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叫出“七海千秋”的名字,對方顯然是她那段青蔥的中二期認識的人。


    隻是畢業典禮上她相信自己絕對已經把那幾個欺負人的家夥得罪的徹底,其他的同學就算知道七海這個名字也不一定會記住遙遠的講台上的一麵之緣。而她開始反擊以後也沒少對班裏的那些漠視與貫徹暴力的同學冷嘲熱諷,基本上整個班和她關係最好的那個也說不上兩句話。


    而既然她被孤立著,朋友自然是沒有的。


    就算不至於仇敵,這些家夥看到了她也該繞道走才對,怎麽可能跑到她麵前來主動迴憶一下那些不堪迴首,還用的是那種歡欣鼓舞的甜蜜口吻?


    安菀按了按額頭,努力扒拉了一下很久沒打理過的迴憶,爾後慢慢的,眼前的女孩的臉和某個五顏六色的殺馬特重合了起來。


    “如月……秋羽?”


    她記起來了。


    在破罐子破摔到畢業奮鬥之前的那段時間裏,她曾經染了頭發拎著狼牙棒當過好一段時間的不良少女。


    因為不差錢,所以她倒是沒敲詐低年級小朋友的零花錢,也不至於聚眾鬥毆把人送進醫院,但為了貫徹執行不良少女的身份,拉幫結派四處挑釁點到為止的決鬥之類的事她半點沒少做。


    由於她覺醒的異能力,所以很快她在那片區出了名,而有了名氣,自然就有了來投奔的小弟和辣妹。


    如月秋羽就是當時跟在她身邊的殺馬特少女之一,而對方會跟上她倒是偶然,總結起來就是八個字,“英雄救美,誤入歧途”。


    至於那五顏六色的殺馬特的發型,怪就怪在那時候的影視劇的流行。雖然開學以後安菀就把頭發染了迴去,但那個假期裏,為了追隨她囂張的紅發,如月也跟著去染了一個翠綠的顏色。


    雖然現在迴想起來那就是像是個綠帽子鍋蓋,但當時她確實有因為對方這樣的投誠信任有加,同時帶著對方熱血的南征北戰,好是打了一片天地。


    當然很快那片地盤就因為她的管理不當被對方打了迴去。


    再加上她為了在畢業考上拿下好成績,閉關了好一段時間,臨近畢業那會兒,她作為不良打的天下基本已經散了七七八八。


    那個時候,唯一還堅守著等她迴歸稱霸不良人群的隻剩下了如月秋羽。


    麵對著對方“我一定會守好秋姐的天下的安心的去吧”的承諾,安菀十分感動,並把對方抓來跟自己一起深入的開始了學習。


    有她壓著,如月很是認真的度過了一段時間。


    那之後對方考取了本縣還算不錯的學校,她上了其他的地方的高中,天南地北通訊不暢,兩人這才和對方斷了聯係。


    事實上,就連老師都不一定有她畢業以後的聯係方式,畢竟通訊錄上的號碼留存的隻有那個失蹤不見的父親。


    但在那段狼藉苦澀的歲月裏,對方確實是她承認的,珍貴的朋友之一。


    說起來那時候的遠離,有一半的原因是她想與過去一刀兩斷。


    然而十來歲的她做的太決絕,竟是完全沒給自己留退路。等到她真的走出來以後,她已經沒了過去的人的聯係方式,再加上工作繁忙,同事應酬的推杯換盞裏又認識了新朋友,她也就漸漸沒了溯源的想法。


    誰能想到會在這個地方有一次巧遇。


    久別重逢自然是一件高興的事,如月秋羽也和當年的殺馬特綠毛大相徑庭。


    她穿著淺色的裙子,馬尾上淺綠色的花繩將她襯托的俏皮可愛,任誰也看不出這人曾經是個殺馬特巨星。


    在路邊熱情洋溢的聊了幾分鍾以後,安菀有些安心的發現對方和當年沒有太大的變化,即便多年沒見,陌生的話題也依舊讓她有當年的合得來,仿佛她們是一見如故的至交好友,而對方越來越發亮的眼神,昭示著她也有同樣的感覺。


    或許就是有那麽一種友人,即便很久不見,隻要見麵以後普通的交談幾句,就能夠感到投緣。


    因為附近正好有家咖啡店,拒絕不了對方的熱情的安菀被拉進了店裏。


    亂步坐在他們後麵的位置,安菀替他點了熔岩蛋糕和星冰樂,他吃甜點的時候總喜歡裝滿勺子再滿足的咬下一口,吃到半途的時候甚至還會趴在桌子上去看融化以後的星冰樂顏色。


    大約是這樣的行為實在孩子氣的可愛,不太放心所以盯著他看了會兒的安菀迴過神來以後,才發現了眼前的如月秋羽的促狹。


    “說起來,那個是你的男朋友麽?”


    “不是,”安菀搖了搖頭,在對方“難道是你找的小白臉”的驚恐表情中,很淡定的補充上了後半句,“我結婚了,那是我丈夫。”


    “真沒想到你會結婚這麽早。”這個話題顯然點燃了如月的熱情,“我後來倒是談過幾任,但都沒有長久的想法,現在都還沒想好以後要找什麽樣的人,而且我以為你應該會是我們幾個人裏最後結婚的那個。”


    “為什麽?我記得我當時好像還挺恨嫁的?”被對方的言論隱隱的勾起了迴憶,安菀忍不住笑了笑。


    大概是影視劇看多了,當年的她堅信作為首領的家夥無論男女都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故事。


    於是即便她連戀愛都不太懂,作為中二病她依舊很快的萌生了為自己找個牌麵cp的想法。


    當然,最後這種想法比腹瀉流的還快。


    “是啊,你特別想談男朋友,但是我們當時聽你的要求都愣了好不好。”大概是她的發言過於驚世駭俗,對方依舊是記憶深刻,“得英俊溫柔的像是當紅明星,才華橫溢的堪比莎士比亞,又要可愛會撒嬌的像是小蜘蛛,又要身材好的像是克裏斯·海姆斯沃斯,又要有深邃的眼睛,又要幽默會說話——說實話啊,我覺得你找的不是男朋友,我拿ps合成一樣,覺得滿足所有設定的家夥像異形。”


    如月秋羽在這裏頓了頓,“而且如果我能穿越迴去,大概會很鄭重的忠告你,又可愛又身材好,那很可能會是金剛芭比。”


    聽對方這清晰完整的表述,安菀也迴想起了自己當時是何等豪情萬丈的踩著凳子發出的如上的宣言。


    隻可惜當時在她身邊的都是群她說什麽都隻會啪啪啪鼓掌沒有任何建設性意見的小弟,否則她哪裏會留下這樣的黑曆史陰影。


    見著安菀的笑容,如月又搖了搖頭,“不過我想,既然你選擇了結婚,一定很喜歡那個男人吧?”


    她打量了幾眼那個乖乖吃甜品的家夥。


    作為不良辣妹,如月秋羽當年的身高就很可觀,現在更是成長到了縱享大長腿的一米七五,所以她能非常順暢的感覺到對方還沒有她高,再加上亂步的舉止以及他那張配合身高看就很未成年的臉——


    於是某個人盯了好一會兒以後,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那個……你男人成年了麽?”


    安菀:……?


    “成年好多年了,你不要汙蔑我,我是那種犯罪分子麽?”


    哼!


    明天就給亂步安排上增高鞋墊!


    十三厘米了不起的那種!


    “抱歉抱歉扯遠了,”感覺到自己似乎在雷區蹦迪了幾秒,如月趕忙把話題拉了迴來,“對了,剛剛我會那麽說是有原因的。你還記不記得你追第一個男孩子的時候的宣言?”


    第一個男孩子啊。


    安菀當然記得。


    倒不是什麽初戀效應,主要是當時的場景尷尬到任何時候迴憶起來她都想找人給自己一個失憶咒語。


    十五歲的小女孩看過許多的動畫和電影,自以為浪漫的舉著三朵玫瑰花彎腰行了一個騎士禮——不買一捧是因為買不起。


    她沒有學求婚的單膝下跪,而是鄭重其事的把花遞給了她選中的男孩子,接著深唿吸平緩了心情,最後閉上了眼睛一咬牙——


    “買花麽?”


    差點沒讓為她壓陣的如月表演了一個原地摔跤。


    好在她總算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亡羊補牢的摸出了身上的小紙條,按照小說裏常寫的那樣念了告白的話語。


    坦白而言安菀很好看,是像紫羅蘭永恆花園裏的女主薇爾莉特·伊芙加登一樣的精致類型,再加上她年歲尚小,還未張開,於是這份精致之中更是平添了幾分可愛,所以如果不是對她知根知底的同學或是和她打過架的對手,很容易就會被她的這幅外表迷惑。


    眼前陌生的男同學顯然也是被她的外表迷惑的人之一。


    畢竟一般而言,沒有偏愛的對象,又是被如此可愛的女孩告白,至少有一半的概率對方會選擇同意。


    但慘就慘在安菀的過分率直。


    她竟然當著剛剛告白過的人的麵,一本正經的說,她是貨真價實的隻需要一個對象,所以“雖然我希望你成為我的男朋友,但是希望你不要喜歡上我,我是不會喜歡你的,因為你連那個人的百分之一也比不過。”


    何等的自戀和欠揍,她當時沒被告白對象打死果然是靠的一狼牙棒一個小朋友的硬實力。


    三言兩語證明了自己強大的記憶力,如月被她毫無反思的表情逗的前俯後仰,等緩和了情緒以後她才認真的看著安菀的眼睛,“所以我說,你一定很喜歡你現在的丈夫。畢竟那可是能夠讓你忘記那個男生一百倍好的存在——說起來,你現在走出對那個人的喜歡了吧?”


    這並非是質疑。


    如月秋羽的個性總是這樣的直來直去,她有時候問話的方式會很得罪人,但安菀知道對方是想讓她清醒。


    “我不用走出來。”安菀攪了攪咖啡,將拉花的醒目變得渾濁,“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那個人。”


    安菀滿以為對方會對她過去的事感到好奇,沒想到對方鄭重其事的撐著桌子看她,“你幸福的話,我也為你感到高興,以及——安菀,我還有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迴答我……當年,就是我們認識那時候,你男朋友他……他上小學了麽?”


    安菀:……?


    這個坎過不去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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