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無人煙的沙漠上,即便經過改裝的軍用吉普車,耗油量也十分巨大。


    遲遲開車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跟預期差不多,不到七十公裏,車子就沒有油了。


    車子在沙漠中驟然停下,四周空無一人,隻有一排排的駱駝草和半人高的仙人掌。遲遲拿過軍用水壺,搖了搖,還剩下一點點水。


    昨天晚上用了大半壺水給莫勁修擦身子以及清理傷口,現在水早就不夠了。


    遲遲拿了水壺下車,啊、開了後車廂的門,俯身進去。莫勁修已經睡著了。她解開他胸口的扣子,查看了下他的傷口。


    傷口已經結痂了,四周原本青黑的地方已經開始泛紅,著了肉色。這要好轉的跡象、遲遲再給傷口上撒了點金瘡藥。然後才給他喂水。


    因為一直沒蘇醒,也就一直沒吃點東西,漣水都沒有喝一口。莫勁修的臉就愈加顯得清瘦和憔悴。連唇線都發白的。


    遲遲倒了一小瓶蓋水,慢慢附到他身上,然後一點點的將水喂到他的嘴裏。然後一一塗抹到他唇上。沙漠地區幹旱,水源少,蒸發快,遲遲生怕他扛不住。


    車裏的導航儀上顯示,附近會有一小片淡水水域,看了一眼仍舊處於昏睡中的莫勁修,遲遲搖了搖手裏的水壺,她慢慢退出去,關好了車門。


    不過半個小時而已,層層熱浪襲來,遲遲身上早已經淌過了汗水。忍著燥熱和幹涸,依靠沙漠裏越來越茂盛的駱駝草,她還沒怎麽費力就摸索著找到了那一片淡水水域。


    但,水域邊上的一個小小的瓶子卻不得不吸引了她的注意。


    莫勁修盒子裏裝了藥劑的那種瓶子,透明的,小小的,薄薄的。


    該死的伊萬,竟然這麽惡毒,連誰都不讓他們找。


    遲遲撿起地上的瓶子,瓶身已經很熱了,但裏麵殘留的一點點藥劑卻並沒有蒸發掉。這明……這裏剛剛還有伊萬的人來過!


    糟糕,莫勁修!


    既然那些人能算到她到來的時間點,還能在路上跟她錯開,那麽,莫勁修此刻的行蹤,也一定被暴露了。


    想到這裏,遲遲再也不能在這裏待下去了。


    她一把抓起水壺,趕緊往迴跑。


    ……


    莫勁修在遲遲剛走後不久就醒來了。他本來就恢複了點體力,身上的毒素清理了很多。隻之前太累,有些扛不住。而遲遲將車開的飛快,他難免有些暈暈乎乎,就順勢躺下了。


    等遲遲給他喂完水,他還有些口渴,就被渴醒來了。


    睜開眼後,立馬朝四周看了看,卻怎麽都看不見遲遲的影子。


    他有些擔憂,仔細檢查過車子裏的痕跡之後,才確信這裏麵並沒有經過什麽打鬥。背包裏的水壺不見了。這一片植被生長明顯比其他地方要茂盛一些,莫勁修自然能夠分析得出,這附近有水源。


    他正要開車門下車。


    卻見沙漠那頭,走過來一個身影。


    那不遲遲。


    莫勁修心下凜然,知道,又一波襲擊要來了。


    不過,他現在本應該處於重度昏迷狀態,對方應該會鬆懈一點。


    他便悄悄開了另一側的車門,輕輕的溜了出去,一點兒聲響都沒有發出來。等他的腳步越來越近,莫勁修就越來越小心,背都緊緊貼在了車門上。


    然後,耳邊響起的就輕輕的開門聲,幾乎聽不到聲音的腳步聲。但他知道,對方已經朝他站的這一邊過來。


    當然,不一定發現了他藏匿在這裏,也有可能這小心翼翼的檢查。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誰都不能掉以輕心。


    莫勁修掏出別在腰側的沙漠之鷹。


    而對方,似乎也已經拔了槍。


    莫勁修衝出去,而對方,也在同時衝了過來。


    兩人麵對著麵,兩支槍隔了半米的的距離,黑洞洞的槍口卻都指著對方的額頭。


    但很明顯的,兩人麵麵相覷之時,莫勁修一怔。而對方,卻仍淡定,甚至槍口都沒有挪動半分。


    劊子手阿非,根本不別人!


    那與莫勁修相對視的一張臉,分明藺非池無疑。隻,他生硬而毫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到曾經的絲毫熟悉感。就連眸色裏,也從未見過的冰冷。


    人還一個人,但也許,內裏已經被洗腦的一幹二淨,


    饒訓練有素,饒見過許許多多大風大浪,莫勁修此刻仍猶疑了動搖了。


    但,兩相對峙,哪怕半秒的遲滯,都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而現在的莫勁修便如此。


    他隻稍稍停了一下,藺非池的身子已經逼近,兩相對峙,莫勁修處於下風。


    但莫勁修誰?


    畢竟從軍多年,臨危上陣也好,精心謀劃也好,這麽多年,飛鷹的名頭早已經響徹國內外,而他手裏,更從來沒有過失敗的案子。


    藺非池的槍一逼近,莫勁修一個躬身,然後整個人如蛇一般扭動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弓,就已經貼近藺非池。


    藺非池卻也不吃素的,見莫勁修躥到了自己麵前,他迅速一抬手肘,利落的一下,突起的手肘就朝莫勁修的後背砸了下來。


    莫勁修焉能不知道他的這些動作?軍中相處這麽多年,作為他的上級,莫勁修甚至在出手之時,就已經將藺非池之後的一連串動作畫了出來。


    他的後背往內一縮,但終究因為現在還受了重傷的孱弱身子,沒法恢複到之前的靈活自如,後背與他的手肘堪堪劃過,還承受了他三分之一的力氣。


    但莫勁修也不示弱,一拳就打在了藺非池的下腹上。


    兩人同時悶哼一聲,然後藺非池雙眼一紅,手腕一抬,立馬卡住了莫勁修的脖子。莫勁修也不弱,兩手相握,反手一扣,也兇狠的勾在藺非池的脖子上,手臂作勢狠狠一拉,兩個人都唿吸不暢。


    藺非池不鬆手。


    莫勁修雙臂一震,幾乎使出全身的力氣,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頃刻間,高大的藺非池竟被他從後邊拔起,然後狠狠一個背摔,落到了地上。


    但這強烈的一擊,卻也幾乎耗費了莫勁修此刻的所有力氣。連藺非池從地上翻身而起,他也沒法阻止。


    實在體力透支,他不神,也不傳。他隻在硬撐,以比藺非池更敏捷的神身手,和更強悍的爆發力。


    隻,他剛蘇醒,終究拚不過。看著藺非池兇狠的眼神,莫勁修幾乎快要放棄。但就這千鈞一發之際,遲遲的槍口,已經指向了離她十幾米遠,背對著她的藺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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