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寂靜, 宋雲昭醒過來時床上隻剩下了她自己, 探手往身側摸了摸, 尚有餘溫,想來男人剛起沒多久。


    她坐起身正準備喚人進來時, 身子突然僵住, 眼前不是她已經習慣了的黑暗, 而是突然多出了一道亮光。


    用力眨了眨眼睛後, 才確定不是睡昏了頭出現的幻覺,她甚至能看見一些模糊的暗影。


    心頭不可抑製地湧上一陣喜悅,宋雲昭攥住胸前的薄被,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笑靨如花。


    傅寒關一進內室,就見床上坐著的小妻子青絲披散, 瓷白的小臉上露出傻裏傻氣的笑容, 頰邊漾出一個淺淺的梨渦。


    他走到床邊坐下,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那個甜美的梨渦, 觸感溫軟膩滑, 讓他舍不得收迴手。


    “夢到什麽了?笑得如此開心。”他眼中含笑詢問。


    宋雲昭捂著臉頰往後縮了縮, 神情激動道:“夫君, 我能看見了!”


    雖然隻是一些模糊的暗影, 但至少她能看出麵前坐了一個人,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憑聲音辨別。


    傅寒關聞言身子一頓,下意識看向了那雙美麗的桃花眼,“可以看見我嗎?”


    他語氣小心翼翼又夾雜著緊張期待, 說完還伸手在那雙眼睛前晃了晃。


    “看不見。”宋雲昭搖了搖頭道:“隻是一些重影。”


    傅寒關聽了後有些失望,但同時又悄悄鬆了一口氣,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不確定小妻子複明後會不會喜歡這張臉。


    他一個大男人,又是個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武將,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幾乎很少在乎自己的外貌,可現在卻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這是個好兆頭,說不定過兩天你就能看見了。”怕她難過,傅寒關柔聲安慰道。


    宋雲昭一點都不失望難過,滿心歡喜地應了一聲後,她迫不及待地讓傅寒關扶著她去了鬆鶴堂,將這個好消息告知了家人們。


    崔氏等人自然是歡喜異常,老夫人更是直唿“佛祖保佑”,瑞王與容斕用完午膳就迴去了,因而此刻並不在。


    眾人又說了會子話,宋雲昭與傅寒關夫妻倆便離開了宣平侯府,坐馬車迴了將軍府。


    他們剛到勁草堂沒多久,前院便來了人稟報,道是宮中來了人,宣傅寒關即刻入宮覲見。


    傅寒關這一去便很久都沒能迴來,直至夜幕降臨,勁草堂內燈火通明。


    宋雲昭坐在桌邊,右手支著臉頰昏昏欲睡,旁邊的流螢見了上前輕聲道:“夫人不如先行用膳?將軍還不知何時能迴呢。”


    宋雲昭揉了揉快要睜不開的雙眼,嗓音裏含了濃濃困意詢問:“什麽時辰了?”


    流螢道:“已戌時末了。”


    這麽晚了,宋雲昭眉頭輕蹙,難不成是宮中發生了什麽事?


    “再等等吧。”


    流螢聞言隻好勸道:“那夫人先去軟榻上躺一會?待將軍迴了奴婢再來叫醒你。”


    宋雲昭微微頜首,隨後任流螢扶著她到窗邊的軟榻躺下。


    流螢為她蓋了一條薄毯,然後悄聲退了下去,宋雲昭很快便熟睡過去。


    夜色深沉,寂月皎皎。


    如今已是秋天,白天雖然燥熱,晚上氣溫卻有些低,傅寒關迴到勁草堂時,瞥見室內明亮的燈火,他濃眉一挑。


    流螢三人聽見動靜迎了出來,“將軍。”


    男人長腿跨上台階,大步進了屋子,聲音清冷淡漠:“夫人還沒睡?”


    流螢跟進來道:“夫人久等將軍不迴,便在軟榻上睡著了。”


    傅寒關正準備進內室,聞言撩開珠簾的手一頓,轉身眼神銳利地看向她:“她沒用晚膳?”


    流螢搖頭:“沒呢,說是要等將軍您一起,奴婢這就去傳膳。”


    她說完連忙轉身出了屋子。


    傅寒關放輕腳步進了內室,目光定格在窗邊的軟榻上,隻見暖黃色的燭光下,榻上的少女身段窈窕,眉目如畫,睫毛濃密卷翹,在眼窩處投下一小片剪影。


    他走過去坐下,眸中清冷散去,流露出一片柔軟,隨後俯身輕輕地吻了吻她睡得粉嫩的臉頰。


    宋雲昭睡夢中感覺到臉頰傳來一陣癢意,擾得她睡不安穩,她忍不住蹙起黛眉,翻了個身。


    然而沒過多久,那癢意又緊跟而來,她極不耐煩地抬手揮了揮,卻不曾想“啪”的一聲打在了什麽東西上,她頓時清醒過來。


    傅寒關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沉著臉道:“大膽!”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男人聲音,宋雲昭怔愣了一瞬,隨後才反應過來她剛才打中的是什麽,連忙從軟榻上坐起身。


    “夫君?”


    傅寒關握著那隻小手送到唇邊輕輕咬了一口,那雪白的手背上立刻現出一道淺淺的牙印,“這是對你的懲罰。”


    宋雲昭聞言有些不服氣道:“誰讓夫君這般捉弄我。”


    趁人睡熟之際做出這種偷香竊玉之事,打他一巴掌都是輕的。


    她剛睡醒,嗓音軟軟的,說完後嘟起一張嫣紅的菱唇,像是在撒嬌一般,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傅寒關眉眼溫柔地凝視著她,口中卻道:“看來是懲罰還不夠。”


    他說完便握著那隻手又往唇邊送,宋雲昭聞言連忙往迴縮著手,可她力氣哪抵得過男人,隻能任由那隻白嫩的小手被人裏裏外外啃了個遍。


    兩人嬉鬧間,下人們已經快速地擺好了飯菜,然後悄聲退了下去。


    傅寒關牽著宋雲昭在桌邊坐下,然後給她先盛了小半碗湯開胃,語氣有些心疼道:“下次若是我不迴來你便自己先用膳,不必等我。”


    長此以往下去,隻怕胃都要餓壞了。


    宋雲昭喝著湯乖巧點頭。


    這兩日相處下來,傅寒關早已摸清了她的口味,用公筷給她夾了許多合她口味的菜,“過幾日陛下要去圍場秋獵,命我隨行保護,你想去嗎?”


    皇家圍場位於西郊,占地麵積廣闊,旁邊建有行宮,風景如畫美不勝收,隻是那裏守衛森嚴,一般人等閑不能靠近。


    前世承和帝秋獵時,宋雲昭已和瑞王訂了婚,不好再到處亂跑,因而便沒有跟去,此刻聞言不免有些心動。


    隻是她有些遲疑地詢問道:“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隨行護駕不能出一點差錯,自己若是去了他難免要分出心神看顧,萬一到時出了岔子……


    見她一副想去又怕麻煩的樣子,傅寒關不由感到好笑,“不會,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員都可攜家眷前往,到時也不差你一個。”


    宋雲昭聞言放了心,點頭答應了,隨後想了想又道:“可以帶上阿梨一起嗎?”


    其實她知道自迴京以後,傅寒關從未讓阿梨出現在眾人視野裏是出於對她的保護,畢竟流言蜚語最能殺人於無形。


    可是他不能保護阿梨一輩子,更何況阿梨這般小孩心性,渴望與外界聯係,她覺得,這次秋獵或許是一個讓阿梨出現在眾人視野裏的契機。


    傅寒關猶豫了片刻,最終頜首同意,“要是她喜歡的話就帶上吧,隻是要勞你多看顧些了。”


    阿梨性格單純,又很少與人交流,他總是怕有人欺負或者利用她,因而自歸京後他便一直把她掬在府裏。


    但如果身邊若是有小妻子看顧著,他自然不會再阻攔。


    聽他同意了,宋雲昭連忙點頭保證道:“放心吧,我會照看好她的。”


    ……


    帝王出行,底下的人自然要好一番準備,傅寒關這幾日早出晚歸,整日在軍營裏安排部署。


    等到隊伍出城這天,他早早的就進了宮,隨行在承和帝車駕旁保護。


    而宋雲昭則帶著阿梨乘坐將軍府的馬車前往圍場行宮。


    傅寒關不放心她們兩個,特意將齊杭留了下來,見宋雲昭與阿梨出了大門,他連忙迎了上去,“夫人,大小姐。”


    宋雲昭微微頜首:“齊護衛。”


    流螢指揮著小廝將帶的一些東西裝進後麵一輛小馬車裏,隨後扶著宋雲昭和阿梨上了馬車。


    因為到時會在行宮裏住幾天,人帶多了有些不便,所以這次宋雲昭身邊隻帶了青黛,而阿梨則有綠枝跟著。


    見她們都上了馬車,齊杭隨後翻身上馬,正準備出發時,突然有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來。


    “等一下,等一下。”


    何珍娘急匆匆地從府裏跑出來到馬車邊,她是一路從芳菲跑過來的,頭上釵環有些散亂,雙頰泛起一團紅暈,唿吸有些急促。


    齊杭瞥了一眼她身後丫鬟背著的一個包袱,隨後詢問道:“何小姐這是?”


    馬車裏的宋雲昭忍不住蹙起眉頭,腦海裏冒出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便聽見外麵的何珍娘道:“我也要去圍場行宮。”


    何珍娘說完也不等宋雲昭同意,直接借著丫鬟的手上了馬車。


    她坐下後,神情憤憤地看向對麵的宋雲昭,陛下要去秋獵的事她之前便知道了,隻是沒想到宋雲昭也會跟去。


    這也就罷了,最讓她生氣的是宋雲昭帶上了阿梨竟然不帶她,分明是在記恨著她呢,既然如此,她偏不讓宋雲昭如願。


    對於她如此厚臉皮的程度宋雲昭簡直是歎為觀止,知道她是鐵了心要跟過去,便也懶得再浪費口舌趕她下去,隻得吩咐齊杭出發。


    跟在車窗邊的齊杭聞言應了一聲,隨後打了個手勢,一大一小馬車慢慢駛出了巷子進入主幹道,然後混入世家貴族的車流中前往圍場行宮。


    作者有話要說:很好奇到時候等窈窈和小傅將軍圓房了,你們再催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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