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馮七七為療養院日漸成型的樣子越加滿意的時候,胸中因各方原因而感到無比憤懣的宇智波斑終於迴到了他的族地。


    可這裏真的是屬於他的族地嗎?


    即使作為族長,他也不能使所有人全部按照他的意思行事。


    一直以來,他都以一種恩威並施的態度來管理著宇智波一族。他自認從來不曾完全依靠武力來使族人服從他的命令。


    可是現在呢?他們為他帶來了什麽?!


    當最重要的弟弟死去,看著眼前那些聽說他迴來、便開始遊說他換上泉奈眼睛的族人,斑的心中便充斥著無法發泄的怒火。


    這些人中有聯合泉奈做下此事的,他們勸他不要辜負了泉奈的遺誌。


    這些人中還有與他不和的二長老一派,他們質問他為何泉奈突然死去?而他的屍體又被他帶去了哪裏?


    這些人中還有支持他一路走來的忠心下屬,他們勸他既然事情已無迴轉餘地,還請他盡快換上泉奈的眼睛,至少保全自己。


    還有一部分人在外圍旁觀,想要知道他的反應。


    即使他們裝作一副急切的樣子,斑還是能夠透過他們的眼底看出他們的冷漠。


    他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宇智波一族中早已經開始有人不滿這場沒有盡頭的戰鬥!他們渴望安定、渴望安寧!


    他們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泉奈身上!他們不敢親自和他講!就對泉奈施壓!


    可是每當他公開透露出一絲想要尋求停戰的意思!那些主戰的人們便會站起來!他們指責他忘記仇恨!指責他辜負族人的信任!


    他們詢問族中是否真的有想要停戰的人。


    可那時,那些向泉奈施壓的人一個都站不起來了。


    他們害怕被當眾指責忘記血仇!


    除了宇智波一族戰勝千手,他們不接受其他任何方式的停戰!


    泉奈是被他們逼死的。


    泉奈是被他們逼死的!


    斑的心中突然開始浮現出這一想法。


    泉奈是被他們逼著才走上了這條道路!


    他很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想要讓這個念頭從自己的腦海裏消失。


    他不想真的讓自己與族中割裂。


    可這念頭一旦出現就再也不容忘卻。


    這個念頭就在他的心中漸漸沉底,占據了他腦海深處最黑暗無光的位置。


    “我知道了。”


    斑聽見自己這樣說。


    “我會換上泉奈的眼睛,為宇智波帶來勝利。”


    那一刻,與泉奈一同計劃此事的人用欣慰的眼神看著他;與他不和的二長老一派還在要求他給出關於泉奈的答複,可他知道他們的質問中沒有一絲的真心。他們隻是想利用這個理由對他發難罷了。


    他的親信擔憂他;那些觀望著的人眼中浮現出了一絲光亮,似乎他的承諾讓他們看見了一絲曙光。


    斑站在他們中間看著他們。


    原來這就是即使你死去也要保護的人們嗎?


    斑在心中輕輕的問著泉奈。


    原來這就是即使你喪命也要使他們勝利的宇智波一族嗎!?


    他們配嗎?!


    一日之間,承受了太多情緒的斑最終還是爆發了。


    他劈斷了眼前的書案、炸了議事的屋子、讓幾個跑得慢的受了點輕傷。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將這些人當作是和他一體的生命了。


    在他的心底,他終於放棄了他們、也放棄了那個還有一絲良善的自己。


    他換上了泉奈的眼睛。


    他擁有了新的萬花筒。


    可能是因為擁有了永恆的萬花筒力量的他已經開始讓人忌憚,之前趁亂離開的二長老一派向外散播的“宇智波斑是為了那雙眼睛才害死了本不該死的泉奈”說法開始甚囂塵上。


    可是他已經不想管了。


    擁有了新力量的他在與柱間對戰的時候,短暫的占據了一段時間上風。


    柱間還十分高興,對他的實力增長感到非常激動。


    可當他說出這是因為泉奈已經死去時,柱間沉默了。


    斑沒有看錯這個機會,對著柱間展開了如同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沒人比柱間更知道,斑到底是如何在乎泉奈這個弟弟的。


    所以他理解斑的想法,也理解了他不會再接受停戰的決心。


    短暫了占據一陣上風的斑,那段時間在一族中聲望高的出奇。


    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過在與千手對戰時占據如此有利形勢的經驗。


    他們一直都是勢均力敵的。


    看著那些對他愈加崇拜的族人,斑的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因為一旦想到這力量的來源,他就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原諒那些毫無對泉奈謝意的族人!


    因為這小小的上風,他們一邊覺得他無情的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卻又慶幸泉奈死的有價值。


    看著他們的醜惡嘴臉,斑已經覺得自己連一分一秒都忍不下去了。


    很快,柱間的實力在一場接一場的戰鬥中增強了。


    在他使出仙法·花樹界降誕之後,戰場上的局勢又一次逆轉了。


    也正是從那時開始,斑開始聽到族人對自己的質疑。


    這些質疑漸漸變得毫無遮掩。他們指責他害死了泉奈,不然宇智波一族不會受牽製到這種程度。他們指責他的行為越發暴虐,指責他不聽勸阻、隻會孤身奮戰、不能帶領宇智波得到勝利。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他們都忘了似的。


    經受著這些指責,斑依然毫無想法。


    他依然帶領著親信奮戰在第一線,不管族中到底生出了什麽樣的流言。


    直到那一次。


    那一次,千手柱間破解了他的最強術式“野獸之難”。


    在此之前,隻要他用須佐能乎威裝九尾妖狐,基本可以與柱間戰平的。


    可這一切都因為仙法·真數千手·頂上化佛而破滅了。


    宇智波一族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千手扉間提著刀走了過來,在那些被綁的族人麵前,準備殺死他終結戰鬥。


    此時他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量。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用伊邪那岐詐死。


    可柱間卻攔住了他。


    “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大哥!”


    “如果你敢這樣做我絕不會原諒你。”


    斑驚訝於柱間話裏的認真。


    那一刻,柱間看著扉間的眼神絕不是玩笑。


    “給我一個痛快吧,柱間。死在你手上也是我死得其所了。”


    斑無所謂是誰來下這一刀,因為他的心中已經堅定了自己要離開族中的想法。


    反正他們也不會需要一個輸掉的族長、更不會要一個瞎了一隻眼、實力不如從前的宇智波斑。


    “別耍帥了。”柱間卻並沒有接下斑的意願,“如果殺掉了你,宇智波一族中那些追隨你的年輕人就會暴起了。”


    “哼,宇智波一族中已經沒有那樣有骨氣的人了。”


    “不,肯定有。”柱間這樣勸慰著斑,“即使現在沒有,將來總會有的。”


    ……未來嗎?


    斑的思緒漸漸隨著這個假設飄遠了。


    “斑,我們結盟吧!”柱間蹲在斑的身前再一次提出了他們曾經的夢想,“我們不是約好了嗎?要建設一個理想中的村子。咱倆真的不能像從前一樣打水漂了嗎?”


    “……這是不現實的。”


    斑看著柱間的眼睛。


    “……我已經和你不一樣了。”


    柱間的神情隨著斑的話也漸漸低落了。


    “現在的我已經一個兄弟都沒有了……我已經沒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


    “……更何況,我也不相信你們。”


    “要怎麽做,你才能相信我們?”


    秉持著那顆想要達成夢想的心,柱間不想拋下斑。他一直都是一個行動派。


    斑的眼神看向了天空。


    這是一個天空湛藍,有雲飄過的好天氣。


    宇智波的未來,真的會出現有希望的年輕人嗎?


    真的……會出現,像曾經的泉奈和他一樣……的人嗎?


    那一瞬間,斑心中一直翻湧著、咆哮著的恨意終於平息了。


    這畢竟是生他、養他、讓他長大、同時也是孕育了泉奈的一族啊……


    既然如此,他就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幫他們吧!


    “……若想讓我相信你們,那你現在就殺掉你弟弟吧。”


    斑審視著他們。


    千手扉間已經提起了刀。


    斑嗤笑著:


    “或者你自殺也可以。”


    “……斑果然是一個溫柔的人啊。”


    柱間站起來,解下了自己的鎧甲。


    “大哥!”


    扉間看著柱間,眼中滿是不明和不解。


    “謝謝你,madara,給了我不用殺死弟弟的選擇。”


    “作為哥哥,我們的心情果然是一樣的。”


    “聽好了,扉間。把這當作是我的臨終遺言吧。記住,這是我用性命換來的話語。”


    “在我死後,絕不可以殺死斑。從今以後,千手和宇智波絕不允許爭鬥。我要所有族人以他們的父輩、以及未謀麵的孫輩的名義發誓!”


    “永別了。”


    千手柱間笑著將苦無捅進了自己的胸口。


    這一次,斑沒再阻止。


    “大哥!大哥!”


    所有人都被這樣的場景嚇壞了。


    千手柱間的血隨著他心髒的搏動噴射出胸膛。


    斑也從地上坐了起來,他爬起來,靠近了被千手族人圍在一起的柱間。


    扉間已經氣急了,不顧一切的想要將他攔下。


    可掙脫了許多千手鉗製的族人衝上來攔住了他。


    斑終於到達了柱間的身前。


    “要……好好實現我們的夢想啊……madara……“


    柱間的血濺在了斑的胸前,可即使是這樣,他也依然笑著對斑這樣說。


    可斑什麽都不說,也不迴答。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柱間的生命之火漸漸微弱。


    “宇智波斑!宇智波斑!“


    千手扉間的瞳孔本就是紅色。那是一種鮮亮的顏色。


    可此時,他的眼底充血,竟讓他的眼睛如同宇智波的寫輪眼一樣染上了濃重的血紅。


    宇智波斑不為所動。


    終於,就在柱間將要死去之前,他抱著他站了起來。


    “我認輸了,柱間。”


    可此時,因大量失血早已休克的千手柱間已經根本聽不見他的話了。


    他抱著柱間向著遙遠河川的另一邊走去。


    那邊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是斑每次從戰場迴歸族地的必經之路。


    “你要帶他去哪?!”


    千手扉間瘋了一樣的喊。


    “閉嘴。”


    斑迴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中又一次浮現出了萬花筒的紋路。


    “如果你不想讓他死的話。”


    看著宇智波斑一步一步遠去,所有人都不敢動作。


    就連宇智波想要追隨宇智波斑的人們都被他喝止了。


    他一個人帶著柱間來到了馮七七的門前。


    鐺鐺鐺


    他敲響了門。


    “誰啊?”


    已經驗收了療養院的七七正在家中大包小裹的收拾著。


    她正打算將整個小樓的地板起出來,整個挪到療養院後麵專門為她建造的真正“法師塔”中呢!


    那裏有著最好的陽光和風,可以遠眺山景、盡覽天池。


    “這是怎麽了?”


    再次開門看見斑又抱著一個人,七七還以為是誰死了。


    “千手柱間?”


    發現這人還沒死的七七看著那被斑拿著的苦無,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什麽場景。


    “給我他的細胞。”


    七七毫不猶豫的提出了她的報酬。


    斑帶一個快死的人來,當然是要她救的。


    這還用猜嗎?


    斑的眼睛微微睜大了。可還沒等他說話,另一個人闖了進來。


    那白發紅眼,赫然是信不過宇智波斑最終追來的千手扉間。


    可此時,斑已經無力與他分辨了。


    他甚至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隨便了,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好哦。”


    七七開心的拿出了導刻水溶液。


    可這一切都被千手扉間阻攔了。


    “你在幹什麽?!你用大哥的細胞和她交換了什麽?!宇智波斑!”


    “我在救他。”


    斑將柱間放在沙發上。


    “什麽代價我都可以出,但是不能要大哥的細胞!”


    沒有人比千手扉間更了解千手柱間的身體裏有多大的謎團。


    “你說又不管用,”七七在一邊涼涼的表示,“我是問的這個人,不是你也不是斑桑啊。”


    她指了指沙發上的柱間。


    “誰讓我要的是他身上的東西呢,和你們有什麽關係啊。”


    七七滴下了導刻水溶液。


    “反正等他醒了,要是不同意我再把他打這麽死就好了。”


    “話說,你們搞成這樣之前,大概是什麽時間啊?”


    “一天一夜前。”


    斑迴答。


    “知道啦。”


    一陣光芒閃過,時光逆轉,導刻術起效了。


    千手柱間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啊嘞?”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不是要死了嗎?”


    看著旁邊的斑,還有更遠一點的扉間。柱間看了看離自己最近的女人。


    “果然斑是個溫柔的人啊。”


    他笑著說道。


    “謝謝你救了我,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但還真是神奇的治療方法啊。”


    七七看著他道謝,趕緊伸出手掌在他麵前立了起來。


    “停停停,我又不是不要報酬的,你不用謝我。”


    她把手掌翻過來,“給我你的細胞。”


    柱間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就笑了起來。


    “好啊。”


    接過馮七七遞來的刀片和酒精,柱間在自己的小臂上割下了一條肉。


    “這些就夠了夠了。”


    用小瓶子仔細的裝上,她連血也不放過。


    “夠了嗎?”


    看七七蓋好了蓋子,柱間重新流動了查克拉。瞬間,那傷口就長好了。看起來好像根本就沒那麽個傷口存在似的。


    “……你這個也很神啊。”


    看著這麽便利的能力,七七忍不住吐槽。


    “說起來,你做好決定了嗎?斑桑。”


    收好小瓶子,七七詢問斑。


    “請帶我再去看一次泉奈吧。”


    “好的。”


    正想去樓下放小瓶子的七七覺得斑的安排很順路。


    聽見泉奈的名字,扉間和柱間很快的對了一下眼神。


    他們跟在馮七七和斑的背後一起下了樓。


    沒有人阻攔他們。


    昏暗的地下一層隻在地麵附近布置了小夜燈,其他光源全都在各個展品上方打著。


    他們走到了最裏側,看見了躺在展台上的泉奈。


    七七讓開了過道,讓斑走過去。


    斑站在泉奈的身前。他伸出手去,觸到了那隔著透明玻璃。


    七七就將那罩子移開了。


    將那覆蓋著凹陷眼眶的白布解開,斑凝視著泉奈的麵容。


    “眼睛也可以恢複嗎?”


    “可以喲。”


    七七拍拍胸口,“隻要你指定時間,無論是什麽時候的東西,都可以逆轉給你看!”


    “那請你將時間移到三年前吧。”


    三年整,正是泉奈剛剛開啟萬花筒的時候。


    “用我自己的歸屬權來換,可以嗎?”


    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同時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斑?”


    可宇智波斑完全沒有看他們,他隻是盯著馮七七。


    “可以啊!”


    七七點了點頭,又一次拿出了那神奇的裝滿著導刻水溶液的小瓶子。


    “不過這個交換得等到他活過來之後才可以。”


    “不過你不用擔心,反正是活過來不是醒過來。你不用擔心你弟弟不同意的。”


    水溶液滴下,時光在所有人眼前如同走馬燈一般逆轉。


    宇智波泉奈的身體上重新出現了生命體征!他有唿吸了!


    此時此刻,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


    柱間終於知道剛剛他是怎麽醒過來的了。


    現在,他覺得自己那一點細胞的代價實在是太劃算了。


    “交換了喲!”


    七七分別將左右兩手的食指抵在泉奈與斑的眉間。


    兩個散發著暖黃色的小光球從那裏飄了出來。


    交錯手指,七七一彈手,兩個光球交換著重新飛入了他們的身體。


    “完成啦!”


    七七正要轉身將泉奈抱下展台換給宇智波斑。


    一陣帶著殺意的風已襲向馮七七的後頸!


    “別做傻事啊,斑桑。”


    那一瞬間,宇智波斑覺得他的苦無已經割斷了馮七七的頭顱。可是等他轉眼再看,卻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他驚懼的看著她。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對我施展了幻術卻沒有作用嗎?”


    七七將泉奈抱下來,在斑緊繃著的神情中交到他手上。


    “……時間並沒有在你的身上流動……”


    “是的。”


    七七將那個裝著柱間血肉的小瓶子放在了隔壁的小展台上。


    “我的時間被固化了。這是屬於我的詛咒,也是我的導刻術之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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