐王說道,“那大家一起吃午飯吧。忙了一早上,餓了。”她那麽天真快樂地對唐王撒嬌,引來了唐王身邊心腹屬下的轟然的笑聲,還有唐王縱容到極點的妥協聲。


    他想要抬起眼最後看一看自己的“一時興起”,看一看曾經為自己付出一切的姑娘,可是映入眼睛的,卻隻是一個嫌棄他,此刻在罵他是個殘缺的人的八公主。這樣的一個臉色扭曲猙獰,厭惡自己,辱罵自己猶如瘋婦的八公主,以後一定會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


    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他想做駙馬。


    唐王成全他了。


    他還會是一輩子的八駙馬。


    可是和八公主一起生活,每日都在八公主的鄙夷還有厭惡之中與她夫妻如同敵人一樣生活,又哪裏來的幸福。


    許紹覺得唐王是個十分殘忍的人。


    他幾乎毀滅了他的一生。


    可在蘇果的眼裏,唐王是多麽善解人意啊。


    許紹那麽希望迎娶身份高貴的八公主,那在許貴妃母子都被廢為庶人以後,唐王依舊願意履行八公主和許紹的婚約,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唐王更好心的人了。


    她現在住在宮裏,聽說很快唐王就將八公主下嫁給了許紹,他們夫妻倆一同去照顧太上皇還有許紹最重視的許貴妃母子去了。這京都之中煥然一新,沒有人對那一日的京都變故提出異議,甚至太上皇隱居在了宮中不見人,似乎對他們來說也並無所謂。


    顯然,唐王之後清洗朝中,鏟除了許多的朝臣,叫他們的心中都生出了惶恐。


    這樣的一個行事暴戾無情的新君,就算那些被鏟除的朝臣都有確鑿的罪證,的確其罪當誅,可是依舊叫人覺得新君是個殘忍並且不喜歡被忤逆的人。


    因他行事這樣強硬,不容許有人令他不快,因此,當新君登基之後要迎娶一個小宮女做皇後的時候,並沒有提出反對,也沒有人會覺得對一個小宮女成為後宮之主,成為所有女眷要侍奉的女主人有什麽不行。


    蘇果以為自己要當皇後,會有很多人反對。


    可似乎是被唐王剛剛登基殺紅了眼睛嚇住了,她冊封做皇後的旨意沒有掀起什麽風浪。


    甚至那些提前來恭喜她的女眷,對她還十分小心緊張,小心翼翼地侍奉。


    她在宮裏依舊過得很好。


    就是覺得仿佛比起從前在宮裏的時候,似乎少了很多美貌的宮女與俊秀的內侍。


    這個問題蘇果有一天好奇地問唐王。


    唐王正幫她穿即將封後大典的時候要穿的吉服。


    聽到蘇果這麽問,他修長的繞著蘇果的腰帶的手僵硬了片刻,這才淡淡地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花期女子不應該在宮中凋零,我把她們送出去嫁人去了。”他這樣善良,蘇果便信任地點了點頭,抱著唐王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嘴角說道,“陛下真是個好人。”


    她歡快地在唐王的身邊撒嬌,唐王看著這即將成為自己的皇後的小姑娘。


    這世人都把他當做可怕的暴君。


    隻有他的阿果,把他當做這世上最好的人去深愛他,信賴他的一切。


    他忍不住想起那時候,他躺在床上滿心殺意地想著怎麽收拾了皇帝的時候,門被推開,美麗白皙的小姑娘探頭探腦進來,對他怯生生一笑。


    那一笑,叫他心生歡喜卻不自知。


    他垂了垂頭,在吉服的腰帶上,把那個青銅虎符係在她的腰間。然後把自己的大手放在她柔軟的小手上,俯身壓住她的嘴角。


    從今日開始,他把他自己與這天下的一切都交在她的手上,隻希望他們能一同攜手度過餘生。


    他在意亂情迷之中抬起臉,低聲說道,“阿果,我們生死都在一起。”


    蘇果迎著他柔和起來的目光,用力的點了點頭。


    她做了他一輩子的皇後,一直都很幸福,被他養得白白胖胖。


    當她再一次張開眼睛,看到自己身處在一個奇特的小空間裏,一隻小小的紅毛狐狸正抱著自己胖嘟嘟的大尾巴睡得正香,小肚皮起伏,一鼓一鼓的。


    它似乎胖了一些,身上還有奇妙的金色的光芒環繞旋轉,蘇果覺得自己的身體也暖暖的。


    她很驚訝:這就是功德麽?


    零零二在她餘生之中一直沉默,此刻冒出來解釋:你拯救了上一個世界,得到很多功德。


    蘇果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沒有拯救世界這麽偉大的功績。


    零零二算給她看:唐王沒有徹底黑化毀滅天下,太上皇這群人的性命也保住了,小世界正常運轉,當然是你的功德。


    蘇果的臉色有些怪。


    太上皇那一家子後半生慘得不行,原來隻要性命保住了,就可以算作是自己的功德了麽?


    她覺得自己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一條作弊的道路。


    零零二看著這咬著白生生的指尖兒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毛團,迴頭看了看那隻更胖了,毛茸茸的小爪子幾乎抱不住自己胖尾巴的狐狸崽,很快開啟了下一個世界。


    蘇果隻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從一處灌木之後摔倒,整個人撲倒在泛起了一陣陣混合著泥土還有雨水味道的草地上。


    她捧著自己摔疼的臉,抽噎了兩聲,卻見自己的麵前不遠處,雨幕之中正站著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很高大,穿著一件叫人生出壓抑感的黑色的西裝,西裝一絲不苟透著嚴謹壓抑,手裏撐著一柄黑色的大傘,臉色淡漠地看向蘇果。


    蘇果掙紮了一下,被身上已經被大雨淋濕的濕漉漉的裙子糾纏著,起不來,在滿是泥水的草地上抬起一張髒兮兮的小臉,格外狼狽。


    那男人有一雙黑色的眼睛,黑色的短發,那雙暗色的眼睛仿佛藏著冰,叫人感覺到寒冷。


    可是蘇果看見了他,不知為什麽,卻覺得心裏格外熟悉,心生親近。


    她抽噎了一下,拿髒兮兮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撐起自己,連滾帶爬地爬起來,一頭紮進了這個男人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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