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安菀醒的很早,亂步還裹在被子裏,而她翻開手機,登陸line以後能看到許多人發來的消息。


    她最近事情多她知道,但出乎意料的是七海誠。


    【秋秋乖乖,你看這家夥和你男人長得像麽?我近期去找人學習了一下麵相,這種東西某些時候還是很有用的,比如你家那個和照片上的人就是同一樣麵相,他們都不是好人——所以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梨零清輝,這孩子才23,正是小狼狗的年紀,還是你更喜歡那種大叔型?】


    安菀:……


    好像七海誠出現以後,她無語凝噎的次數就變多了。


    撓了撓頭發,安菀完全當自己沒看到這條短信,轉而開了電視。


    最近的兇殺案似乎多了起來,早間新聞的記者正在事發現場采訪報道。七海誠說那些家夥買兇殺她也有一定的限製,所以隻要她謹慎很容易就能看出生路在哪邊。


    這些案子是不是線索之類的?


    她跑神的思考著問題,耳邊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她看著屏幕上的新聞,雖然沒必要隱瞞,憑亂步的聰明肯定能推理出答案,但正在和七海誠搭線的愧疚感還是下意識的讓她換了個頻道。


    亂步打了個哈欠。


    “小千這麽早起來看電視麽?”


    “恩,”安菀麵不改色扯謊,“今天的電視還挺好看的。”


    大約是她難得的誇獎,聽她這麽說的亂步也下意識的將視線扔向了屏幕。


    ——“我老公給我發消息了,他等下就迴來,今天我們早點結束吧?”躺在床上的女人不耐煩的發著消息。


    而她的奸夫正躺在她的一邊,玩著她的頭發。


    “我是不是比你結婚證上那個男人伺候的好?”


    聞言,女人冷笑一聲,拿指尖畫了畫男人的胸口,“那我是不是比你結婚證上的那個女人更美更合你心意?”


    然後接下來就是時間跳躍一般的不可描述轉場。


    哦豁。


    現場版的出軌,還是限製級。


    她剛剛換頻道是真的手賤。


    安菀和亂步對視了幾秒,接著她毫不心虛的繼續盯住了屏幕。約摸是難得看到這樣的劇情,她忽然想了想,問了亂步一個問題。


    “亂步,如果我出軌了,你會難過麽?”


    在她的設想裏聽到這樣的問題的亂步一定會像貓一樣的跳起來,然後她就可以轉移話題拿哄貓打發時間。


    但沒想到貓咪忽然睜大了眼睛。


    “會。”他很鄭重,“會很難過。”


    於是迴答問題的還沒怎麽樣,問問題的忽然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愧疚纏繞在心上,於是她下意識的就想轉移了話題,好在這時候微波爐響了一下,是她熱的牛奶,等早餐整齊的拜訪在桌子上,那種尷尬的氛圍已經過去——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江戶川亂步拆了一瓶可樂,他抿了抿味道,感覺到了嘴角的幹澀。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但早上的話題結束以後他就覺得有一點不愉快,明明小千什麽都沒做,他甚至能清楚的認知到自己隻是在遷怒。


    如果安菀真的出軌怎麽辦?


    名偵探忍不住去想。


    七海城熱衷於給安菀介紹男小三,雖然安菀沒說,但是他們用的是同一個賬號,他能看到那些花裏胡哨的短信,雖然他一直對對方有信心,但莫名其妙的,她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是不是她真的有了這樣的想法?


    關心則亂到智商下降的名偵探有點擔憂。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和外麵的某個男人看對了眼,然後手挽手來到了他的麵前,和他說對不起,她移情別戀了,他會怎麽樣呢?


    江戶川亂步忽然拉了拉被子,然後蒙住了腦袋。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哭唧唧的懇求,又或者是鬧脾氣的爭吵。


    真的在腦子裏代入場景的時候,他滿腦子竟然隻有三個字。


    【搶迴來】。


    不擇手段,不惜代價也要搶的那種。


    名偵探覺得自己的思想好像變陰暗了。這讓貓覺得又有一點不知道來由的不愉快。


    他從抽屜裏摸出了相框——那是某次出去玩的時候,她和他的合照。她跪坐在他的身旁,笑的很開心,而他半跪著,明明是準備把人扶起來,照片洗出來以後卻像是一個虔誠的擁抱。


    他的指尖撫摸著照片上她的裙子。


    她的鞋子。


    她的頭發。


    她的眼角。


    “我的。”


    “我的。”


    “我的。”


    他輕聲的,反複的重複著。


    最後他忽然把相框貼著胸口,抱在了懷裏。


    “我的。”


    他小聲說。


    *


    安菀迴來的時候,亂步還在床上躺著,他難得的沒有打遊戲,而是選擇癱在床上當鹹魚,安菀下意識的就覺得是亂步的身體出了問題。再加上之前他就曾因為泡澡時間太長體溫升高當了兩天睡美人,是以今天迴家感受到一片寂靜並確認他不在廚房裏後,她想當然的為自己預留了最有可能性的選項。


    安菀在床邊坐下,伸手碰了碰亂步的額溫。


    “怎麽,又發燒了麽?”


    他往常裏如果真的發燒生病便總會提一些比平日稍微逾越的要求,若是沒有隻是賴床那肯定是昨晚沒睡好。


    但即便是後者他也會轉過來同她說兩句話撒嬌,而不是像此刻這樣沉默,背對著她不說話。


    “怎麽了,生氣了?我惹到名偵探大人了麽?”安菀雖然不知道對方生氣的點在哪裏,但還是學著大部分戀愛攻略上說的那樣,女朋友生氣了先無條件說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如果我有哪裏做錯了,亂步告訴我,我一定會改的。”


    但亂步並不想說。


    他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但他聽到安菀以那麽平靜的語氣問他那樣的問題的時候,他確實感覺到心上像是被撒了鹽,明明有又溫又熱的血從胸口流過,他卻覺得又苦又鹹。


    所以他隻能沉默,沉默讓他覺得好受,甚至孩子一樣的保留著尊嚴。


    安菀向來是縱容著對方的,但她今天忙了半天的工作,指揮著幽魂在小半座城市閑逛了一圈,羞惱能夠影響智慧,擴散全身的疲憊感同樣能。


    於是她脫了鞋躺下,隻是扯了扯被子,拉住了亂步的手,輕聲說了兩句“不生氣了好不好?”


    然後便沒有了其他。


    她的聲音很輕,甚至有越來越輕的趨勢,名偵探也想起了對方的勞累,有某種羞愧忽然咬住了他的心髒,他咬了咬牙,這才閉了眼,不怕丟臉的提醒了一句。


    “出軌。”


    “啊……出軌,誰出軌了麽?”半夢半醒的安菀忽然聽到了一個詞匯,她的腦子順著咀嚼了一遍,早上的記憶忽然就開閘出水一般轟了過來。


    然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江戶川亂步是在告訴她,他生氣是因為她問她出軌的問題。她忽然就有點想笑,因為這實在是幼稚的假設,她當時也隻是隨口,哪成想有人會把這種事當真,還暗搓搓的記到了現在。


    “不會有那一天的。”她保證道,“亂步大人撿我迴家的那天開始,我就隻屬於亂步大人——這個世上隻有一個江戶川亂步,他擁有著我全部的我。”


    名偵探轉了過來,他稍稍用力,把交握著的手抬到了胸口。


    “我的。”


    他小聲說。


    然後他靠了過來。


    如風過境,如溪水淌過江川,如綠枝迎上早晨第一縷陽光。


    溫柔的。


    溫暖的。


    是江戶川亂步難得的主動。


    他狹長的鴉羽眨了眨,最後閉上了,隻是貼著她,明明害羞著,卻又忍不住將最喜愛的樣子望向她,展露著最純粹的自己。


    她感覺到了。


    那是一個吻。


    “我的。”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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