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昔本著治病第一收錢第二的心態幫人先處理了傷口,這才擦淨了手笑眯眯的道:“四人診費藥費一共二錢銀子,誰付賬?”


    四人互相看了看,隻覺有苦說不出,他們也知道打他們的那個殷韶景是個傻的,來之前都打聽清楚了,所以殷韶景沒有告訴梁昔他們的事情他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隻以為是傻子腦子不清楚。而此刻,他們也不想讓梁昔知道,這要是讓梁昔搞明白了,他們昨夜偷襲不成反被打,這才在他門口癱了一夜的事情,隻怕這身上的繃帶藥物頃刻間便會被除去,笑眯眯治病救人的大夫立刻就會變臉,把他們再丟出門口。


    身上傷可不輕,要是能動早自己走了,何至於躺一夜?再被丟出去,還得再受一遍罪,傷勢加重,說不定還被梁昔送到官府去,怎麽想都沒有好處,四人也隻能跟著裝傻。


    “是啊是啊!這個……診費還是要付的……”四人中領頭的混混默默的道。


    三人連忙點頭,老大都開口做了決定,他們聽話就是,他們也不想再出去挨凍了。


    “那個……現在付錢?我剛剛摸到你們身上帶了銀子。”梁昔不好意思的笑著道。檢查傷勢的時候順手摸了一把,在這幾人身上摸到了碎銀子,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是帶了些的。


    “嗯……對,付錢,應該的……”貢三點點頭,抬起自己沒受傷的手在懷裏摸了摸,將銀子遞給了梁昔。


    梁昔輸收了錢,態度更加和善了,笑著起身,“那你們好好養病,對了,吃什麽?我要出去買早飯了,我順便幫你們買了?”


    貢三報了想吃的,倒也是簡單,不過是常見的包子饅頭之類的,並不為難,又主動的掏了銀子給梁昔,梁昔道:“找迴的錢給你們拿迴來,放心。”這才領了殷韶景一同出去買早飯。


    殷韶景見梁昔已經收到了銀錢,覺著梁昔想要治病賺錢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才開口告訴梁昔,“昨天,他們翻牆進來,我打的。”


    梁昔一時間沒太能明白,又問了好幾次,才從殷韶景口裏知道了事情真相,了悟的點點頭。


    “他們是壞人!”殷韶景道,反正錢也賺到了,可以把人丟出去了。


    梁昔笑著道:“不急,迴去問問看是誰讓他們來的。”梁昔自認自來了這裏,一向是與人為善,治病救人,哪裏會有人害他!若說是恨他的人……大約也隻有那位王大夫了,不過也不能肯定,也許是原身的仇人呢?總之迴去再看吧!


    “壞人欺負昔昔!”殷韶景生氣的握著拳頭晃了晃。


    “有阿景在,我不怕這些小混混。”梁昔微笑著道。殷韶景雖然失去了記憶,甚至連武功招式都忘記了,可是本能的肌肉記憶還在,所以在鄉下地方還是能打遍無敵手的,梁昔也曾疑惑過,一個商賈之家收養的孤兒,就算曾是大家公子,但是會把武功練的這麽高嗎?一般普通富貴人家的公子哥,能耍兩下花架子不就已經很厲害了嗎?他總覺得殷韶景的武藝比一般人高得多,更像是從小勤學苦練的,不像是商賈之子。


    殷韶景聞言,高興的笑了起來,“我在,昔昔不怕。”他會保護昔昔!


    梁昔笑著點頭。


    梁昔買了飯迴去,給幾個小混混分發了下去,自己也拿著一個包子啃了起來,笑著跟眾人聊天,“你們是哪的人啊?看著不是鎮子上的啊?”


    “哦,我們是縣裏的。”貢三咬了一口饅頭,裝作隨意的模樣道。


    “縣裏的啊!縣裏好,比我們小鎮子強得多,我就特別想去縣裏開醫館,那肯定比鄉下鎮子賺錢啊!”梁昔笑道。


    “是啊是啊!”貢三不欲多說,咬了一大口饅頭,做出自己在認真吃飯的模樣。


    梁昔已經基本肯定了是王大夫派來的人了,若是原身的仇人,或是侯府的什麽人想私下對付自己,那他們派來的不可能是這縣城裏的人,而且看起來武力極弱,跟開玩笑一樣,所以,隻能是他自己惹來的,也就是王大夫了,他不就在縣城裏開醫館,還做的挺大的麽?


    梁昔目光閃過一道冷色,他沒想到因為這麽點小矛盾,而且是王睿慈醫術不精造成的,王睿慈不感激自己替他兜底挽迴了一條本不該逝去的病患性命也就罷了,反而怪罪他損傷了他的名譽,甚至於找人夜裏對他下手。


    若隻是言辭衝突梁昔還不會跟他計較,畢竟麵子上過不去,說兩句也就算了,但是暗夜下手,這絕對是品行問題,作為一個大夫,把自己的聲望看的比病患性命更甚,實在是不配為醫者。


    梁昔許久沒有再說話,而是認真吃飯,幾人也就漸漸放鬆下來,梁昔突然道:“王睿慈讓你們來拆我醫館還是連我一起打啊?”


    幾個混混一直是半躺著在吃饅頭包子的,不注意本就容易嗆著,聞言,四個人裏一下子嗆住了三個,咳了起來,唯有貢三木愣愣的咬著半口饅頭,望著梁昔。


    梁昔一笑,道:“說說吧?不然現在就把你們扔出去!病我已經治了,不讓你們躺我這裏,也不算錯吧?!”


    貢三嘴唇顫了顫,望了殷韶景一眼,以後他要是再信這小子是傻子,那他就是傻子!誰家傻子等收了錢之後才說事情的啊!精明過頭了有沒有!


    貢三垂首,隻得老老實實的交代了王尤讓他們過來拆醫館的事情,還補充道:“真沒打算打人!王尤說了,就綁起來,不偷不搶不傷人,就拆店,本來昨晚是想綁著你們的,結果……”就被人打成了孫子,誰能想到這傻子武功這麽好!


    “哦,那我還得感激他不打之恩咯?”


    “不敢不敢!”貢三連忙擺手。


    梁昔沉吟片刻,對著貢三道:“平日裏陰雨天的時候,膝蓋是不是疼痛難忍?如針紮一般?”


    貢三瞪大了眼。


    “小時候受過傷吧?”


    貢三也知道王家醫館為什麽跟梁昔結仇,說白了不就是梁昔治好了他們治不好的病人,讓他們丟了麵子,壞了名聲麽!而現在,梁昔竟然一下子指出了他的隱疾。他曾也私下去瞧過的,也吃了不少湯藥,可是都沒有效果,難道梁昔能治?!


    似是能猜到貢三心中所想,梁昔自信一笑,“我能治。”


    貢三連忙就要求梁昔,每逢陰雨天他都仿佛在忍受酷刑,就跟個廢人一樣,隻能癱在床上,更別說是起身行動了,若梁昔真的能治,便是讓他下跪認錯他也行啊!他還年輕,他不想這麽一輩子……


    “求……”


    梁昔沒等貢三開口,已經道:“我要你拆了王家醫館,王尤讓你怎麽對我的,我要原樣還給他。”梁昔冷聲道。


    “我……”王家醫館在本地已經幾十年了,不說根深蒂固,但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願意招惹的,跟梁昔這樣沒有根基的不一樣。貢三一臉為難。“我有錢,我付診金,雙倍,不!三倍!”


    “我隻有這一個要求,否則,你就忍著吧!我相信你也讓王大夫看過你的腿,這麽多年了,治好了麽?”梁昔笑道。


    何止是王大夫,他還去過京城尋醫問藥,也沒見好轉……貢三咽了咽口水,沒辦法了,他不能每逢陰雨天就像個廢人,他還年輕……大不了……


    貢三隻是扭傷,又挨了頓打,都是皮肉傷,在梁昔的治療下,休養個兩三天也就沒事了,第四天夜裏的時候,貢三就帶了兩個新的弟兄,去了王家醫館,拿軟布條綁了屋子裏人,把醫館砸了一遍。


    鎮子距離縣城很近,天亮沒多久,梁昔就聽聞了此事,還聽聞了貢三後續的行為,此刻,貢三正跪在王家醫館門前,大聲道歉。


    “王大夫,對不住您了!我夜裏砸您家店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們兄弟之前聽王尤的話去砸梁昔家的醫館,被人打了一頓不說,梁大夫一眼就看出我腿上的傷了,他說了,我想要找他治傷的話,他不要錢,就要報複迴來,王尤讓我們怎麽對他的,就讓我們原樣砸迴來,我也沒有辦法啊!您知道我這條腿,我好不容易遇到能治我的大夫,我得聽話啊!”


    貢三又磕了個頭,繼續領著兩個兄弟跪地喊著,“但您跟我家幾十年的交情了,我不能坑你一把就跑,我在這裏領著兄弟跟您磕頭認錯了!您店裏的損失,我全部賠償!您消消氣,要打要罵要送官府都由您!”


    反正他隻是拆了店,送進官府也關不了兩天就得出來。


    王睿慈沒想到自己的侄子竟讓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做就做了,竟然還被梁昔抓了個正著,還拿住了把柄,反把他家的店鋪給拆了,又聽聞貢三在門口的喊話,和街上行人的指指點點,氣的一口氣上不來,竟暈了過去。


    “師父!”王尤等幾個師兄弟立刻上去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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