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影有係統的金手指,戰鬥力是有了,身體卻還是肉.體凡胎。


    她沒打算用身體去硬扛鐵棍,靈活地躲了兩下,餘光瞥見門邊的插線板,便迅速拽住電線,把插板連接電源的一端拔了下來。


    項明坤揮著空心的鐵棍耍橫,防盜門被他敲得哐當作響,客廳的東西碎了一地。


    項影平靜地看著他,又一棍揮過來,她不退反進,閃身躲開後直接握住了鐵棍。


    項明坤咬牙瞪眼想往迴收,她手下用力一奪,緊握鐵棍不肯放手的男人便不受控製地向著她的方向倒了過來。她側身躲開,他的身體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滿地的碎玻璃,借著他倒地的力道,狠狠刺進他裸露的皮膚裏。


    “人.渣,疼嗎?”項影抬腳踩上他後背。


    李賢桂呆立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這一地的混亂。


    項明坤不服地掙紮,嘴裏罵罵咧咧地吆喝著,命令李賢桂過來幫忙。


    項影腳下用力,碾得他猝然慘叫出聲。


    “疼?”她冷笑,“還不及你給我們的萬分之一。”


    項明坤蠕動著,軀體扭動,手臂胡亂揮舞,碎片劃破了他的皮膚,有幾點血跡從短袖下逐漸氤氳開來。


    越是掙紮,傷便越多。


    可能是太疼,也或許是終於掙紮累了,他握著鐵棍的手無力鬆開。


    “你讓我起來……”他低聲求饒,語氣卻還是一貫的命令式。


    項影不為所動。


    項明坤喘著粗氣,癱軟地趴在髒亂冰冷的地麵,身上滿是被碎玻璃劃破的傷口。有塊鋒利的碎片刺進了他的手腕,又隨著他掙紮的動作掉落,地板上淅淅瀝瀝地逐漸暈開一小片血跡。


    李賢桂頭昏腦漲地縮在牆角,冷不丁看到地上的血跡,嚇得當場尖叫出聲。


    項影冷冷地瞥過去一眼,她剩餘的尖叫聲瞬間便糊在了嗓子裏。


    “離死還遠得很。”項影提起項明坤受傷的手腕,翻轉過來看了一眼,“也就是破皮的程度,連肌肉都沒劃傷,慌什麽。”


    她扔開他的手腕,徒手把他身體翻了過來。


    李賢桂縮在牆角裏,一時不知道是那個常年對她施行暴力的男人可怕,還是眼前這把父親當成個肥肉塊、隨意翻來翻去的少女更恐怖。


    “宿主,別忘了你的人設。”006突然出聲。


    經過兩次試探,項影已經大致摸清了係統尿性——反正它隻會在她搞完事以後再出聲提醒,完全不影響她隨心情做事。


    項明坤先前疼懵了,現在緩過神來,又掙紮著去摸不遠處的棍子。項影輕輕一腳將鐵棍踢遠,俯下身來,按住了他掙紮不休的身體。


    “項影,小影……”李賢桂哆哆嗦嗦地喊她。


    “我又不會殺他。”項影說,依然是輕聲細語的聲調。


    李賢桂聽見這句,身體已經抖成了篩子。


    “我隻是為了防止他繼續傷人。”項影慢條斯理地補充。


    插板的電線不算特別長,她多繞了兩圈,堪堪捆緊了項明坤的雙手。


    “你他.媽給我放開!放開!臭.婊.子!你今天除非弄死我,不然我一定……”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他又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項影撿起地上掉落的沙發墊,撕下外罩塞進了他嘴裏。


    “再找根繩子過來。”她抬頭,對李賢桂說。


    “哦,哦……好。”李賢桂渾渾噩噩地從地板上爬起來,甚至不敢迴頭再看那畫麵。


    兇惡的丈夫被按倒在地上,憋紅了臉也站起不來;輕鬆壓製著他的女兒卻毫發無損、表情平淡,唯有一雙眸子深藏著寒芒。


    “這種繩子可以嗎?”她跌跌撞撞地,從雜物間拖出一捆細麻繩。


    “嗯。”項影接過繩子,迅速把憤怒的項明坤捆結實了。


    006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嘀”,再次警告。


    接到信號,項影一改徒手綁人的利落,捂著手腕緩慢直起了身。


    她的臉色本就很白,現在眼底冰寒的情緒一收,瘦弱的身軀在昏暗的客廳燈光下拉出一道長影,瞬間又成了原本柔弱可欺的模樣。


    看到女兒“恢複正常”,李賢桂微微鬆了口氣,卻還是忘不掉剛剛那一瞬間的恐懼。她偏過頭,在剛剛大戰過一場的客廳裏無所適從,隻能沉默地盯著地上像蟲蛹一樣蠕動的男人。


    “我走了。”項影提起扔在一邊的背包。


    “不,你再等等,等一下……”李賢桂飛快地跑進臥室。


    項影沒什麽好留戀的。她從項明坤身上跨過去,腳步沒停,直接開門出去了。


    “不好意思,剛剛打擾大家了。”她站在樓道裏,揚聲道,“今天的事情可能會有人過來調查,大家方便的話,還請幫忙還原一下真相。麻煩大家了,謝謝。”


    她等了等,走廊裏一片安靜。鄰居們像是不存在一樣,沒有一點動靜。


    項影沒指望太多,項明坤常年施暴,她是正當防衛,不算過失方。不過本來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看也隻能隨緣了。


    她剛要離開,隔壁的防盜門卻突然拉開了一條細縫,刻意壓低的說話聲順著門縫傳出來:“閨女,你放心吧,我們都知道是怎麽迴事。你爸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會有事的,別怕哈。”


    項影笑了笑,道了聲謝。


    對麵又有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剛剛打了110和120,警察和救護車等會兒就到。”


    救護車就誇張了,項明坤根本沒受什麽嚴重的傷。


    不過這是別人的好意,項影沒說什麽,也道了謝。


    鄰居們的心意帶著謹小慎微的忐忑,項影卻很領情。她原本就容易被善意觸動,哪怕隻是這麽一點細微的溫情,也讓她的心情跟著輕鬆了不少。


    幾句話的功夫,先前飛奔迴臥室的李賢桂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了:“小影,你要走……起碼多帶點衣服吧,晚上風涼。”


    她這邊剛一出聲,先前說話的兩家人便迅速關緊了門。


    她像是沒聽到那兩下急促的關門聲一樣,眼睛裏蓄了淚,懇切地看著項影。


    項影接過她手裏鼓鼓囊囊的布包,打開往裏看了一眼。時間緊張,裏麵胡亂塞了幾件衣服,亂七八糟的混在一起。


    “這是項盛的衣服,不是我的。”


    項影手指挑著袋子,送迴她眼前,“他不要的舊衣服我穿了這麽多年,也該有幾件自己的了,這些……還是你留著吧。”


    李賢桂眼眶裏的淚終於落了下來:“你就這麽怨我嗎?你弟弟,他那麽小……他害怕你爸爸,我能怎麽辦……”


    項影心裏那種酸澀難忍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李賢桂的一腔愛子心,說出去真的是感天動地。


    項盛比項影小一歲,愛撒嬌,會哭會鬧惹人疼。李賢桂不舍得他在項明坤的陰影下生活,前後不知道挨了多少次狠打,最後還是哭求著,成功把他送出了國。


    他們原本就隻是普通家庭,有了一個國外求學的兒子的負擔,生活條件迅速變差了。項明坤不滿意這樣緊巴巴的日子,脾氣越來越暴躁,動輒便喝酒打人。


    最開始的時候,李賢桂還護著身邊的女兒,時間長了,她也漸漸麻木了。一個人挨打,總比兩個人要強。輪到她們誰,都是自己的命。


    這麽多年下來,項盛平安在國外長大,項影卻在項明坤和李賢桂的陰影下,套著不合身的男士舊衣,慢慢變成了一個卑微的、他們優秀兒子的對照。


    “別再說了。”項影開口。


    她想罵醒李賢桂,讓她明白她的偏心、忽視,毀了一個怎樣優秀乖巧的女兒。千言萬語湧到嘴邊,看著李賢桂的臉,她又什麽都不想解釋了。


    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就讓她繼續自我感動去吧。


    項影把那個布包放在地上,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樓下傳來警笛的聲音,隨後便聽見急促踩踏樓梯的腳步聲。


    李賢桂追到樓梯口,目光追著她毫無留戀的背影,突然大聲道:“項影!你可要想好了……我什麽都知道!你今天出門穿的衣服,根本就不是你現在身上這套!你哪來的新衣服,別以為我不清楚!”


    “項影,你迴來!迴來!男人都靠不住,你以後會後悔的!”她哭喊。


    先前那一瞬間的心軟,在這一刻顯得那麽可笑。


    究竟什麽樣的母親,才會把這種齷齪的臆想,不假思索地強加到自己孩子身上。


    項影大步離開,神色冷得像冰。


    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


    她沒有這個時代的通訊工具,身上的錢也不多,證件倒是都帶齊了。她沉默地在黑夜裏大步向前,瑩白的臉龐在新月下泛著微光。


    “宿主,你要去哪?”006問。


    一向公事公辦、總是試圖偷懶的菜鳥006,第一次主動問她和任務無關的事情。


    項影的聲音不大,險些被夜風吹散:“找個網吧。據說舊時代裏有很多這種地方,很便宜的價格就能待很久,還能聯網查資料之類的。”


    006又沉默下來。


    項影背著包,在黑暗裏疾行。途經了四五條光線昏暗的小巷,終於有個拐角亮起了閃爍的霓虹燈。


    “開一台機子。”項影模仿看過的小說片段,盡量自然地和服務台的網管對話。


    皮膚黝黑的網管小哥笑出一口大白牙:“好的,美女,身份證我看一下?”


    項影伸手掏兜,動作到一半猛然想起來,她現在這具身體還有幾個月才成年。未成年在這個時代,似乎是不能進網吧的。


    網管小哥見多了這樣的情況,很有經驗地問:“和家長吵架了?離家出走?”


    項影笑了笑:“算了。”


    她正要離開,從網吧裏麵卻走出個人,他吊兒郎當地插著口袋,堵住了網吧的門。


    “你等等,我看你身上這衣服有點眼熟啊?”那人湊近了一點,皺著眉打量著她瘦弱的身板,“你哪學校的?不會姓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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