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水月通過青雲梯試煉,請於明日午時至寒山派,參加第二場試煉。”


    神識中傳來一道恭喜通過試煉的聲音。


    登上青雲梯的那一步,壓在身上的重力瞬間消散,整個身體都仿佛輕盈了起來,穆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幸好周渡機靈,扶住了她。


    周渡一屁 股蹲兒癱坐在地上,雙腿發軟發顫,已經失去了知覺,大口大口喘著氣,陸陸續續登上青雲梯的考生也跟他差不多,在青雲梯頂的平台上躺倒了一片。


    穆容同樣也席地而坐,隻是她沒有休息,而是抓緊時間調理內息,吸收著寒山上豐盈的靈氣,補充一天來枯竭耗盡的靈力。


    寒山上的水係靈氣格外充裕,溫柔如水的靈氣滋潤著疲倦幹涸的經脈,心法周天運轉,潛移默化中對天地的感悟親近又增加了幾分。


    高台之上,掌門已經先行離開,剩下了幾位管事的長老,而一直關注青雲梯上動靜的柳泉長老,突然驚咦了一聲,“有人居然在突破!”


    順著他的話,旁的幾位長老也朝下麵看去,果然看到有個青衣少年郎正在冥想打坐,四處的靈氣都在往他身邊匯聚,以水火兩係靈氣波動最大,正瘋狂的湧入他的身體。


    “小小年紀就能突破練氣八層,後生可畏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來我寒山派又要添一奇才了!”


    穆容並不知道高台之上是對於她的評價是何等之高,她現在全心全意的都放在心法上麵,每一個吐納唿吸,都能感受到洶湧的靈力在身體裏流轉,隱隱約約中,摸到了練氣第八層的隔膜。


    正當穆容準備徹底突破第八層屏障的時候,周圍的靈氣突然就戛然而止,消失了一般,穆容猛地睜開眼,從玄之又玄的境界裏退出來,下意識去握劍防禦,但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周渡守在一旁,見穆容蘇醒過來防備的模樣,也嚇了一跳,關心的詢問道,“哥你怎麽了?”


    穆容神情凝重的看了看左手,“唰——”手心燃起了一團烈火,把周渡嚇了一跳。


    靈氣又迴來了,剛剛是發生了什麽事?有人強行切斷了她與外界靈氣的溝通,將她從突破中拉了出來,目的又是什麽?


    寒山之巔,接仙台,玄清鏡前,一個藍紗玉冠的男人,反剪雙手站在那裏,身形秀頑,眉目間一股春風化雪的溫柔平靜。


    “師弟你怎麽突然迴來了,還這麽關注收徒大典的事情?”程儒數剛才感受到寒山派的法陣突然有異動,就趕了過來,一看,果然是自己這個小師弟幹的好事。


    馮夷一拂藍袖,玄清鏡便被收了起來,轉過身,鳳眼微狹,彎成了月牙,“看到了一個不錯的後生,就是急功近利了些。”


    “難道師弟你終於有想要收徒的想法了?”程儒數的心思完全不在馮夷口中的不錯後生上麵,隻是稀奇平日裏隻愛遊山玩水的小師弟,終於要為門派做出貢獻了。


    “我可沒說!”馮夷可清楚自己這師兄,什麽事兒都以門派為先,謹慎又計較,若是上了他話裏套路的當,往後數百年,他都別想清閑,得待在寒山派裏兢兢業業培養弟子。


    “師兄我還年輕呢,還沒到給春風劍找傳人的時候!”雖然馮夷已經有三百歲,但在普遍高齡,以千為計算單位的修真界來說,的確算得上年輕。


    馮夷百歲的時候就已經突破到了化神期,被稱為除了劍尊謝玄之外,最有可能飛升的天縱之才。


    可惜不知道為何,兩百年前馮夷就是化神初期,兩百年後,他依舊還停留在化神初期。


    有好事者在背後猜測,是因為馮夷當年挑戰謝玄爭第一劍修的位置,慘敗於謝玄,從此心境大跌,一蹶不振,此生恐怕也就止步於化神初期了。


    “唉,隨你吧。”看著自己師弟無所謂的樣子,程儒數也習慣了他的隨意,隻要人沒事就好。


    馮夷看著自己師兄無可奈何的樣子,也收起了幾分玩笑意思,“等明日辯星象之後,我再看看。”


    他想到在玄清鏡裏看到的,那個青衣少年的劍意,其實也不由有些意動,天生的劍骨,隻是不知道是否是塊可以被打磨雕琢的璞石。


    陸陸續續有人爬上青雲梯頂,有人高唿,有人啜泣,但和一開始擁擠嘈雜的人群相比,頂上的人已經隻剩下了三分之一不到的人數。


    疲憊攀爬了一天,雖然寒山派給大家安排了住宿,但是大多數人已經沒有力氣動彈,都坐在青雲梯的平台上麵,各自調養休息。


    因為互不熟悉,也沒人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熟絡感情,傍晚的月光傾瀉而下,照著這一片天地,顯得格外安寧平靜。


    但穆容的心卻平靜不下來,突破被硬生生打斷,她想再去沉下心靠冥想找到突破的屏障的時候,已經毫無頭緒,今天三番兩次的被人攪壞好事,即便是道心堅定,穆容也不免有些動氣。


    周渡接過穆容從芥子空間裏取出來的幹糧,累了一天,除了清晨的那塊驢肉燒餅,就再沒有機會進食,他已經餓的饑腸轆轆,前胸貼後背了。


    也不再挑剔幹糧冷硬,嚼吧嚼吧就給吞咽下肚。


    “哥,我還以為你拿了第一了呢!”


    在周渡眼裏容姐吊打全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總不能是因為容姐是專門在石階那裏等著他的吧。


    周渡光想想就覺得不可能,雖然那時候看到容姐等在那裏的時候,他的確感動到想要痛哭流涕,但他也很清楚,以容姐的性格,是不可能故意去做這酸不拉幾的事情的。


    “遇到點事。”掃了一眼還留在青雲梯上考生,沒有看到那個黑衣刀客少年,但那個鵝黃身影的主人還在,居然就是那個說自己累,拜托人帶上一段路的嬌俏少女。


    在她身邊也沒有看到那個白衫青年,也不知道是還沒有爬上來,還是已經放棄了,總之這個少女很聰明,利用自己的柔弱,憑風而起,又在刀劍相爭裏,做得利的漁翁,不可謂不妙。


    那鵝黃少女也敏銳的注意到了穆容的視線,認出了她,鵝黃少女不僅沒有躲閃,還徑直走了過來,鵝黃色挑絲的廣袖襦裙,隨著身姿走動間曼妙勾勒,襯得嬌柔弱柳之姿。


    “我叫沈盈月。”臉頰兩側還掛著梨渦淺笑,就連聲音也是細柔柔的,仿佛一碰就碎。


    讓人覺得這樣的嬌花不該出現在這裏,這個殘酷的修真試煉之中,她應該被好好保護起來。


    “剛才是盈月太心急了,一股腦直衝了上來才知道前麵還沒有登上青雲梯。”沈盈月的杏眼微紅,似乎很是難受,對穆容深感歉意。


    穆容冷冷看著她,似乎從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女人,他們都說她長得和藺蓉蓉很像,但穆容覺得,她還不如眼前這女人,千分之一的像藺蓉蓉。


    周渡一聽沈盈月的話,就明白過來是怎麽一迴事,他就說以容姐的本事,怎麽可能不拿第一。


    “如果你覺得愧疚,那就把第一讓出來啊。”或許是因為穿著女裝,周渡憐香惜玉的男兒本色都淡了許多,也不會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這麽的動靜,在安靜的平台上顯得突出,原本無所事事坐在那裏休息的考生,都看了過來,似乎在等待著一出好戲上演。


    “盈月能成功登頂已經是運氣,後麵的兩關以這位少俠的本事絕對沒有問題的,但盈月一個弱女子,實在是艱難。”指尖拭著發紅的眼尾,似乎下一刻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了。


    將自己的難處攤牌出來,如果還要強行逼迫她,即便是日後拜入寒山門派,穆容的名聲也會受損,捧高別人,踩低自己,這一番說辭簡直是絕妙。


    周渡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隻是覺得這看上去嬌弱溫柔的姑娘,為什麽說出來的話怪刺耳的,仿佛是他欺負了人似的。


    拉住周渡袖子,讓他不用繼續理論,睨了一眼那些探頭想要過來打聽圍觀的考生,冷笑著摸了摸劍鞘。


    “既然你是第一名,自然就是寒山派的弟子了,就像你說的,後麵三關對我來說絕對沒有問題,日後在寒山若有緣相見,我們再正兒八經的比上一場。”


    周身散發出來的淩冽劍意,逼得人不敢直視,那沈盈月更是嚇得連連後退,花容失色。


    穆容站起身,與沈盈月平視,戲謔的將她看了一眼,就收迴目光,和周渡一起離開,去寒山安排給試煉通過的考生的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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