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儲物袋裏的魚,齊原一陣沉默。


    他拿起魚,眼神複雜。


    “這麽多年,不會過期了吧?”


    “這家夥,還給我留了一些魚。”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魚,放在了嘴中,細細咀嚼、品嚐。


    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在齊原的耳邊響起。


    “嘻嘻,其實我不叫吳詩,我也沒有名字。”


    “當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們共會見三次。”


    “為什麽呢?因為我不僅聽到了你的聲音,還聽到了你的心聲。”


    少女的聲音,讓齊原迴到了不久前,他見到少女吳詩的畫麵,也是他最後一次見無食聖母。


    聲音稚嫩,好似她第一次見他時,要說的話。


    齊原也有過一刻明悟。


    怪不得……她看起來很奇怪,因為她聽到了他的心聲。


    所以說,她應該知道,未來兩者還會見麵,她也知道,未來的她,會死於陽神之手。


    齊原吃著魚,少女喋喋不休的聲音繼續傳來。


    “第一次見伱的時候,我很警惕,還以為你會吃了我,我錯怪了你。”


    “不過嘻嘻,我想吃了你,但膽子太小,不敢。”


    少女訴說著自己的過去,就像寫日記一般,吐槽自己孤寂的一生。


    齊原吃著魚,細細品嚐,耳邊的聲音也逐漸失去稚嫩,變得成熟起來。


    “第二次見你的時候,我心中有些驚喜,因為,我終於可以吃到好吃的魚了。”


    “我真的好餓好餓。”


    “與吃魚相比,一切都不重要。”


    “你身上的味道,也更誘人了,我……當時好想吃了你。”


    齊原不由得想起第二次見到無食聖母時,她一襲紅裙蜷縮在地上,臉色蒼白,看向他的目光,帶著一絲貪婪。


    不過後來,她吃完魚,麵色冰冷,拒齊原於千裏之外。


    “原來,她當時的態度轉變,是想吃了我?”


    齊原目光平靜。


    從無食聖母的話中,他已經知曉無食聖母有著先天原體和吞噬原體。


    這兩種恐怖的體質,相互衝突。


    怪不得,他見到無食聖母時,無食聖母總是怪怪的,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壓抑的是,她想要吞了他的心。


    “萍水相逢,你給我魚吃,我幫你守天柱,算是扯平。


    你包藏禍心,我吞了你……不算過分?”


    無食聖母的語氣有些歡快。


    但齊原知曉她心中的壓抑。


    吞噬原體想要吞噬的欲望,很強烈強烈。


    當初,神話級別的無食聖母,吃了普通的魚,結果痛不欲生,渾身顫抖躺在地上。


    那可是神話,就算麵對陽神時,身體千瘡百孔的無食聖母,也沒有低頭,叫過一聲痛。


    結果,僅僅吃了一塊魚,就痛不欲生。


    “好在後來,我知道了,原來我吃的一直是你的……血。”


    無食聖母的聲音帶著一種灑脫。


    她似乎說服了自己,不再由著本能吞噬齊原。


    齊原目光複雜:“所以說,當時她……真的能夠吃了我?”


    當時的他,在無食聖母的附近,即便隔著時空,但有時候,他也感覺到淡淡的威脅。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見無食聖母的時候。


    她在他麵前靜靜吃著魚。


    當時的魚,沒有經過他的血液淨化,無食聖母依舊吃的津津有味。


    以往的他,並不知道這是為何?


    他還以為,見到的無食聖母,皆不是一人。


    現在他明白了,無食聖母吃著未曾淨化過的魚,用那種極致痛苦,壓製住吞噬的欲望。


    齊原情緒複雜。


    未曾想,簡簡單單的三次見麵,也未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說些閑話。


    背後卻隱藏著這麽多。


    “我在凡心界兜兜轉轉走了萬載,這個世界,比我老家好玩多了,氣味也好聞很多……”


    無食聖母的聲音有些歡快。


    齊原默然。


    無食聖母的童年,確實淒慘,宛如金絲雀,或者說貨物一般被養在家中。


    來到了凡心界,這裏的人,都與齊原一般,見識短淺,並不知曉無食聖母身上兩種恐怖的體質。


    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也較為正常。


    她在凡心界,生活得比老家要快樂,也屬正常。


    在凡心界的萬載時光,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吃到最後一塊魚的時候,一道聲音在齊原的聲音響起。


    “相逢一場,我們來個交易如何?”


    “我幫你守護天柱,你幫我……守護凡心界。”


    齊原將最後的魚吃掉。


    他想起,他用一條魚換了無食聖母幫他守護天柱。


    如今,無食聖母把魚都還給了他。


    第二次見麵後,無食聖母知道自己吃的魚中,有齊原的鮮血後,她便沒有吃,把魚留給了齊原。


    這些魚中,蘊藏著無瑕之血。


    將這些魚吃完,齊原失去的血再次補迴。


    他身上的氣息,也變得更加深沉起來。


    “無食聖母你虧了。”齊原歎息。


    因為,不用與無食聖母交易,他由於遊戲的緣故,都要守護凡心界,或者說守護青水村。


    這個交易,無食聖母虧了。


    齊原心中平靜,想到了許多。


    就在這時,突然間,他的目光陡然一變。


    不知為何,他感覺到天上的恆星金丹之上的太陽真火猛地泛濫起來。


    “怎麽迴事?”


    他有些訝異,環視著自身。


    天上的恆星金丹,一直都很寂靜,按部就班,按照齊原的想法吞噬著其餘的恆星。


    寧萄端坐其中,時空似乎處於靜止。


    由於大忘心經的緣故,寧萄所覺醒的神域種子,與歲月有關。


    如今,吃了魚之後,齊原的恆星金丹突兀出現變故,仿佛突兀多了吞噬的能力。


    “吞噬原體!”


    齊原猛地一驚。


    他看向了空空如也的儲物袋,心中閃過許多想法。


    當初,他用琉璃無瑕之血淨化魚,給無食聖母吃。


    如今……無食聖母不想虧欠他,在魚中……也加了她的血嗎?


    現在的他,身體中多了一絲吞噬的本質。


    這種吞噬的本質,是無食聖母剝離置於魚中,贈予他的。


    這種本質,與神職不同,與神域也不同。


    齊原的眼中露出無奈的笑容:“這樣大的恩情,你這是讓我守護這個世界……一輩子嗎?”


    ……


    “朱壯實,以後不準欺負大黑了!”石重山看著魁梧的朱壯實,額頭上似乎有一豎瞳湧現。


    大黑狗蹲在石重山腳下,似乎找到了靠山一般,對著朱壯實汪汪大叫。


    “媽的,明明是我的狗,為什麽二郎神是你?”朱壯實嫉妒無比。


    石重山第二次觀想的古神,乃是二郎顯聖真君!


    這一位的實力,比起天蓬元帥要強大太多。


    打狗還得看主人。


    他不能再像往常那般欺負大黑狗。


    “二郎顯聖真君威武不凡,怎能讓你一個胖子觀想?”石重山得意說道。


    他原本就觀想了一個強大的神明,後來又觀想了幾個神明,最後又觀想了二郎顯聖真君,如今的他,也赫然踏入了神話。


    朱壯實實力提升也很多,但比起石重山,還是差遠了。


    “你這狗家夥!”朱壯實罵罵咧咧。


    就在這時,兩道身影走來,分別是村長鬱壘與神官神荼。


    村長鬱壘一身粗布麻衣,上麵還打著補丁。神官神荼則是褐色的長袍,頭上戴著一個帽子,看起來要雅許多。


    看到兩人走來,朱壯實嘻嘻哈哈的神色消失不見,變得嚴肅起來。


    “走,一起去吃席,明日……就要大戰了。”村長鬱壘聲音滄桑,帶著莫名的感歎。


    石重山聞言,眼眸中也湧現出淡淡的激動。


    “三個月前,誰能想到,我們兩村……人人為神!”


    青水村與石家村,還有陳西村,乃是齊原最先統治的村莊。


    “猶記得當初,我們食不果腹,還被你們石家村欺負,差點滅村,未曾想會有今日!”神官神荼迴想到過去,,一臉感慨,恍若夢中。


    當時的青水村,一敗塗地,就連朱壯實都餓脫相了。


    石重山也露出迴憶神色:“天尊之恩,效死難忘!”


    當初,他的孩子要被選去獻給邪神。


    他被按在地上,無法動彈。


    是起源天尊前來,一劍誅殺邪神,給石重山帶來新生,給石家村帶來了希望。


    陳西村也是如此。


    這些村民,都記得起源天尊的恩情。


    雖然與起源天尊相處的時間不長,但為起源天尊戰死,他們能夠做到。


    “走,吃席,殺敵!”


    在場的四人一狗,都有些慷慨激昂,往酒席而去,邊說邊走。


    “老朱,上次交待你的事情……”


    “老朱的人品你放心,嘿嘿,已經研究出了結果。”


    “好……”


    夜幕來臨,所有的古神都停止了沉澱,都匯聚在飛蕪城,吃著席。


    數千真神齊聚一堂,齊吃席。


    這樣的場景,格外震撼。


    哪裏的城池,會有數千古神齊吃席的?


    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所有人的神色都很激動,沒有對未來的迷茫。


    不過一死爾!


    對於他們而言,又有誰真的害怕死亡?


    ……


    天柱之中。


    咀嚼聲不斷傳來。


    血陽大聖的吞噬身不斷吞噬著天道。


    突然間,血陽大聖的動作停滯。


    “吞噬……”


    天柱中的她,看向了北方。


    混沌的眼眸,在這一刻變得清明起來。


    無數的記憶,再次湧入腦海。


    血陽大聖的眼眸中,閃過癲狂神色。


    “先天世界……吞噬原體………這是上蒼對我的眷顧嗎?”


    得到先天世界,她完全吞噬,她的境界便會更上一層樓。


    如今,她更是嗅到了傳說中的吞噬原體的氣息。


    所有吞噬身,皆以吞噬原體為尊!


    她這具身體便是吞噬身。


    如今,她竟然嗅到了吞噬原體的氣息?


    她如何不激動。


    對她而言,吞噬原體,甚至比此界的天道還要珍貴一分。


    因為那是最適合她的體質!


    她沒有任何猶豫,從睡夢中蘇醒,中止了吞噬天道,從天柱之中而出。


    轟。


    突然間,猛烈的心髒跳動聲在這一刻響起。


    這種聲音,就好似重鼓,又好似敲在了所有人的心髒之上。


    所有凡心界的古神,乃至普通修士,都在這一刻驚醒。


    濃鬱的饑餓感,在這一刻纏繞著他們的身體。


    他們抓著自己的胃部,絞痛與空虛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席卷,所有人的心神在那一刻似乎被刀削了一塊,意識有過短暫的模糊。


    凡心界所有的生靈,在這一刻都忍不住抬頭看向天穹。


    天穹之上,不知其高,一個偉岸、恐怖的身影映入所有人的眼簾。


    不管從什麽角度去看,不管是距離多遠,那個身影,都全方位映入所有人的眼簾之中。


    “真神……之上!”


    “天道……祂吞了大半天道!”


    “祂是凡心界當之無愧的天!”


    “啊啊啊,這樣的存在,如何戰勝!”


    所有人看到那一道身影,心中都生出頂禮膜拜之感。


    仿佛想要把自身撕碎,喂給祂食。


    僅僅看一眼,他們就知道,祂不可戰勝!


    神話計劃,也顯得格外可笑!


    有人雙眼血紅,血淚不斷流淌。


    有人跪地,瘋瘋癲癲,失去了理智。


    唯有見過陽神,才知道陽神的強大。


    “邪神……去死,啊啊啊!”


    “肆虐我凡心界,邪神當誅!”


    就在這時,南地之中,有七八道身影衝天而起。


    每一道身影,都宛如最光亮星辰!


    八道光柱,以最無畏的勇氣,直衝向天穹上的那道身影。


    八位大尊,同時出手,在凡心界來說已經是頂破天的大事。


    所有的子民看著這一幕,都滿含期待。


    期待著,這八位大尊,能夠傷,哪怕傷到這位邪神一下也行。


    天穹上的邪神看著那八道光柱,神情未曾有任何變化。


    祂開口,聲音冷漠無情,就好似那端坐在九重天宮的仙一般。


    “米粒珠華,也敢與日月爭輝!”


    血陽大聖根本沒有動手,僅僅輕輕一喝。


    這一道聲音,仿佛是天神的降旨,又仿佛是言出法隨。


    轟!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隨著血陽大聖的聲音,天穹上的八道光柱仿佛用盡氣力的箭,在天空之中停滯。


    下一息,八道光柱轟然炸裂,明晃晃的光亮,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化為了星光點點。


    八位大尊齊出手,連逼得陽神動手的資格都沒有,僅僅一聲冷喝,八位大尊皆戰死!


    凡心界,一陣駭然。


    這……就是真神之上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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