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發濃鬱, 潔白的雪花越飄越大,屋頂琉璃瓦和地麵上很快便見了白,四周一片寂靜。


    內室燒了地龍, 溫暖如春, 琉璃罩裏麵的紅燭散發著微弱朦朧的光芒,輕掩的紗帳裏, 宋雲昭躺在溫暖柔軟的被窩裏輾轉反側,支棱著耳朵留神外麵的動靜。


    她身上隻著了一件單薄的玉色寢衣,翻身間時不時地就會蹭到身側男人堅硬熾熱的身子。


    沒過多久, 傅寒關便忍無可忍地伸腿壓製住她翻來翻去的嬌軀, 然後湊到她耳邊咬牙切齒道:“你再敢亂動, 今夜就別想睡了!”


    自從知道小妻子懷了身孕後,他頂多就是親親抱抱, 別的就不敢再做了,晚上睡覺都不敢挨她太近,深怕擦槍走火。


    可他再強大的自製力也架不住她總是這樣蹭來蹭去的撩撥, 更何況他昔日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到了她麵前基本為零。


    經他這麽一說,宋雲昭這才感受到身側男人越來越緊繃的身子,頓時不敢再動了。


    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後, 她這才有恃無恐道:“我懷著寶寶呢,你可不許亂來。”


    借著透進來的微弱燭光,傅寒關將她小臉上的洋洋得意看得一清二楚,似乎是篤定自己拿她沒辦法,不由得磨了磨牙後道:“你就使勁作吧, 終有一天會收拾你。”


    都說女子十月懷胎,距離她生產還早著呢,宋雲昭不僅絲毫不怵男人話裏的威脅,甚至還頗為挑釁地又挨過去蹭了蹭,待聽到他唿吸似乎變得急促起來後,不由得在心底偷樂。


    見她不怕死地捋虎須,男人的深邃的眸光陡然暗沉下來,隨後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堵住她的唇瓣。


    簾帳裏的氣息逐漸灼熱起來,傅寒關吻得又兇又狠,宋雲昭很快便繳械投降,腦海裏變成一團漿糊。


    良久,在事情變得不可控製之前,傅寒關最後在那甜軟的櫻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然後才鬆開她。


    唇瓣吃痛,宋雲昭下意識嬌嬌地叫了一聲,她睜著水光瀲灩的桃花眼嗔了男人一眼,隨後握著粉拳不滿地錘向那堅硬的胸膛。


    傅寒關低低地笑了一聲,嗓音暗啞醇厚,聽在耳朵裏說不出的撩人,任她錘了幾下後,他這才握住她白嫩綿軟的小手送到嘴邊親了幾下。


    他一邊親一邊還用火熱深沉的目光緊盯著她,宋雲昭很快便臉頰發燙,不自覺地軟下了身子。


    恰在這時,外麵響起了一道腳步聲,雖然來人刻意放輕了步子,然而在這寂靜的深夜裏依然無比清晰。


    宋雲昭連忙收迴手,揚起聲詢問:“是流螢嗎?”


    她臨睡之前曾吩咐過流螢,若是娘家派人遞了關於大嫂的消息,無論多晚也要立刻告知於她。


    果然下一刻便傳來流螢的聲音:“是奴婢,方才宣平侯府裏的下人來遞了口信,說大少夫人已產下一位孫小姐,母女平安。”


    她知道夫人一定記掛在心裏沒睡好覺,所以一得了消息後便趕緊過來迴稟了。


    宋雲昭聞言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她一直繃著的心弦鬆弛下來,對著外麵道:“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流螢應了一聲,隨後悄聲退了下去。


    “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還不快點睡覺。”傅寒關沒好氣地捏了捏她秀氣的鼻子。


    如今已子時過半了,宋雲昭之前是因為心裏掛念著所以才睡不著,此刻放下心來,困意很快來襲,她胡亂地點了點頭後,沒用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倒是苦了傅寒關,身子處在亢奮狀態如何也睡不著,更不敢翻來覆去打擾她好眠,隻能眼睜睜地熬了半宿,最後才慢慢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宋雲昭醒過來後身側早已沒了人,想來是去上朝了。


    正月十五一過便昭示著這個年節過去了,官員們便恢複了早朝。


    宋雲昭起身用了早膳,命下人備好了一些上好的補品後,她便帶了青黛流螢坐上馬車迴了娘家。


    先去鬆鶴堂給祖母請過安後,她便直接去了兄嫂住的院子,室內一片熱鬧,不止母親在,二嬸和堂嫂謝姝以及鈺哥兒都到齊了。


    鈺哥兒剛得了一個妹妹,稀罕得不得了,正趴在床側與她說話呢,也不管人家聽不聽得懂,兀自說個不停,見到進屋的宋雲昭後,他眼睛一亮,邁著小短腿噠噠地跑過來。


    “姑姑。”


    鈺哥兒歡喜地叫了一聲,正準備像往常一樣撲進姑姑懷裏時,突然想到母親曾與他說過,姑姑肚子裏也有了寶寶,他不能再這樣撲過去,會嚇到寶寶的。


    想到阿娘的叮囑,鈺哥兒跑到宋雲昭麵前後及時停住,改為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去牽她,仰著小腦袋嘴甜道:“姑姑,鈺哥兒好想你呀。”


    鈺哥兒過了年便五歲了,身子骨長高了不少,人也愈發的懂事了。


    跟在後麵的流螢青黛二人見狀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若是孫少爺就這樣橫衝直撞過來,她們少不得要攔著才行。


    宋雲昭牽住他暖熱的小手,隨後用另外一隻手揉了揉他烏黑柔軟的發髻,聲音溫柔道:“姑姑也十分想念鈺哥兒呢。”


    她牽著鈺哥兒走向床邊,床上的顧瀠隻穿了一件淺色的夾襖,長發隨意地半綰著,額頭上勒了一條抹額,可能因著身子還未恢複過來,臉色泛著蒼白,隻是精神頭卻很好。


    她身側的被褥裏放了一個繈褓,裏麵的嬰兒有一頭濃密柔軟的黑發,眉毛很淡,幾乎看不見,皮膚很白,就好像是羊奶一般,一雙大眼睛好似紫葡萄一樣,烏黑發亮,睫毛又彎又長,像是兩把小扇子。


    鈺哥兒迫不及待地介紹道:“姑姑,這是妹妹,妹妹乳名叫元宵呢,是不是很可愛?”


    宋雲昭凝視著小女嬰,含笑點了點頭,心裏抑製不住地生出無限喜愛,“是呢。”


    崔氏在一旁解釋道:“因著你大嫂在上元節的最後一刻生下的她,所以才取了乳名叫元宵,大名還沒定下呢,你爹不知取了多少個,然而到最後卻都被他自己又一一否定了,讓他折騰去吧。”


    丈夫昨晚臨睡前還在念叨著名字,一會說這個字不好,一會又是那個字不好,真真是魔怔了一般。


    剛出生的小嬰兒肌膚最是嬌嫩,宋雲昭不敢伸手去摸她,隻得隔著被子輕拍了拍,聽了母親的話後她笑著道:“咱們宋家的每個孩子都是寶貝,起名字當然馬虎不得,讓爹爹仔細想便是。”


    前世直到小元宵滿月那天,父親與兄長才從眾多的名義中選出了一個,定為宋承沅,這世想來也是如此。


    武安侯夫人林氏跟著附和道:“窈窈說的對,名字慢慢取就是。”


    當初鈺哥兒出聲後,一向隻讀兵書的丈夫破天荒地翻起了各類詞典,書都翻爛了好幾本,最後才定了名字為宋承鈺。


    她們宋家本就隻得了窈窈這麽一個姑娘,如今有了小元宵,又是嫡長孫女,名字自然要慎重。


    床上的顧瀠見婆母等人不僅沒有因為她生了個女兒而心有不滿,反而愛若珍寶,從懷孕後一直微微繃著的心弦鬆弛下來,心頭湧上一陣感動。


    當初她嫁入宋家幾年卻始終未曾懷孕,若是換作別的人家,隻怕婆母早就開始為兒子納妾了,然而崔氏不僅沒有那樣做,更是誠心前往寺廟為她求佛,丈夫也從未有過納妾的念頭,這些年來她一直感恩於心,同時又忍不住慶幸自己嫁對了人。


    好不容易懷孕後,她以為婆母會更希望她生下的是個男孩,畢竟丈夫到現在還沒個嫡長子,但卻沒想到,婆母一點也不介意。


    幾人在房裏說了一會子話後,很快便到了午膳時間,宋雲昭便留下來用了午膳。


    陪著家人用完飯後,她便準備動身迴府,然而鈺哥兒卻抱著她的腿不肯撒手,仰著小腦袋巴巴地看著她,明亮的大眼睛裏充滿了不舍。


    宋雲昭見了一顆心頓時軟成一團棉花,她忍不住提議道:“要不鈺哥兒跟著姑姑一起去將軍府裏住幾天?”


    她自懷了孕後很多事情便不能做了,傅寒關也看得緊,有時難免會感到無聊,若是有鈺哥兒陪在身邊倒也能消磨時間。


    鈺哥兒聞言眼睛一亮,正準備一口答應下來時,便聽見母親連忙道:“這怎麽行,他整日裏上竄下跳皮得不像話,你如今懷著身孕呢,到時還得勞神去看顧他。”


    這小子天天跟個潑猴似的,在府裏也就隻有她能管得住,若是去了將軍府,還不知會如何鬧騰呢,隻怕窈窈屆時都應付不過來。


    “不會的不會的,鈺哥兒保證會聽姑姑的話,會很乖的。”


    鈺哥兒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開始奶聲奶氣地撒嬌,也不知是跟誰學的,見母親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他急中生智竟豎起了三根白白胖胖的手指學著發誓。


    屋裏的人見狀頓時哭笑不得,宋雲昭及時握住了他的小手阻攔了下去,“鈺哥兒記住了,誓言不是隨便就能立下的。”


    小家夥也不知是跟誰學的這一套。


    見鈺哥兒懵懂地點了點頭,宋雲昭這才勸著堂嫂道:“身邊有婆子和丫鬟看顧著,費不了我多少心神,隻是還請堂嫂放心將鈺哥兒交給我照顧才是。”


    謝姝自然知道她是疼愛鈺哥兒的,若不然鈺哥兒也不會如此地黏著這個姑姑,因而便隻好點頭同意了,“交給你我再放心不過,既然如此那便讓鈺哥兒去煩著你吧,我正好清淨幾天。”


    見母親同意了,鈺哥兒忍不住歡唿一聲,宋雲昭見了忍不住唇角上揚露出一絲淺笑。


    謝姝便命人去自己住的寢院裏收拾了鈺哥兒的衣物和常用的物品,讓乳母帶上後跟著宋雲昭一行人一起迴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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