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東方稚這句話,蘇許就更疑惑。


    啥。


    剛來京都?……


    混世小魔王懵了一下。


    “沒事。”東方稚輕聲笑著,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有把故事的開始告訴她。“你不是說從來沒來過廟會嗎?今天既然過來了,就不要浪費。走吧,你想去哪兒。”


    “喔對。”蘇許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說到玩這個問題,她笑得比頭頂太陽還燦爛:“我想把這裏幾條街的小吃都吃一遍,吃吃吃吃吃吃吃然後你給錢。”東方稚點頭答應。“…然後我要買好多好多的花,把花都掛在你的馬車上。”東方稚點頭答應。“…然後你背我爬這條長階梯。”東方稚點頭……


    “這不行!”身後的雚疏出言阻止。


    “……”


    出言阻止的後果,便是身強體壯的女侍衛雚疏親自背著這京都小魔王爬長階梯。


    “雚疏姐姐,你累不累啊?”蘇許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畢竟自己隻是開玩笑說說,誰知道那東方稚當了真,以為蘇許身體不適爬不動,就叫了雚疏背她。雚疏怎麽會拒絕,畢竟以她的能力,將蘇許背上山也不是什麽難事。


    “沒事,我不累。”就是想到小世子那麽寵你,有點……雚疏撓了撓眉心。


    “如果你累的話可以跟我說,其實我……我可以自己走的。”蘇許伏在雚疏背上低聲笑了,那銀鈴般的笑聲就跟東方稚開心時發出的笑聲一模一樣,同樣那麽純淨,毫無城府。雚疏想到這裏,便忍不住打量了東方稚一眼,見自家小主子正享受著與平民百姓一同爬山祈福的樂趣,心裏的難過也緩和不少。


    啊,小世子。


    真希望能看到你快快樂樂一輩子。


    “雚疏姐姐。”背上的小姑娘小聲地喊她。


    “怎麽了,蘇姑娘。”


    “你跟在阿稚身邊很多年了麽?”


    聽到這一聲‘阿稚’,雚疏先是一愣。好像明白了為什麽小世子會那麽在乎這個小姑娘了,因為她喊‘阿稚’的時候都那麽飽含感情,光是一聲叫喚,就讓人心情愉悅。雚疏難得地笑了,因為想到自己背著的好歹是小主子最疼愛的人,如果這個人也同樣在意小主子,那自己又有什麽好難過?“是啊,我陪在世子身邊好多年了,從她一出生開始,便陪在身邊。”


    雚疏孟槐六歲時,東方稚出生。


    眨眼間,東方稚已經十四歲,雚疏孟槐也滿了二十。


    “雚疏姐姐。”小姑娘又喊。


    “嗯?”


    東方稚隨著另一個小廝已經走遠,因為不想耽誤雚疏背人爬山這件苦差,所以一蹦一跳地先行一步。雚疏也就是看到東方稚距離尚遠才故意放慢腳步,她想跟這小姑娘好好聊一聊,看看她心裏到底是怎麽看待小主子,或者說,她心裏的感情是不是和小主子一樣。


    “我之前聽哥哥還有爹爹說,阿稚這個人特別聰明伶俐,特別懂事。”蘇許皺眉,緊了緊環著雚疏脖子的手,道:“可是我怎麽覺得哥哥還有爹爹是在騙我啊?”


    雚疏撲哧一笑。


    是嗎,你倒察覺到了?


    “雚疏姐姐你笑什麽?”


    “沒有啊。你哥哥還有你爹說得沒錯,我們小世子是這大永王朝裏少見的聰明孩子,打小她就沒讓王爺操心過。”雚疏提起往事,鼻子一酸:“哪怕是齊王妃去世的時候,小世子不過才五歲,卻已經懂得安慰王爺,跟王爺說,母妃其實一直都在身邊,從來都沒有遠去。”


    蘇許啊了一聲,然後沒再說話。


    大概是提到了那逝世的人,蘇許自己也有些傷神。


    “小世子長那麽大,身邊的朋友很少。她不喜歡跟別人說自己的心事,也不喜歡主動與人交好。”雚疏迴過頭去看了蘇許一眼,複又看迴遠處已經爬得很高的東方稚,“蘇姑娘,你是我們小世子難得的心事啊。”


    “心事?為什麽我是她的心事?”蘇許不是很懂。


    “你會懂的。”雚疏賣起了關子。


    “唔。那我什麽時候才懂?”


    雚疏想了想。


    “等到有一天,你喊她的名字,喊得聲嘶力竭的時候。”


    出雲寺。


    聽說幾十年前,出雲寺曾被那惡貫滿盈的水賊洗劫過。那時候的出雲寺香火不盛,寺裏攢下的香油錢和糧食本就不多,被水賊洗劫了一次便一蹶不振,荒廢了幾年,淪落為這座山上的一所破廟。那時它也不叫出雲寺,而是叫出容寺。有一次,外地的一位得道高僧與眾弟子沿路說法至京都地界,因高僧年紀已大,路上染了病,進了京都地界之後便一直抱恙,恐有無力迴天之境。高僧不願在塵世中圓寂,得知這座山上有一座沒落了的出容寺,便讓眾弟子送他上山,希望自己咽氣之時,能伴在佛祖身側。


    出人意料的是,高僧在出容寺住了一夜,第二天竟大病痊愈,且身體狀況比之前都好了不少,康健許多。高僧霎時頓悟,覺得這沒落山間的破廟正有佛法存世,便召集眾弟子重修出容寺,攜同他們在這寺中住下,餘生於此參禪講法。而高僧與眾弟子留下之後,也為這出容寺改了名,喚作出雲寺。


    爾後的年月,出雲寺漸漸香火鼎盛,因為有高僧在此,便多了不少信徒前來參拜聽禪,哪怕是高僧圓寂之後,出雲寺也在其弟子的打理下有聲有色。


    至於後來有各樣達官貴人造訪出雲寺便是後話了。


    “聽說這裏求簽極為靈驗。”東方稚站在出雲寺主殿門口,微微一笑:“雚疏,你還不趁機去求個姻緣簽?”


    “啊?”雚疏愣了愣,“給您求?”


    “pui。”小世子小聲地呸了一下,然後瞪了雚疏一眼:“當然是給你自己求啊。”


    “別別別……”還是給您求一支上上大吉吧。雚疏撓了撓眉心。


    啊,眉毛都要撓掉了。


    就在這二人說著話的時候,後頭東張西望的蘇許跟了過來,因為見那求簽好像很有趣,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東方稚見了,站她跟前笑得溫柔,輕聲問她:“你要去求簽嗎?”


    “嗯!想!”


    “我陪你。”


    “嗯!”


    兩個小姑娘就這麽進去了,光留下雚疏一人站在殿門口。“……簡直太過分……”小主子剛才那個笑容也太溫柔了好吧,這…這真的是……豈有此理那個孟槐到底什麽時候來!我都受傷幾十次了好吧!


    蘇許求簽的時候,因為東方稚就站在自己身邊,所以能想到的事情並不多。眼裏看的就是這麽一個人,哪裏又還顧得上什麽家宅平安呢。她搖了幾下簽筒,一根細長的竹簽從中掉落,她便把它拾了起來,走到解簽師父那裏。


    “阿彌陀佛。”解簽師父朝她問好。


    “師父,請您解個簽。”


    “不知女施主要問什麽?”師父接過竹簽,抬眼看她。


    喔,求簽還要迴答問什麽的嗎?問什麽是什麽意思……蘇許迴頭去看,東方稚已經朝自己走近,忽而想起剛才她與雚疏說的什麽‘姻緣簽’,唔,要不就問一下姻緣吧?“問姻緣,師父。”


    東方稚頓了頓。


    東風城郊紙鳶起,孤北塵世宿命來。


    兩不相見終有時,一注情深故城外。


    這是蘇許所求之簽對應簽文。


    但是京都小魔王對於這內容不是很能理解,似懂非懂,琢磨許久不得領悟,隻好讓師父解釋得詳細一些。


    “此簽的意思是,女施主的真命之人已經出現,而且常在身側,感情深厚;這本是被人看好的佳緣,也是女施主與那人兩情相悅的期盼。隻可惜,天公不作美,女施主與那人命中有一劫數,來日不能走到一起,甚至分隔兩地。至於姻緣的結果,此簽隻有上闕,老衲也未能參透。”


    出雲寺中供香客求簽的竹簽有一百道,對應簽文是其三倍;而這一百道竹簽中,有二十八道簽會對應上缺了下闕的簽文。傳聞這是舊時高僧參禪之後的做法,為的就是讓紅塵之人早日參透塵世曆練,直麵心中困惑,得大乘之道。


    但是這種高深莫測的內容,對於蘇許來說實在太難理解。


    “聽師父的意思……這簽好嗎?”


    “阿彌陀佛。女施主,此簽乃下簽。”


    解簽師父對蘇許說的那番話,東方稚盡數聽入耳中。這出雲寺果然是個求簽極靈驗的地方,瞧瞧蘇許這簽文,簡直就是在說她如今的境況。與邱澤林青梅竹馬,那就是‘已經出現,常在身側,感情深厚’,而他們二人門當戶對,便是‘被人看好的佳緣’。至於後頭說的‘天公不作美,命中有劫數’,恐怕便是說邱澤林如今有婚約在身,此生不能娶蘇許為妻吧。東方稚有些失落,但見蘇許還在原地走神,忙走上前去,拉她走。


    “哎哎哎,世子,我這也給您求了一簽呢。”雚疏抓著一根竹簽叫嚷,“給您求姻緣啊!”


    “別鬧了,咱們走吧。”東方稚可不想給蘇許想清楚的機會,萬一這人反應過來了,知道自己不能跟邱澤林一起,那該有多難過。雚疏隻好垂頭喪氣地跟著出門,臨走時,將自己的竹簽交給了方才的解簽師父。


    師父望著他們遠去,最後看向手上的竹簽,發現竟與方才那簽是對應了同樣的簽文。


    思索再三,師父便將兩根簽放到了身側的一個竹筒裏。


    上書:下簽,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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