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餘墨身體好, 喝了薑湯洗了個熱水澡以後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還去醫院看了看劉康——老先生年齡大了, 身體不比年輕時候,但因為明天是過年, 他在醫院打了退燒針吃了藥以後堅持要迴家去。


    辛餘墨去探望的時候助理正在勸他在醫院裏在觀察觀察,他卻堅持要買機票飛迴北京過年。


    外衣都已經穿上要走了。


    見到買了一束鮮花的辛餘墨,劉康臉上露出一點笑意:“是來看我的?”


    辛餘墨點點頭, 雙手把花遞過去:“劉老師您身體好些了嗎?”


    劉康一邊伸手接過花一邊說:“小丫頭有心了, 謝謝你。我這會兒打了退燒針也吃了感冒藥, 感覺已經好多了就準備迴家過年去。偏小趙不放心,非要叫我留在醫院。這大過年的,留在醫院裏像什麽樣子,又不是不能動彈了。你來的正好, 咱們一起走吧?”


    他的助理小趙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見他把羽絨大衣拉練都拉上了要往外走一臉的無可奈何,隻能小跑著去把保溫杯和藥袋子匆匆收拾好了追上來。


    過了安檢等著登機的時候, 劉康的精神好了一些, 轉過頭來想跟辛餘墨說話,就看到她正在看書, 模樣還挺專注,他仔細一看卻發現她看的是不是什麽書, 而是《平戎策》的劇本。


    他稍微傾斜上身往她那邊看了一眼,戚靖柔的戲份其實不多,她影視城內的戲演的差不多, 後麵基本就沒有什麽戲份了,此時她看的還是他們今天拍攝的法場救父那一段。


    “這一段不是已經拍完了嗎,怎麽還在看?”


    辛餘墨迴過神來:“拍完以後我去看了迴放,感覺法場上行刑前那一段,您的戲還是比我好太多了,吞咽的動作、身體的微微顫抖都被您用的恰到好處。您演技實在太好了,遠景還看不太出來,一切近景和特寫就可以清楚看到我拖了您的後腿,我就想著再看看劇本,劇本裏這一段咱們有什麽不一樣,為什麽我差了您那麽多……”


    “那你看出什麽來了?”


    辛餘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看出什麽來。劇本不會詳細描寫細微的人物表情動作,都是您自己發揮的。”


    “用不著沮喪,我年紀都能做你爺爺啦,比你演的好那也是應該的。”


    辛餘墨搖了搖頭:“但是我要是看到您比我演得好就想著是應該的而不想著進步的話,可能一輩子也就停在現在的水平了。”


    “嗯,這想法是好的。”劉康打起精神,眼中露出一絲笑意,“今天沒被嚇怕?”


    “沒有,反而覺得演戲很有意思,能跟劉老師您這樣的好演員同一場戲,那種感覺特別好。”辛餘墨迴憶了一下當時的感覺,“跟您眼神一對上,我當時的念頭就是您就是戚大將軍,是我爹,一下就融入進去了。”


    如果辛餘墨以前也接觸過演戲就會知道,這個就叫做被人帶入戲。


    不過她現在表達的意思也差不多,劉康眼中笑意更深了幾分:“覺得有意思,想往深了去探去學,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了。”


    辛餘墨本能地就要點頭,點了一半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一臉驚喜:“劉老師您願意指點我啦?”


    “你這個鑽研的勁頭,對著我一口一個老師的,我不教不是白白被你這麽叫了麽?”


    他佯裝生氣,但臉上的笑意已經很明顯了。


    辛餘墨也很開心。


    認了老師,上飛機下飛機的一路上,劉康的事情都用不著助理小趙了,辛餘墨跑前跑後的搶在前麵。


    小方都插不上手。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機場裏來往的人不多。


    幸好她們進組的這段時間裏,《男兒當自強》已經收官,辛餘墨在劇組裏深居簡出,除了每天雷打不動地在微博上發一個吃飯的視頻,其它就再也沒有什麽新消息了。


    但她吃飯的視頻已經發了有段時間了,新鮮感也已經消失,隻餘下確實喜歡看她吃東西的粉絲們。


    辛餘墨兩個綜藝的熱度在慢慢散去。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是中國最重要的節日之一,機場裏的旅客都是行色匆匆要趕迴家去,偶爾有看到辛餘墨的路人也沒有大喊大叫引起注意,匆匆瞥一眼也就過去了。


    跟當初在安洋市的商業街上那種瘋狂形成極大的反差。


    辛餘墨發現這種狀況以後又驚又喜——不知道是她當初在微博上連發三條還開了直播起的作用還是她熱度確實沒了,總之現在這種沒有人追逐的狀態她還挺高興的。


    要是一直都是這樣就好了。


    辛餘墨不顧劉康的阻攔和催促,先把他送迴了家,然後她們才迴自己的房子裏去。


    唐江接到了她們今天要迴來的消息,確認了航班起飛落地時間後,提前在辛餘墨組的大房子裏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晚餐——反正辛餘墨飯量大眾所周知,她做的再多也不怕吃不完。


    說到房子……邊凝原本打算的找公司給藝人們準備的房子最後出了點差錯沒有批下來,所以辛餘墨現在在北京安保措施比較好的小區裏的大房子是她自己出錢租的。


    這也是她目前開支裏比較大的一筆了。


    辛餘墨和小方推著行李箱上了樓,電梯門一打開,就看到正對著的防盜門打開著,裏麵傳來濃鬱的飯菜香氣。


    辛餘墨一下子就餓了。


    “小江姐我們迴來啦!”


    唐江就出現在了門口,她留著一頭短發,表情還是酷酷的,但圍著圍裙的樣子看著又有幾分溫柔。


    “嗯,飯菜已經全都上桌了。”


    吃過飯後,辛餘墨才開始拿起手機一一迴複消息。


    從劇組出來到醫院再到下飛機的一路上,她的手機鈴聲沒有響起來,她就幾乎沒有看過手機。


    當然,劉康在路途中除了接到家裏人的一個電話交代大概什麽時候到家之外,也沒有碰過手機。


    小方就猜測著,這大概也是劉康願意讓墨墨叫他老師的原因之一。


    他們大概都是那種越難的戲拍完以後越是熱愛演員這個行業的類型,她這樣的人是有些無法理解的。


    小方看她坐在沙發上認真地迴複消息,迴著迴著電話就打了過來。


    打電話的人是辛鴻達,辛餘墨當時正好拿著手機在迴消息,所以這一次他的電話通得特別快,導致他也愣了兩秒鍾,然後一開口就是教訓的語氣:“這都幾點了你還在玩手機?不是說工作很忙嗎?天天玩手機能有什麽出息?”


    辛餘墨握著手機還沒有開口,就聽到辛鴻達那邊傳來辛徐的聲音,陰陽怪氣的:“說我姐沒出息?她都快比你掙得多啦,她這樣要是還叫沒出息,你怎麽算?還有我媽,她都沒有工作,一直靠你養,無業遊民又怎麽算?”


    隻聽辛鴻達喘了兩口粗氣,訓斥道:“辛徐你給我躲開點!我給辛餘墨打電話你在這兒多什麽嘴?”


    辛徐更加理直氣壯了:“我媽一叫你給我姐打電話就沒好事,果然!我要是不在旁邊聽著,我姐不得讓你欺負嗎?果然,你一開口就沒有一句好話。果然是那個什麽嘴吐不出什麽來。”


    最後一句他的聲音降低了很多,算是小聲咕噥。


    但是不管是辛鴻達還是電話這頭的辛餘墨都聽見了。


    辛餘墨還沒什麽,辛鴻達差點跳起來:“你個小兔崽子翻了天了你!敢罵你爸是狗!我看你是皮癢了!”


    徐田田的聲音也跟著傳來,聲音越來越近,聽起來似乎是在朝著辛鴻達走近,還是那個溫溫柔柔的腔調:“鴻達,不是讓你問問墨墨迴家過年的事嗎?她怎麽說的啊?怎麽對著兒子吵起來了?再過兩個小時就是大年三十了,家裏吵吵鬧鬧的多不好。”


    她一打岔,辛鴻達就沒有再追著辛徐跳腳了,轉頭又對著手機跟辛餘墨說話:“你現在人在哪兒?馬上都年三十了,你還不迴家裏來過年?”


    辛餘墨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們在末世雖然生活比這裏艱苦許多,但一家三口每年的所有節日都是一起過的,從沒有缺過誰。


    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也在過年。


    “辛餘墨?辛餘墨?”


    辛餘墨迴過神來,低聲說道:“我有工作,不迴去了。”


    那裏從來就不是她的家,辛鴻達和徐田田也不是她的家人。


    辛餘墨想起先前得知褚老先生存在的時候腦子裏一閃而過的念頭,在這一刻忽然就無比清晰起來。


    她不想再拖下去了。


    “小方姐,可以幫我訂一張明天的機票嗎?”


    作者有話要說:嗨呀,二更晚上八點之前。


    十二點是我家吃午飯的時間,我碼字媽媽就一直催我吃飯吃飯,吃完飯就這個點……明天我要把時間放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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