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津元的藍色製服被草薙的火鞭掃到,著了火。


    然而,在皮膚被燒傷的情況下,他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大力地揮下佩劍。


    劍尖瞬間切開了草薙想要進行防禦的手臂,鮮血飛濺。


    草薙皺起臉來向後跳了一大步,拉開距離。


    而身體還被火燒著的鹽津元沒有馬上跟進,他加強了纏繞周身的藍光的幅度。


    “咻”的一聲,鹽津元用帶有控製與秩序之力的青色族人的結界,使那燃燒著他的藍色製服的火焰消失了。


    他大概是讓青之結界包住了自己的身體,以此來撲滅赤色族人的火焰的。


    但即便如此,那從草薙的煙火中生出的火球還是結結實實地打中了鹽津元。


    藍色製服被燒得焦黑,露出的皮膚上也出現了赤黑的燒傷。然而即便如此,鹽津元還是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隻是無精打采、一臉厭煩地架起佩劍。


    草薙抽動著半邊臉頰,露出了痙攣般的苦笑,“哎呀……因為你似乎即失去了大義也沒什麽幹勁,我還以為一下~就能搞定呢……真沒想到,你會使用這樣不得了的戰法。””


    鹽津元抿了抿嘴,沉聲道:“真夜……那孩子隻用了幾招就將我打敗了。”


    草薙愣了一下,然後加深了嘴角的苦笑,“喂喂,你這是在變相嘲諷我很弱嗎?”


    鹽津元依舊木著臉,但聲音卻出現了起伏,“我的意思是,那孩子有很高的天賦。僅僅三個月的特訓,就將我打敗了。”


    草薙皺了下眉,想到了那些因為安娜的“感應”而受傷的人——其中有一些似乎出現了像是被利刃割破的傷口。


    草薙臉色逐漸變得難看,道:“我問你,那孩子身上是不是有很多刀疤?……三個月,僅僅三個月就有那種水平,你們對那孩子做了什麽?”


    鹽津元沉默。就在草薙以為他不會迴答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聲音再次變得毫無幹勁,“……我隻是拿工資行事。”


    草薙冷笑了一聲,“是我天真了,怎麽會真以為你很重視那孩子。原來,你隻不過是拿多少錢幹多少活。這算是……職業素養嗎?”


    說著,草薙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不是吧。你隻是已經懶得思考了啊。”


    鹽津元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你已經什麽都不想去思考了,就這樣停止思考,帶著惰性拖拖拉拉地過了十年,對不對。”迴過神來時,草薙已變成了挑釁的口吻。


    對此草薙自己也很意外。挑釁對手的時候,草薙從來都是算計好了才做的。像這樣不知不覺說出口可不是他的風格。


    但草薙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你打從心底對這件工作感到膩煩吧。心想著開什麽玩笑啊,但卻將這些想法和感情抹殺,隻是單純地驅動身體。這和機器人有什麽兩樣。甚至泯滅所有感情,去逼迫一個可憐的少女。”


    “真是個饒舌的男人,直到戰鬥最緊張的時刻還這麽能說。”鹽津元憎惡地眯起眼睛瞪著草薙。


    草剃也迴瞪著他,“依附著王,依靠著王,所以當王真的消失時你連用自己的腦袋思考都不會去做了嗎!”


    在草薙說完這句嘲諷的瞬間,與鹽津元之間那本該很長的距離被一下子縮短。


    鹽津元的佩劍筆直地刺向草薙。


    這一擊不同於剛才那種毫無感情、宛如應付差事般的攻擊,這一擊透露著憤怒。


    草薙扭身躲過了這一擊,將zippo指向鹽津元。


    火球以子彈般的速度射出,然而鹽津元的佩劍巧妙地阻擋了他。


    草薙又射出第二發第三發,而第四發則如火|焰|噴|射|器般生出了拖拽著長長火舌的火焰。


    鹽津元豎起佩劍抵擋,而火蛇卻以不規則的方式蠕動著,戲弄般地躲過了鹽津元的劍,並朝著鹽津元的身體襲去。


    鹽津專注於斬殺這條無處捕捉、來迴蠕動的火蛇。不過,他與火蛇的格鬥也僅隻有幾秒鍾罷了。


    然而就在鹽津元的佩劍捉到了火蛇,其持有的青色力量與蛇狀火焰碰撞後火焰消失的那一瞬間,如子彈般的火球朝毫無防備的鹽津元襲來。火力比剛才更強。


    鹽津元一聲沒坑就倒下了。


    “……這迴再起不來了吧。” 草薙低頭看著被燒黑後撲倒在地的鹽津元,說道:“你就按工資的錢數幹活吧。我們不是來和你們戰鬥的。所以,你就別再礙事了。”


    然而,鹽津元卻發出低沉的笑聲。


    草薙皺起眉頭,看著聲音的主人——身體被燒得破破爛爛地撲倒在那裏的鹽津元。


    鹽津元抬起頭來,在他那宛如老人般、表情隨意的臉上,浮現出淒慘的笑容。


    他隻有眼睛異常明亮,緊緊地盯著草薙,“啊啊,這樣的疼痛真是久違了……十年前,我或許應該好好體會一下這個痛楚。”


    “懺悔的話到別處說去。” 草薙冷冷地迴擊道。


    對此鹽津元吊起嘴角,露出了挑釁般的笑容,“你很害怕吧。”


    這句意想不到的話,使草薙驚訝地皺起了臉,“……你在說什麽啊。”


    “你很怕自己哪天也變成我這樣吧。”


    草薙不由得屏住了唿吸。他很想罵自己怎麽做出了這種好像被人指出了心事般的反應。


    草薙迴想起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他一直將那件事埋藏在心中。


    ——“那好像是先代赤王的力量造成的。”草薙迴想起自己和周防尊談論迦具都撞擊坑時的事。


    迦具都撞擊坑是由於先代赤王力量的失控以及達摩克利斯之劍所進行的肅清而產生的。


    ——“嗯。”周防尊興趣所言地隨聲附和道。


    然而草薙卻發現在他的目光深處卻似乎帶著某種憧憬遙望遠方。


    然而草薙並沒有將“你也想去到那一側嗎。”這句話說出口。


    草薙明白,尊是想要爆炸的炸彈。


    自從周防尊成為王之後,草薙便對他產生了這種印象。


    在隻是一個普通人時,草薙會對因為太過亂來而受傷的周防尊生氣。


    大概在那時所感到的憤怒中,應該也混雜著那種罪惡感,畢竟從結果上來說,是他和十束一起將尊推上那個被稱為王座的。


    那時,周防尊苦笑著,看著生氣的草薙。


    草薙已經不會再認真對周防尊生氣了。


    藍光一閃。


    當草薙迴過神來時,跳將起來的鹽津元一刀砍向他的肩膀。


    完全大意的草薙被這一劍深深切入。遊走在肩膀上的劇痛,使草薙緊咬大牙。


    慢了一拍後血流了出來。火辣辣的疼痛不知為何反而使草薙的大腦冷靜下來。


    草薙沒有捂住傷口,沒有拉開距離,他隻咋了聲舌,然後猛的揮起腳來。


    草薙的腳尖擊中了鹽津元握著佩劍的手腕。接著傳來骨頭碎裂的觸感。佩劍從鹽津元手中飛出。


    然後,草薙就這樣將揮起的腿朝側邊一掃,腳踵擊中了鹽津元的太陽穴。


    草薙將腳踏在仰麵倒下的鹽津胸前,然後把zippo當成手|槍那樣指向鹽津元的頭。


    同時,從鹽津元手中飛落的佩劍咚地一聲紮進了牆壁上。


    從肩膀流出的血慢慢染紅了草薙的襯衫。草薙和鹽津元都大口喘著粗氣。兩人一邊忍受著火辣辣地擴散著的疼痛,一邊默默地瞪著彼此。


    不久,鹽津元的眼中失去了險惡氣氛。他讓身體鬆弛下來,以示自己再無戰意。


    草薙低頭看著鹽津元那副樣子,同時痛苦地扭曲著麵孔,平靜地迴答了鹽津元剛才的挑釁,“……料想出最壞的情況便是參謀的工作。與此同時,想到最佳的解決方案,也是參謀應該做的。”


    鹽津元嗤笑了一聲,“最佳的解決方案?你認為這種東西存在嗎?”


    草薙沒因為他嘲諷的語氣而生氣,反而露出了一抹輕鬆的笑,道:“當然有。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們的王有先代赤王沒有的東西嗎。”


    鹽津元眉頭微動。


    草薙續道:“現在我告訴你,那‘東西’就是真夜。”


    鹽津元震驚地微微睜大了眼。


    草薙聳聳肩,“喂喂,何必這麽驚訝。你應該是最明白的啊,畢竟那孩子也將希望帶給了你,不是嗎?我看的出來,你還是期待著那孩子的……”


    鹽津元眯起眼睛,抬頭深深地望著草薙,沒有說話。


    片刻,鹽津元從身上削去了殺氣。毫無幹勁的他,看上去倍受歲月侵蝕,蒼老不堪,然而他那雙倦怠的眼睛,卻似乎在忍耐疼痛的同時,放鬆下來。


    他輕聲說道:“那孩子……是天使。”


    ——————————————————————————————————


    安娜扒著圓筒形玻璃柱,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裏頭被水浸沒的姐姐。


    除此之外,安娜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姐姐。” 如同咒語般,安娜輕聲呢喃。


    她太弱小了,連自己應該守護之人都保護不了。


    這個善良而溫暖,有著美麗聲音的姐姐。無論何時都會包容安娜。在父母死後,安娜之所以沒有壞掉,都是因為有姐姐在。


    她要保護姐姐,絕對不讓姐姐做不想做的事,成為不想成為的青王。


    安娜閉上眼睛。就這樣關閉視野後,她在眼睛裏麵看到了正在移動的紅色。


    她鮮明地感到了那股自己此刻最需要的氣息。


    那個人,來了。炙熱,強烈,是那美麗紅色氣息。


    那個人已經來到了附近。


    安娜的心髒激動地狂跳。


    ——快點!再快點!


    如果再不來,姐姐就要與“石盤”成功建立感應,繼而成為青王了!


    ——所以,快來!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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