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黃毛這才將視線投到江許身上,接著眼神便是一滯。這小美女男朋友長得還挺帥,兩人看著倒也般配,就是——


    老給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包括剛剛他們一起出來的時候,他隻瞥了一眼,便將這人扔在了腦後。明明不是那種平凡的長相,為何存在感如此低得出奇?


    或許是他審視的目光在一個地方停得有些久,江許的目光不知何時移了過來,冷冰冰的,像看空氣。


    黃毛一個愣神,目光就像被狙擊了似得,還輸了的那種。他心神一震,趕緊心虛地移開,向後推了把頭發:“那什麽?我們剛打算上車走,沒想到你們就下來了。既然這樣,要不要一起去聚集地?”


    一起去聚集地?


    這事兒之前許晴夢倒是提過,隻是當時程諾滿腦子都是江許的事,說去商量,最後也沒開口。


    如今黃毛再提起這件事,倒是給她提了個醒。


    她和江許靠得近,聞言輕輕抬眸,細嫩的手指卻不知何時繞到江許背後,輕輕戳了一下。


    江許整個人瞬間繃緊,隻覺得脊背那一塊兒順著重心一個點,似乎燃了起來。


    江許:“……”奇怪的感覺。


    “去不去?”少女的嗓音軟軟糯糯的,見他沒答話,居然又伸手戳了一下。


    江許右手向後一伸,捉住了那隻搗亂的小手。


    看著眼前嫣紅的小嘴張張合合的,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這是要自己迴答。


    “去。”由於好幾年沒開口說話,導致現在他每次開口,嗓子都喑啞得不行。


    江許隻是說了一個字,就不願再說了,隻是態度卻積極得很。


    他腦子裏沒那麽多記憶,但是在有限的幾天記憶中,卻處處都是眼前女孩子的身影。


    江許惜字如金地吐完字,便不再理會眼前那群人,隻是邀功似得更加握緊了手中溫熱的手指。


    程諾掙了下,沒掙開,便幹脆隨他去了。


    反正他又沒有記憶,估計現在就是個孩子心性,覺得好玩而已。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降智之後又被降了齡的江許,見手中的溫度不再掙紮,唇角緩緩揚起一絲滿意的弧度。


    接著瞥向黃毛,繼續無視。


    順便在心裏再次判定,那群傻子喜歡的食物真的不好吃。


    自打發出邀請後,就再也沒被正眼看過一眼的黃毛擼頭發的手一僵:“……”


    不是,你們一言不合就喂我狗糧是幾個意思?


    艸!太過分了!


    改裝過的吉普車上。


    許晴夢看著先後讓她羨慕,嫉妒,最後甚至有些震撼的兩人一起迴到車上時,表情都是麻木的。


    當時那個情況,女生宿舍的門都被燒壞了,外麵還聚集了那麽多喪屍。就連他們後退的時候都是許朗使用火牆堵住了一邊的喪屍,眾人這才都毫發無傷地跑了出來。


    可是那麽多喪屍,不可能全追著他們跑。落在後麵的壓根不可能,也沒理由放過房間裏的兩個人。


    眾所周知,喪屍是沒有人的神智的,他們隻有對新鮮血肉的瘋狂渴求。


    而房間裏,江許昏迷,程諾……那戰鬥力跟廢物有什麽區別?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兩個人都必死。


    雖然心中疑惑,但許晴夢到底沒說什麽,而是往裏麵讓了讓,讓他們坐下。


    前方,副駕駛的位置。


    許朗手中夾著煙,看著黃毛邀請這兩人上來,沒說什麽。不管怎麽說,這兩人畢竟救過小夢,當時情況特殊帶不走他們也就算了,現在順路捎帶一程的事兒,他還是不會拒絕的。


    抬手,香煙湊近嘴邊,許朗一麵盯著四周的情況,一麵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個煙圈。


    忽然,他動作一滯,目光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女生宿舍那邊被他們的動靜引出了不少喪屍,這他是知道的。但其實,他們進入學校之前就先花時間觀察過,發現學校裏的喪屍主要都集中在教學樓等地,女生宿舍附近的喪屍並不算多,都在附近遊蕩。


    當時他們本來打算繞過這裏直接去其他地方尋找,結果就在某一個瞬間,發現那些喪屍像是突然暴動了一樣,拚命朝樓上跑去。


    他這才覺出不對勁,開口喊了一聲,沒想到還真喊對了。


    小夢迴應了他的話。


    後來救人的時間倉促,他便沒心思再去想這些。如今一定塵埃落定,再迴想起來,老覺得其中透露著一絲詭異。


    小夢又不是那個時候才跑進女生宿舍,可之前女生宿舍樓下的喪屍卻像完全沒意識到上麵有自己渴求的血肉一般,隻是在下麵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


    若說是小夢先前躲得好沒被發現,以他對小夢的了解,幾乎沒這可能。


    許朗屈指,按了下眉頭,目光卻掃過不遠處的喪屍。


    他們的車在這裏停了快十來分鍾,先前一直有喪屍陸陸續續地尋著味道趕來,被打死。


    可現在,周圍的喪屍明明不曾減少,甚至聚集得更多了。但卻隻是在周邊遊蕩,不再靠近。


    這麽一群大活人,喪屍那狗鼻子不可能聞不到。所以,他們在忌憚什麽?


    許朗擱窗口的手指彈了下煙灰,略有些煩躁地開口:“走吧。”


    倒是許晴夢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最後伸手扯了下程諾的袖子,側過頭低聲:“你們到底怎麽活下來的?”


    程諾送了她一個白眼,嘴裏卻叭叭就開始胡說:“我男朋友厲害唄,你說奇不奇怪,你們前腳剛走,後腳他就醒了,然後我們就活下來了。”


    許晴夢:“……”你敷衍鬼呢?!


    程諾真得還就敷衍鬼,說完這句之後就不再繼續往下說了,反而開始閉目養神。


    之前喪屍撞門那會兒,她也一直繃著神經,很累的。


    現在還要讓她編故事,那怎麽可能?


    睡覺它不香麽?


    許晴夢再次:“……”


    她看著一沾上座椅似乎立馬就要睡著的程諾,以及看著她腦袋隨著車子而時不時晃蕩一下,就沒忍住主動送上自己肩膀的冰山男,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一直想錯了什麽。


    這兩人看起來,似乎並不是程諾為了活命死死抓住江許不放,反而是江許……愛她愛慘了。


    許晴夢覺得自己被狗糧狠噎了一口,卻不死心,又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到某位高冷帥哥給自己凹了個一個肩膀低斜著,另一邊肩膀因為水平所以隻能向上傾斜的怪異姿勢,而某位睡熟少女的頭就輕輕倚靠在他低斜的肩膀上,顯得格外熨帖。


    所以……這人故意給自己搞出這種高難度搞怪姿勢,就為了讓女朋友的腦袋擱得更舒服?


    許晴夢:“???”


    兄弟,你不要麵子的嗎?


    你這樣,冰山大佬的臉往哪兒擱啊?


    她移過頭,心有餘悸地揉了揉肚子。


    不吃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再吃今天就要被狗糧撐死了。


    雲天高中距離江城聚集地不算太遠,但也要穿越近大半個城市。這一路上走的非常順利,即便路過看到幾隻喪屍,那喪屍也跟失了智一樣,就遠遠地看著他們的車過去,甚至跑都懶得往他們這邊跑一下。


    許朗看得眉頭發緊,不禁又多抽了一根煙。


    最後到達聚集地的時間,愣是比許朗最初預料的早了接近一個小時。


    江城聚集地依山而建,四周是用磚頭壘起的紅色牆麵,最上方則圍著一圈鐵絲網。


    一隻飛鳥從遠方飛來,收了翅膀,似乎選好了落腳地打算歇一歇。


    接著,它的身體便是猛得一陣抽搐,接著落入牆內。


    而磚牆內,忽得發出一陣哄搶聲。


    “我的!”


    “胡說,明明是老子先看到的,我可是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一隻,你給老子滾!”


    “艸!還不給老子拿來!”


    “怎麽?有了好東西,也不上供林哥?”


    哄搶聲中,忽然傳出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這聲音聽得程諾難受,她默然地向牆內瞅了一眼,什麽都沒看見,隻好伸手揉了揉耳朵。


    牆內的其他人卻突然安靜下來。


    過了會兒,才聽見最開始那個聲音說話了,語氣中帶著點卑微的討好:“原來是強哥來了,嗨,我這本來也是為了抓迴去獻給林哥嚐個鮮,既然強哥來了,幹脆你帶迴去也是一樣的。”


    “你小子還有這份心?”那陰陽怪氣的人笑了聲,語氣似乎好了點,卻依舊讓人聽得不舒服。


    “行,那我就帶迴去了。放心,迴頭會跟林哥提起你的。”


    “誒!成!那就謝謝強哥了。”


    許朗一隊人從車上下來,接受檢查後才能進入聚集地,而檢查也挺簡單,隻需要到更衣室裏去,讓負責檢查的人看看身上有沒有抓傷或咬傷就行。


    排隊接受檢查時,剛好聽到了裏麵這一場。


    程諾微挑了下眉,嘴唇輕抿了下。


    倒是沒別的心思,就是覺得,這聽著怎麽這麽有校園霸淩那味兒呢?


    她沒忍住,扭頭的時候還多看了一眼江許。


    江大佬無辜躺槍,但他顯然還沒完全恢複記憶,所以也完全沒get到這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隻是看到程諾微微不悅的眉頭,瞥了一眼牆角的方向,聲音微冷:“吵到你了?等晚上我……”


    那一瞬間冰冷的眉眼,和當初揍人的校霸何其相似。


    程諾心中一凜,趕緊推著他前進了幾步:“不了不了。”


    走了幾步,她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覺得得找個事兒轉移一下江許的注意力,於是隨口來了句:“你要是真那麽閑,不如想想怎麽搞點好吃的。”


    許晴夢恰好聽到,插了一句:“好吃的都要用積分兌換,不用兌換的就隻有落在電網上休息被電死的飛禽了。不過,現在鳥也越來越少了,好幾天都難得見到一隻,今天那一隻還被林宵那群人弄走了。你要真想吃好吃的,恰好我哥過幾天出任務,不如讓你男朋友一起去?也好賺點積分。”


    聽她這麽說,先前圍牆裏那人提起的林哥,看來就是這個林宵了。


    程諾就這麽聽了一耳朵,便不再多想。


    這林宵顯然是這個江城聚集地裏的一個刺頭,惹了鐵定麻煩纏身。


    她是閑得多無聊才會想去招惹。


    很快就輪到他們檢查了,因為早就知道是檢查傷口,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江許被發現。


    果然,他們順利過了檢查。


    走近聚集地大門時,許晴夢還在問她要不要讓江許加入物資搜尋隊。


    程諾不理她,她就要去問江許。


    江許低著頭,聞言沉默了下,啞著聲問:“有好吃的嗎?”


    許晴夢一聽,頓時喜笑顏開:“當然了,隻要完成任務就能獲得積分獎勵,到時候你可以用積分給程諾買好多好吃的。”


    江許想了下:“那我……”


    話剛開了個頭,就被程諾更大的嗓門蓋住:“他不去!”


    江許垂著的眼瞼微抬,看著她,似乎不明白為什麽不讓去。


    程諾看著眼前這個不長記性的大佬,隻覺得煩的一批。


    膽子一膨脹,伸手揪著大佬的衣服就拉著他往前走去。


    就許家兄妹這性子,跟他們出去,萬一真碰到事,他們鐵定第一時間就把他給丟下了。


    上午的記憶還新鮮著,她自己讓他們先走是真的,他們完全就沒打算留下來救人也是真的。


    他們之間也就那麽點不鹹不淡的交情,平日裏聊兩句還行,托付性命就大可不必了。


    大佬的命還得留著讓她過日子呢。


    咦?程諾腳步忽然一頓。


    怎麽感覺哪裏不對?


    就在她停下腳步的同時,對麵方向,一支同樣全副武裝的小型隊伍迎麵而來。


    還沒等程諾想出到底是哪裏不對,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陰陽怪氣地對著他們:“喲,這不是許哥麽?怎麽,還真去把你妹妹帶迴來了?嘖,這樣都沒被咬死,命挺大的。”


    這熟悉的懟人口氣,這眼看就要一觸即發的戰爭。


    程諾:“……”


    她並不想參與。


    她揪著江許衣服的手捏的更緊了,頭都沒抬,帶著人就要往前走,趕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惹不起,我躲得起。


    隻可惜,她沒有看見,如今周圍根本沒人敢動,她這一動,忽然就成了這幅靜景中唯一的動點。


    自然很快被某些人的視線捕捉到了。


    陌生的低啞嗓音裏帶了絲諷笑:“嗯,還帶迴了一個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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