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遲遲已經這樣難過,藺非雅卻仍沒有打算這樣放過遲遲。


    “遲遲姐姐,莫勁修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想必你這個枕邊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用怎樣的手段處理了付冬青。又是如何將自己的親哥哥發配到南非。如何讓童顏受千夫所指。還有……”


    藺非雅忽然頓了頓,深深地看了一眼遲遲,“還有卓家慶!”


    “簡家在新加坡的船舶公司,莫勁修誌在必得。遲遲姐姐,就卓家慶這樣的爛人,花心大蘿卜,視女人如衣服,你覺得我會安心委身於他?”


    藺非雅笑了笑,一個美麗嫵媚的轉身,往大堂的窗戶邊走去。


    藺非雅一舉一動忽然的轉變,讓遲遲沒來由的緊了一下。


    春節在長沙的時候,在暗夜玫瑰裏,藺非雅化身尤物,跳了一隻豔舞。當時,鋼管上那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曾讓遲遲震撼。如今,她這樣風姿綽約的一個轉身,赫然就勾起了當時的景象。


    遲遲看著她的背影,高挑,魅惑,風情萬種。


    她腦子裏閃過另外的一些記憶。


    但下一秒,她又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覺得可笑。她跟莫勁修,怎麽可能扯上關係呢?


    藺非雅既然什麽都知道,該是恨莫勁修才是的,畢竟,他是飛鷹。


    這樣一想,她懸著的心又落了下來。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靜靜地站在原地,等著藺非雅走近。


    卻不想……


    藺非雅拿給她的是一疊產權交易和幾份投標合同書。也有一些船舶公司與新加坡政府、中方政府的簽約書。


    可這些明明都是機密文件啊……


    遲遲心理有了不好的預感,聯想到藺非雅剛才說的莫勁修對付卓家慶的手段……


    遲遲整個人忽的震了一下,她直起身,嚴肅地看著藺非雅,“非雅,你這樣做是犯罪的你知不知道?”


    “犯罪?”藺非雅看著遲遲冷笑了下。


    “這些年,我幫莫勁修做過的何止這一件兩件?他明麵上手段幹淨,雷厲風行,背地裏用過多少肮髒手段你知道嗎?”藺非雅說著,將手中的一摞文件重重的丟到遲遲懷裏。


    遲遲驚慌地將它們拽在手裏。


    從她走進來藺非池的靈堂那一刻開始,她真的是每分每秒都在接受打擊,而且以此比一次嚴重。


    她拽著這一疊薄薄的紙,像是拽著用來維係她和莫勁修這場婚姻的唯一一條線。


    但這一刻,遲遲才發現,原來,他們之間的婚姻真的太脆弱。


    她已經接受不了打擊了,但是,她去不得不接受。遲遲泛散的眼睛開始聚焦,眼前,藺非雅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freya……非雅……難怪當初會看到susan跟她一起吃飯。難怪她在莫勁修麵前說起非雅,他會是那番表情。遲遲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藺非雅,開口的時候,卻是喊得她的另外一個名字,“freya……你跟莫勁修,到底是什麽關係?”“什麽關係?”藺非雅撿著遲遲的問題重複了一遍。“關係多了去了,當初在z大見麵的時候,是師生?”藺非雅嗤鼻,“後來在三裏屯的酒吧裏,有著露水情緣的野鴛鴦?後來,小三?二奶……”


    “糟踐!”


    藺非雅的話還沒說完,遲遲已經無法再忍受,啪地一下,她已經狠狠給了藺非雅一耳光。


    藺非雅不料一向斯文的遲遲會有這樣激動的舉動,她根本都沒做準備,更來不及閃躲。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


    不過,她也是反應極其靈敏的人,又素來不是個吃虧的,她一手捂著自己吃痛的臉頰,一手反手就抽了出去,想要甩遲遲一耳光。


    卻不想,遲遲比她的動作要快,她早已經退後一步,並且鉗住了她的手。


    藺非雅掙脫不得,隻好生氣地大喊,“遲遲,你自己行為都不檢點,嫁給了莫勁修,卻又勾引我藺非池,你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你怎麽好意思!”


    可是,藺非雅的這一番叫囂,卻並未澆熄遲遲心裏的憤怒。


    比藺非雅矮了一截的遲遲,毫不示弱的逼退她怨恨的眼神,“資格?你跟我說資格?憑我是莫勁修明媒正娶的老婆,這一巴掌就應該毫不留情。”


    遲遲冷眼盯著她,之前對她的歉疚蕩然無存,她繼續開口,“但,藺非雅,這一巴掌,我不是替我自己給你。你們要是兩情相悅,我不會攔著你。”


    “這一巴掌,我代死去的叔叔阿姨給你。”


    “為人子女,讓父母蒙羞。叔叔阿姨雖隻是社會底層之人,但行事作風一直正直果敢,光明磊落。即使在落魄,也是靠自己的一雙手,勤勤懇懇。你可以對不起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但是生活艱難,卻依舊想讓你過的無憂的叔叔阿姨,你沒法上海。”


    遲遲隻給藺非雅說了這麽幾句話,然後,她就平靜的鬆開了抓住她手腕的手。


    這片地方,這些人,她一分鍾,不,一秒鍾都不想再麵對了。她轉身,毫不留戀的走。


    但是,藺非雅卻不願意讓她如願。


    “遲遲,你有什麽資格替我爸媽教訓我!你還有什麽資格,提起我的爸爸媽媽?”藺非雅邊說著,瘋了一般的衝了上來,抓住遲遲的手腕一拽,“就是因為你,藺非池才會賭氣離開,一走那麽多年,家門都不想入。就是因為你,藺非池才會被處分,趕不上爸爸的葬禮,就是因為你……”


    “媽媽走的時候,還在掛念哥哥,還在掛念你,還在想著你們什麽時候可以好。她走都走的不安心。如果不會是因為恨你,想要報複你,我不會想方設法的要考到北京來念書。”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去勾引莫勁修。我不會踏出那一步,不會再沒機會迴頭。”


    “遲遲……如果不是你……莫勁修怎麽會睜眼看我一眼……如果不是你,他怎麽願意讓我留在身邊……如果不是你……我怎麽可能會愛上他……愛上給我所有災難的人,從此墮入泥潭,心甘情願……萬劫不複!”


    沉重的往事,殘酷的現實都勾起了藺非雅心理分每一份痛苦和怨恨。她嫉妒著遲遲,也痛恨著遲遲。但因為她是莫勁修的妻子,她又無時無刻不在將遲遲當做目標,想變成她那個樣子。


    可是,無論她變得怎樣的肮髒不堪,麵目猙獰。遲遲總是從前樣子的遲遲,安靜的,嫻熟的,斯文的,努力的……


    她說的激動之處,心裏的恨意像火把一樣燃燒。藺非雅狠命拽著遲遲,一個拖拉,遲遲已經要朝著她摔下去。


    遲遲本來就是部隊出身,伸手不錯。


    此刻,見藺非雅想要傷害自己,她下意識的雙手一扣,一反,一翻,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下一秒,情勢急轉直下。


    藺非雅已經結結實實地躺到了地上。


    遲遲毫發無傷的站在原地。但,從藺非雅小腹處流出來的一股粘稠血液,卻讓遲遲整個人頭皮發麻。“freya!”遲遲下意識的想要彎腰去拉藺非雅,身後,一道熟悉的身影衝了過來,撞開她,抱起了小產的藺非雅。而遲遲,看到這個熟悉的臉,認出來真的是莫勁修,她所有的堅強都在這一刻崩塌,她整個人忽然沒了力氣,精疲力竭地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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