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鶴本長生,孤雲無定意


    托跡雖世間,遊心乃塵外”


    寒山,東境之北,屹立於永不消融的冰雪之中,無論四季,無關風月。


    萬年前,魔界與仙界的大戰剛剛結束,百廢俱興,遊塵散人在寒山之巔苦修,感悟冰雪之道,一念飛升,後人根據他留下的功法與心得,建立寒山派,經過一代代人的傳承發揚,寒山派已經是修仙界中一流的大門派。


    不同於太虛劍宗以劍修為主,寒山派則是有教無類,海納百川,符修、法修、丹修,凡有仙緣者都可以進入門派,選擇自己修行的道。


    每隔一個甲子,寒山派就會召開收徒大典選拔資質優秀的弟子,為門派增加新鮮血液,增強門派實力。


    而慕名而來的參加收徒大典的人都會在這個時間段聚集在寒山派結界之外的小鎮上,等待大典正式開始。


    小鎮原本隻有幾戶鄉野農家,因為寒山派的興起,來到鎮子上安家的凡人與修士就變得越來越多起來,甚至還有了正兒八經名字,拜仙鎮。


    沾了幾分仙氣,又受寒山派庇護,相比較寒山別處的雪覆山嶺,拜仙鎮非但沒有受到冰寒之苦,反而四季春夏交替,仿若一個世外桃源。


    因為拜師大典的舉行,拜仙鎮上可謂是人頭攢動,小販叫賣聲不斷,黑衣的少年郎和藕粉裙的少女一同走在街上,原本也並不顯眼,隻是其中那位粉裙的少女神情始終是鬱鬱寡歡,惹人心憐。


    來參加大典的多是青年才俊,血氣方剛,偏愛著柔弱的年紀,所以不由的,就會頻頻迴頭,多了幾眼那粉裙的西子姑娘。


    作為目光焦點的粉裙西子卻是毫無所覺,周渡此刻滿心都是悲憤恨意,三天前他和穆容趕到青玄派的時候,整個門派已經被夷為平地,滿門上下無一生還,而被滅門的理由,和周家一樣,勾結魔族,背叛正道。


    可到底誰是魔,誰是正?


    就連最後的依靠也沒有了,周渡渾渾噩噩不知道該如何的時候,穆容問他,要不要繼續走,去寒山。


    他別無選擇,隻有拜入寒山派,修煉得道,他才有機會查清真相,為親人報仇。


    一開始,穆容讓他穿裙子,他心裏全是羞辱與難受,但事實證明,因為扮成女裝的偽裝,他們才成功逃過天羅地網的追殺。而現在的他,別說穿女裝,哪怕讓他做爐鼎,隻要能夠報仇,他周渡也願意。


    不過穆容顯然拿他毫無做爐鼎的打算,穿上男裝的穆容顯得清雋了幾分,盡管依舊是有些營養不良的瘦弱樣子,但那雙清透銳利的眼睛卻格外的神采奕奕。


    走到果子鋪門前時候穆容停下了腳步,看著琳琅滿目的果子冰品,指尖撫著下巴,心裏隻想著先嚐那個好。


    “你要吃那個?”


    打斷了周渡的胡思亂想,穆容指了指櫃台,用寒山清雪做得冰品,不僅樣式豐富,還冒著霧氣,仙氣飄飄的。


    “我要乳糖真雪香,少放點糖,多放點牛乳。”周渡從小就是錦衣玉食,即便是如今落魄了,但那股子挑剔勁兒還是難改的,以至於這一路上,沒少餓肚子。


    穆容挑了一碗冰雪冷元子,一起付了錢。


    如今周渡的吃穿用度都是她出的錢,穆容當然也不是給他白吃白喝養小白臉,她養一隻小白就夠了,隻是周渡在見到青玄門被滅以後,與她做了筆交易。


    “我爹死之前,告訴了我一個秘密,關於那個東西的秘密。隻要你負責把我送去寒山,我就把那個秘密告訴你。”


    穆容其實也沒放心上,那個秘密對於她來說可有可無,反正隻要唐樘不知道就行了。她覺得這小孩兒就是不想欠她,又怕她扔下他,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免得唐渡提心吊膽不自在。


    果子鋪裏麵還擺了幾張桌子,專門用來提供給客人用餐的,店裏生意極好,位置都坐得差不多了。


    周渡機靈,眼疾手快的選了個靠門口的空位置,穆容坐在他的左邊位置,店家把冰品端上來,還送了一盤金絲黨梅給他們。


    寒山的冰雪冷元子最為解暑,不僅在寒山境內售賣,甚至有家底雄厚的門派家族,專門開辟傳送空間,采購寒山的冰品,而其中又以冰雪冷元子的銷量最好。


    穆容先喝了口冰雪冷元子,剛入嘴裏,就像雪一樣融化在唇齒間,濃鬱的奶香和蜂蜜的甘甜相撞在一起,卻半點不甜膩,就連身體裏的燥熱感也被一掃而空。


    摸了摸袖子裏的小白,它還沒有醒,沒有喝這冰雪冰元子的口福,不過感覺他又長胖了幾圈,頭頂上還冒起來兩塊小包,穆容心想或許應該去買個專門放置靈獸的空間芥子了,不然小白再長大一點,她的袖子就裝不下他了。


    周渡心不在焉的喝著乳糖真雪香,也沒仔細去常味道如何,他的眉宇間始終有一縷愁楚,身後突然傳來動靜,他迴頭一看,原來是剛才進來了三個人,店裏沒有位置,領頭的那位姑娘不依不饒的讓店家給他們安排。


    那店家不過是普通凡人,而那三個人衣著華貴,身上配飾無不精致,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的修真者,但能在拜仙鎮上做生意的,即便是凡人,背景也不容小覷,說不定就是寒山派那個內門長老沾親帶故的親戚。


    但這三個人似乎毫不在意,領頭的少女一襲朱紅泥金繡羅裙,雲髻間的流月蝴蝶簪栩栩如生,同它的主人一樣張揚。


    而她身邊的兩位青年,同樣也是氣質不凡,世家公子打扮,隻是一個神情不耐,一個笑而不語,沒有上前迎合少女,卻也是冷眼旁觀。


    “我可是潁川趙家的人,從千裏之外而來,難道在你這小店裏,連個座位都沒有?”少女尖細的聲音並沒有壓低,原本熱鬧的果子鋪隨之安靜了下來。


    潁川趙家,作為東境裏的頂級世家,傳承千年之久,底蘊渾厚,聽說趙家老祖隻差一步便能邁進渡劫期修為,所以這少女的確是囂張跋扈的資本。


    穆容也抬頭看去,隻掃了兩眼便沒了興趣,潁川趙家啊,那本《無情劍尊的白月光》裏麵,因為惹到女主,被謝玄一劍斬殺了老祖,然後迅速落敗被對手吞並的家族,都是炮灰罷了。


    然而周渡卻見不慣這樣仗勢欺人的場景,他爹雖是個兩麵三刀的人,但周渡卻不像他,反而跳脫耿直,有一種因為被保護的太好,而養成的單純善,甚至是無知的善良。


    如果不是家破人亡,周渡應該一輩子不會遇到什麽挫折,始終無邪天真,而不知道人心險惡,世道艱難。


    他見店家兩鬢斑白,已經上了年歲,剛剛還好心送了他們甜品,如今被欺負了,卻無一人敢上去勸阻,幫忙說話。


    腦子一熱,周渡就站起來,直言道:“凡是要講個先來後到的規矩,店家是做生意,又不是給你一人開的鋪子。”


    周渡的年紀比穆容小,隻有十二三歲,他模樣本就生的秀氣,一雙貓眼圓溜溜的,臉上還有著稚嫩的嬰兒肥,加上沒有到變聲期,將聲音故意壓著,也聽不出男音,活脫脫就是一個柔弱水靈的小姑娘。


    “我趙家行事的規矩還輪不到你這丫頭片子來指手畫腳,怎麽難道你對我們趙家有什麽意見不成?”


    那趙家的少女本就是因為心情不好,無處發泄,才故意找茬的,見到有人往刀口上撞,登時來了勁。


    被點名丫頭片子的周渡心裏一梗,一下就漲紅了臉,想也不想就喊了迴去,“你才丫頭片子!你還是小丫頭片子!”


    對於這種幼稚的吵架,穆容隻覺得太陽穴一陣一陣的跳,將頭扭到一邊,手扶著額,想裝作不認識這個人。


    而那個一直笑而不語的紫衣青年,“噗”的一下笑出了聲,眉眼彎在一起,終於是開口道,“我看姑娘你們這桌隻坐了兩位,既然沒有位置了,不然讓我們三個拚個座位如何?”


    聽到紫衣青年的話,趙家的少女臉瞬間黑了下來,狠狠瞪了眼周渡,不情願的哼唧道,“他們那的樣身份憑什麽和我們拚桌。”


    穆容買的裙紗衣飾在凡間界雖然已經是上品,但在這些隨便一個耳環都要幾十靈石的修真世家眼裏,的確是寒酸簡陋,看不上眼的。


    而周渡顯然也沒有想到事情變成這樣,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向穆容,而穆容卻是冷著一張臉,似乎對他貿然的舉動很不高興,周渡瞬間就慫了,莫名感覺脖子有點發涼,那裏還有剛才的一頭熱血。


    “坐吧,你們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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