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是天人老鄉,但仔細看清楚的話還是能分辨出這隻是個野豬頭套,頓時心底的那一絲妄念就被江雅自己掐斷了。


    “你是誰?”江雅臉色一概平靜,甚至有些疑惑,但傘還是指著對方。


    眼看兩分劍拔弩張,馬上要開打的模樣,善逸揪住自己的頭發。


    “不、不可以打架的,隊員之間不能打架!”善逸橫跨一步,攔在中間,他認出了麵前這個豬頭人,這不就是最終試煉那個時候提前進場又提前離開的急性子嗎?!


    “胡說什麽呢?!你們難道不知道箱子裏麵有一隻鬼嗎?!”看到我妻善逸攔在江雅麵前,嘴平伊之助的疑惑都冒上頭罩了,雙刃依舊指著箱子,“你們快給俺讓開!”


    江雅一愣,出行這麽多天,差點都忘記了獵鬼人對鬼有多敏銳了,她注視著依舊站在她麵前半分沒有動彈的金發少年。


    那麽,善逸他……


    “我當然知道!”善逸根本就沒動搖過,從相遇起,他就知道箱子裏的是鬼了,畢竟人的聲音和鬼的聲音完全不同!


    但是,炭治郎一直發出像是下一秒就要落淚的溫柔聲音,他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麽溫柔的聲音,尤其是在把木箱交出去的時候,那麽的鄭重。


    而雅雅妹妹,心音就像是空曠的平原,傷心的時候也是靜謐到毛骨悚然的地步,可是啊,當她抱著箱子的時候啊,善逸好像聽見那片平原上花草開始生長,安定又雀躍。


    所以,他隻知道,箱子裏的不管是誰都對炭治郎和雅雅妹妹來說很重要!


    “鬼的事情,之後我會自己去問!至於你就先退下吧!!!”


    江雅深深地看了善逸一眼,垂眸伸手抓住善逸的後領,輕輕往後一扯,幫他躲開了豬頭人的一腳,猝不及防地在地上滾了一圈。


    “說的豪氣衝天卻連刀都不拔!就你這種廢物,也想唬住俺!”被避開了一腳,嘴平伊之助的目標又直指江雅,“你這個母崽子快把箱子交出來!”


    善逸:啊啊啊差點就被踹到了!!!


    江雅倒也不氣,她根本就沒聽進後麵這句話,她正好看到背著一個小男孩走出來的炭治郎,內心鬆了一口氣,臉色卻看上去有些遺憾,溫聲道:“我還在想要不要進去救你呢,看來不需要我英雄救美,那你的傷有加重嗎?”


    麵對夾帶調侃的關心,炭治郎苦笑了一下,感受著唿吸間一抽一抽的疼痛,估摸著自己肋骨是不是又斷了一根,想把傷勢加重的事情遮掩過去,一臉僵硬地迴答,“我沒事,我沒有再受傷了……”


    本想掩飾過去,但說謊能力實在是太差了,一臉痛苦的模樣反而更加讓人懷疑,尤其是江雅,她已經看出來了,但她沒拆穿,拆穿了有什麽意義,頂多讓人平白尷尬。


    挑了挑眉,江雅沉默了。


    “你這個母崽子不要忽略俺!”嘴平伊之助本抬起日輪刀就朝江雅背對他露出來的箱子上戳過去,“俺在跟你說話!”


    鋸齒形的雙刀毫不留情,看得旁人一時還未反應。


    善逸從地上爬起來:快住手!


    炭治郎快步上前:快躲開!


    炭治郎和善逸兩人瞪大眼睛,還怕眼前出現悲劇,誰知下一秒,江雅正撐著的傘就往後一滑,一聲刀劍相擊的金屬碰撞聲傳入眾人耳裏,正好擋住攻擊,她又怎麽會沒發現直衝她的襲擊呢。


    對於戰鬥民族來說,不可能,除非躲不開。


    善逸這提起的心才放了一半,那邊的炭治郎已經一拳把人掀飛了。


    善逸捂住耳朵無聲尖叫:有骨頭,斷掉了啊!!!


    “這隻豬崽也是鬼殺隊的啊,”一迴頭,江雅看著那邊兩人說著說著就開打,歎了一口氣,快步上前,她不想等下炭治郎傷勢加重,這位‘豬突猛進’的家夥為什麽不能冷靜冷靜。


    實在不行,就讓她幫忙冷靜一下好了。


    炭治郎隻見江雅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裏,沒等他提醒江雅小心,她就身手敏捷地抬手對著那個頭套做出了一個異樣眼熟的動作,還說道:“豬崽,吃我一栗!”


    炭治郎:這不就是鱗瀧先生經常敲小雅腦袋的動作嗎?


    待在後方的善逸還以為江雅也要參與進去,慌忙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沒想到她就隻給了一個頭栗。


    “誒?”善逸疑惑。


    但江雅知道,這栗子可是鱗瀧先生親傳的,敲在腦殼上就連炭治郎都覺得有點疼,隻不過她才是吃栗子吃的最多的,每次都被敲到眼淚汪汪。


    一臉quq又理直氣壯的雅妹:我感覺這招是鱗瀧先生專門對付我而發明的水之唿吸的第十二型!先生厚愛,我怎麽可以不學過來!


    當真是,一招秒敵。


    “嗷!”隔著頭套都能感受到的疼痛。


    看到那個野豬頭套的人捂住腦袋彎下腰,善逸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曾經吃過這一招但沒覺得多疼的炭治郎有些疑惑:小雅的手勁是不是加大了?應該不會有事的吧,小雅向來會克製力道的。


    已經當場報仇的江雅背過手:“禮尚往來。”


    被喊做母崽子和背後捅刀,她覺得挺不爽的,尤其是對彌豆子下手這點,但這個野豬頭套小子又不清楚內情,敲完栗子之後也沒什麽好記恨,她也不想斤斤計較,內心還有些好奇這家夥為什麽一直帶著頭套:“我叫江雅,才不是什麽母崽子,你這家夥叫什麽名字?”


    “什麽禮往的俺不知道,俺叫嘴平伊之助!”摘下頭套,摸著額頭的紅痕,露出美貌的少年又憤怒指向炭治郎,“那邊寬額頭你幹嘛這樣看俺?對俺的樣貌有什麽意見嗎?!”


    雅妹:哇哦~頭套拿掉之後居然長得這麽好看,隻不過這身肌肉……


    炭治郎連忙否認,一臉認真。


    聽著炭治郎耿直的讚美,江雅默默地看著這個脫下頭套就變成紅顏美少年的家夥一點氣場都沒有就隻剩下大嗓門,感覺他好像已經忘記了箱子裏的彌豆子,聽著那開口閉口就是邀戰的聲音,心下感歎:居然是戰鬥狂,這個反差萌有點大……


    “可惡!不要忽略俺!”


    善逸看著兩耳不聞豬嗓門的江雅,這個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根本就沒聽進伊之助的邀戰,想到之前也是這樣就把他忽略掉了,不禁悲從中來。


    指的是,他們來時路上,善逸對江雅說的一堆話,但是好像都被過濾掉了。


    “都快一天了,我們快點把死者掩埋了吧,小雅你也餓了吧。”炭治郎背迴箱子,他看到江雅盯著箱子不放的眼神,摸了摸她的頭,露出微笑,“這是我的責任啊,怎麽可以推給你?”


    什麽啊……


    “哼哼!”江雅撇開眼,沒再說話,轉身就往房子裏去,準備搬運屍體。


    她還是不能理解炭治郎對這件事的堅持,但是她選擇體諒。


    堅持就堅持吧,反正堅持不住了也有她在。


    江雅不知道的是,一邊默不作聲的我妻善逸露出了顏藝的嫉妒嘴臉,所有的心音都被他聽在耳裏。


    等江雅把最後一個死者帶出來的時候,她發現嘴平伊之助居然也在幫忙,看到他一臉不服輸的表情,江雅環視一圈,最後覺得應該是炭治郎說了點什麽。


    受傷的人和三個小孩已經被通知過來的隱接走了,他們幾個埋好死者們也繼續出發了,隻不過這次要先找個地方休整一下,於是跟著帶路的天王寺鬆右衛門身後。


    畢竟,江雅不說,炭治郎也聞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情緒想法,她明顯就是餓了。


    更不用說,還有一個耳朵靈敏的我妻善逸。


    對此完全不知情的雅妹:為什麽這兩個人都這樣看著我?


    衝在最前麵的嘴平伊之助:“豬突猛進!!”


    在路上的交談中,江雅得知嘴平伊之助是個從小生活在山裏的孩子,被野豬養大,這才知道他為什麽頂著頭套,張口閉口就是母崽子了。


    換算一下:母崽子=女人


    emmmm……


    感覺還是有點不禮貌,甚至有種霸道總裁的口吻即視感。


    霸道豬豬嗎?


    路上順便多了“栗子”、“雅子”、“水牙子”等等的外稱的江雅,對伊之助的底線終於放到了最寬。


    雅妹:對於他來說,江雅這個發音可能有點難了,不跟他生氣,不能為難小動物:)


    善逸:明明就很介意!


    四個人一起被接待的,結果江雅卻收到了蘅丸帶過來的兩封信件,於是和另外看傷的三人分開,她拜托這裏的老婆婆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這才打開信箋——兩封信分別來自鬼殺隊的主公與鱗瀧先生。


    信的內容各不相同,江雅首先拆開鱗瀧先生的信,她其實有些好奇鱗瀧先生怎麽會單獨給她寫信,畢竟之前一年出門都沒試過鱗瀧先生寫信給她。


    鱗瀧左近次在信中洋洋灑灑寫了一堆,先是關心了下他們的行程,寫到正文就表示:他把她外星人的身份——夜兔,告訴了主公,希望她不要生氣。


    江雅自然沒生氣,因為她就根本沒特地掩飾過,而且主公信不信還得另外說。


    後來又寫道,他為彌豆子和炭治郎去了一封信,如果彌豆子今後若是吃了人,包括她在內的水之唿吸一脈都要切腹謝罪,特此來通知一聲。


    這個江雅也沒生氣,畢竟她現在所做的不過是救迴彌豆子,以及報仇而已,能阻止彌豆子的除了炭治郎,就剩下武力鎮壓,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她內心還是相信彌豆子的。


    鱗瀧先生能為弟子做出這樣的承諾,就算自己不是炭治郎,也被這份心意觸動了,不知道炭治郎知道之後會不會哭鼻子,畢竟那是個什麽都要扛著的家夥,明明就很累了,傷的也不清,還一直為別人著想。


    也不知道珠世夫人的研究開始了沒有,一管血就夠了嗎?


    她看著庭院中茂盛的植物好一會兒,平複下眼底泛起的波瀾,江雅拆開了另一封信。


    指尖劃過素白的紙麵,信中寥寥幾句話,提起的事情不多,卻讓江雅一時難以迴神。


    神樂、神晃、神威……


    重複看了好幾次,確認著有沒有寫錯字,小心翼翼地捏著信紙,江雅低聲呢喃:“姐姐、爸比……還有哥哥。”


    他們給她寫的信,為什麽會在主公那裏?


    此刻是什麽心情呢?


    沒有什麽比被人牽掛著的感覺更好了。


    驚喜、期待、害怕、想念……


    江雅自己也無法分辨,所有情緒都被揉捏在一塊,鼻尖一陣酸楚,淚水劃過臉頰,滴落信箋,暈花幾個名字。


    被親人記掛著的兔寶寶,隔著時間與空間,委屈地又哭了。


    有望取得和親人聯係的夜兔少女,捧著一紙書信,躲在這個偏僻的房間裏,無聲地哭成了個淚人。


    第二天,炭治郎三個人才收到了江雅不告而別的消息。


    “雅雅昨晚半夜走的,因為你們有傷就沒把你們喊起來,她還讓我轉告的,所以不是不告而別的!她有和彌豆子告別的!嘎嘎嘎!”蘅丸梗著脖子,脖子被掐住實在是太難受了,“請你放開我!”


    “那你為什麽快中午了,才告訴我們!!!”善逸忍不住青筋一跳,指著蘅丸,“雅雅妹妹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炭治郎沉默了很久,問道:“小雅應該是有急事,她有說是去幹嘛嗎?”


    “去見主公大人了,嘎!”蘅丸飛到炭治郎頭頂,躲開善逸的魔爪,繼續道,“看完信件後,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但烏鴉不知道信件寫什麽,炭治郎,雅雅好像偷偷哭過!”


    一邊穿著浴衣渾身不自在的伊之助大驚:“什麽?俺還沒打敗她,她就哭了?!”


    “你腦子裏就隻有戰鬥嗎?!那可是女孩子的眼淚!!”


    “伊之助……善逸……”


    “打起來!嘎嘎嘎!”


    對於少年之間因她而起的談論,江雅並不知道,她更加不知道蘅丸這烏鴉會這麽八卦。


    昨天晚上,整理好情緒,解決掉四桶米飯後,她偷偷地去和彌豆子道別,依依不舍抱著彌豆子好一會兒才放手。


    彌豆子:?


    出了門就發現一隻烏鴉停在門外等著她,明顯就是信件中的引路使,江雅就展開了夜間與鴉共舞的趕路模式,烏鴉能飛多快,她就能跑多快。


    期間累壞了好幾隻引路的鎹鴉:變態的葵級隊士!怎麽還是最末級?!


    進過一天一夜的徒步趕路,她終於站在了產屋敷的大宅麵前。


    抬頭看到從牆頭探出枝椏的羅漢鬆,江雅扯下鬥篷的兜帽,露出一張毫無疲色的小臉,在身後櫻綠色頭發女子驚喜目光中,低聲呢喃:“終於到了。”


    但是,我也餓了。


    雅妹誠實的肚子:“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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