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是第五天沒有見到梁昔了, 殷韶景站在監牢裏黑著一張臉,明明近在咫尺, 他每天都路過醫館後麵的那條街, 可他卻從不敢繞到前麵去見一見醫館裏的人, 他答應過,他要給昔昔時間。


    楚晚笙一身月白錦衣, 腰肢被緊束著,顯露著玲瓏身段, 站在燕安亭麵前,拿著毛筆在紙上認真的記錄著什麽,而燕安亭,則目光晶亮的望著他,時不時的扭頭看一眼殷韶景, 似是不敢放肆。


    許久,楚晚笙審問完燕安亭之後, 才拿著紙張走了出來,對著殷韶景行了一禮,“殿下, 我問好了。”


    殷韶景迴過神來,點點頭。


    楚晚笙是楚大人向他舉薦的, 自古哥兒是不能參加科舉的,但是卻可以因為才德被舉薦為官為吏,如果自身本事強悍,做到高位的也不是沒有, 楚晚笙出身京城一流世家,本身才學謀略也有,隻要他父親同意,願意舉薦他,楚晚笙得一個微末官位,其實是很容易的。


    但楚大人顯然並不滿足於給獨子一個微末小官,竟直接把人推薦到殷韶景這裏來了,還把楚晚笙誇得天花亂墜,用他的話說,他平日遇事不決,甚至可以詢問楚晚笙的意見,他這兒子,完全能勝任謀士一職。


    對於爹誇兒子這樣的話,殷韶景不置可否,但是人都開口了,殷韶景還是願意給楚晚笙一個機會的,所以他就把楚晚笙叫過來,讓他審問燕安亭,高泰河已經把線索都查斷了,他也實在是抓不出幕後布局之人,他現在所能做的,便是借由此事,發揮到那些諸侯身上,引導朝中提削藩之事。


    而對於繼續查案子這件事,他已經不抱什麽指望,他決定把此事交給楚晚笙,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他不指望楚晚笙能查出什麽來,但既然已經是他的謀士,他也得看一下他辦事的能力和風格才行,唯有難事,才能看出一個人的真正水準來。


    “交給你了。”殷韶景道。


    “殿下,臣有一問。”楚晚笙垂首道。


    “說。”


    “殿下打算如何處置燕安亭?”楚晚笙問道。


    牢裏,燕安亭瞬間緊張起來,連忙湊到欄杆前望著殷韶景,還目光哀怨的掃過楚晚笙,為什麽這麽好看一哥兒,竟然也能說出這麽殘酷的話?還要處置!他明明還很喜歡他的。


    殷韶景轉頭看了眼委屈哀怨的燕安亭,揉了揉眉頭,“你打算如何?”他知道楚晚笙這話的意思,是想要更大的主動權。


    “請殿下允許,將燕安亭交給臣處置。”楚晚笙溫和的道。


    “不行!”美如謫仙的哥兒看似清冷不食人間煙火,但好像是個麵冷心黑的,燕安亭便再是被美色迷惑,也不能真的把身家性命托付,燕安亭將腦袋擠在牢房欄杆縫隙裏,對著殷韶景道:“你答應過放過我的!不能說話不算話!你不能把我交給其他人處置!”


    燕安亭驚奇挑眉,“殿下答應過?”


    “是,不過你既然這麽說,還是先歸你處置,給他留條命就行。”


    “殷韶景你個大騙子!你之前明明不是這麽說的!你說過還要給我留個爵位的!”燕安亭拚命往欄杆裏擠,似乎想要鑽出來一般。


    殷韶景無奈,“欄杆不夾你,你自己往欄杆裏夾是吧?嫌自己腦子太聰明了?準備再夾一下?說了給你留條命的,至於其他的,等事情了結了自然會給你,我說話算話!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配合,然後保住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燕安亭不擠了,沉默下來,“那……他要是打我呢?把我打殘了呢?羞辱我呢?你都不管嗎?”


    “不管!你給我下毒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我?!”殷韶景怒道。


    燕安亭不說話了,愧疚的垂下頭去。


    楚晚笙並不管這兩人之間的恩怨,而是淡淡的道:“殿下放心,臣會給他留一條性命。”


    “交給你了。”殷韶景大踏步的走出了監牢。


    監牢裏,楚晚笙迴頭對著燕安亭淡淡的道:“殿下把查案這件事交給我,這也是一次考驗,若我能讓殿下滿意,日後才能得他重用,若是我什麽也查不出來,那也顯得我太無能了些,隻怕我這謀士也做不了多久,就要被趕出楚王府了,所以,為了我的前程,委屈你了。”楚晚笙微微頷首。


    “嗚嗚嗚……”燕安亭驚恐的望著楚晚笙,剛剛還驚豔了他的美人,此刻在他眼裏已經變成了劊子手,隨時準備要對他出手了。


    殷韶景忙碌了一天,似乎也把梁昔忘記了一天,但是迴到楚王府的時候,周圍安靜下來,他又忍不住去想,如果當年是他先遇到了梁昔,他跟梁昔之間現在會如何?如果梁昔此刻已經放下了往事,他又會如何……


    殷韶景抬手捂著腦袋,不能去想了,越想越頭疼,這些日子以來,他好像是生了什麽病一樣,時不時的腦子裏就出現些奇怪的片段,他一開始隻當做忙的太厲害,身體太累了才出現了些許幻覺,還曾經找過太醫,太醫也隻是讓他好好休息,不過太醫問過了他的那些記憶片段之後,卻覺得還有另一種可能。


    ‘殿下如今身體康健,體內餘毒排出,也許那些突然出現在腦子裏的畫麵並非是幻覺,而是殿下曾經的記憶。’


    殷韶景茫然了,所以他是身體漸好,體內餘毒自然排出之後,漸漸找迴丟失的那段記憶了嗎?


    殷韶景心情複雜,換做以前,他大約會很排斥這樣的事情,至少會心情不佳,但是經曆過梁昔的事情之後,他忍不住開始去想,他拋棄的那名哥兒,是不是也會如梁昔一般痛苦,他是不是太對不住對方了?他還不了解對方,隻是聽了個故事,就自以為是的覺得對方不好,是不是過於苛刻?


    也許完全想起來之後,更能讓他判斷一些事情吧!


    他有些時候,確實是太自傲也太自以為是了,殷韶景垂下眼眸,從燕安亭的背叛,到梁昔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他過於自傲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對於燕安亭,他要不是太過信任,或者說太過自傲,覺得以他的智商不足以傷害自己,如何能毫無防備的落入燕安亭的算計之中?還險些殞命。對於梁昔,如果不是他太自以為是,覺得沒有人能拒絕他的愛慕,如何能直到明凡居那一夜,才察覺到梁昔對他隱含的厭惡。


    一次又一次,說不準他還看輕了什麽人,又高估了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還是要穩重些才好。


    殷韶景突然很想見梁昔,雖然他說了不去打擾梁昔的,但是遠遠的去看一眼,應該也沒什麽吧!殷韶景打定主意,起身換了黑色衣服出門,也好將自己隱藏在黑夜裏,不容易被人察覺。


    醫館外的街道上,殷韶景遠遠的站著,望著已經關了門的醫館,溫暖的燭光透過門縫從屋內透了出來,殷韶景這才敢走上前去。


    醫館外,還站著兩個侍衛,仿佛守門神一般,這是他派去保護梁昔的,那兩人一見殷韶景過來,先是一驚,立刻就要行禮,被殷韶景阻止了,殷韶景站在從門縫裏透出來的光亮處,看著那道光打在自己衣服上,這場景有些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他曾經也這麽站在什麽門口,有光打在他的身上,而他當時毫無所覺,後來,他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殷韶景有些茫然,腦子裏閃過一些畫麵,他好像站在一處破舊的客棧門前,光打在他的一半臉上,而他的另一半臉則依舊在黑暗中,他側頭迴望著誰。


    “昔昔?”殷韶景喃喃道。


    殷韶景看不清那畫麵裏的人,看不清自己看向的是誰,對方站在黑暗裏,一身粗布衣衫,目光滿是不舍情誼,又璀璨如星,清透純淨,對方開口,“阿景,你想迴家嗎?”


    想迴家……


    “那我送你迴家。”


    殷韶景捂著胸口後退一步,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似乎被什麽擊中一番。


    “主子?”侍衛上前一步。


    殷韶景一擺手,示意他們小聲些,而自己,轉身就逃。


    梁昔正很開心的吃著火鍋,有錢又有時間,肚子裏還有崽,當然要吃的開心吃的舒服,小火鍋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梁昔捧著一杯熱茶,小口的抿著,看著在鍋裏翻騰的肉片,似乎是聽到門口的動靜,起身朝著門口而去。


    他知道門口一直有侍衛站崗,梁昔打開門看了一眼,門口的兩個侍衛還是好好的站著,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梁昔猶豫了下,“剛剛好像有什麽動靜?”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他們也知道主子答應過梁昔什麽,連忙齊刷刷的搖頭,“沒有,梁大夫你聽錯了吧!也可能是我們活動了下手腳,驚擾梁大夫了。”


    總之,主子都跑了,他們不能說主子來過。


    梁昔點點頭,門一開,火鍋的香味從屋子裏湧出來,若有似無的,勾的人有點餓了,梁昔看了兩個宛如門神一般的侍衛,撓撓頭道:“吃飯了嗎?要不進來吃點吧?”


    兩個侍衛再次對視一眼,不好吧!主子剛剛那麽難受的跑了,看起來十分傷心難過,他們要是這麽進去醫館吃梁大夫做的飯……


    “進來吧!”梁昔已經迴身,“其實就是鍋子罷了,我身體不方便操勞,你們一起吃飯,還可以幫我切切菜,切下肉什麽的,想吃什麽自己動手,不必客氣,也算幫我了。”


    這個……幫梁大夫切菜什麽的,還是應該幫一下的吧?兩個侍衛默默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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