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帶著些微霧氣。晨光驅散了夜的寒涼。路亞把昨天買的花束放在第一排正中的座椅上。拍賣場的員工在打掃衛生。幾個剛吃過早飯的人過來跟她打了個招唿。藤虎也拄著杖刀走了進來,旁邊跟著莫洛,兩個人似乎聊得很投機。


    藤虎眼睛看不見,他首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隨後聽到了二月紅走過來用清冽的嗓音向他問好。“早上好,一笑先生,昨晚休息的還好嗎?”


    “多謝紅先生招待在下,在下昨晚休息的很好。”


    “那就好。我園子裏這些人平常都粗心慣了,要是有疏忽的地方,一笑先生多擔待。莫洛,帶著一笑先生過去坐吧。沏點好茶,你們要是想喝酒就自己弄,我已經在和桃樂屋訂了一桌飯,快中午時你讓人去取迴來。戲要下午才開,還要好一段時間,要是戲台子上有不妥當的地方你也看著點。”


    “放心吧,紅老大!不過老大,你沒聽說旅館街那裏的事嗎?聽說黑衣大盜發了預告今天傍晚時要去偷深海之淚。下午唱戲,怕是趕不過去湊熱鬧了!”


    “你們要想看熱鬧就看去,今天本就是給你們放的假,不用非待在這裏。”


    “嘿嘿,那哪成?誰不知道千金難買紅老大一出戲,何況是這樣的專場。那黑衣大盜偷了寶石也不會給我,我湊那熱鬧幹嘛去?”


    “少在這兒拍我馬屁,下午才唱呢,這會兒還早著,你們想出去逛逛就去吧。一笑先生是我們的貴客,也是第一次來這裏,我們作為東道主怎麽也得好好招唿一下。想去玩隻管去,帳記在我頭上。”


    藤虎聽到路亞這麽說暗暗感慨她真是個大方好客的人,但他本人並沒有貪便宜的習慣。“承蒙紅先生招待已經過意不去了,今天務必不能讓紅先生再破費了。另外……在下確實有想去的地方,”說到這裏,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香波地群島有賭場嗎?這是在下的一點小愛好……”


    “香波地什麽樣的地方找不著啊,一笑先生盡管去玩。莫洛,你們好好招唿著。”


    另一邊。


    “啊切!”青雉身邊的副官魯恩打了個噴嚏,隨後急忙跟上了青雉的步伐。他們正進行著整個旅館的最後一遍清查工作。外麵街上從天蒙蒙亮起就圍了一堆看熱鬧的。這家旅館早在前兩天就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報告!青雉大將!地下室已經清查完畢!確認沒有異常!”


    “報告!青雉大將!一樓已經清查完畢!確認沒有異常!”


    ……


    旅館的清查工作很快就結束了,每一層都很正常。這也在青雉的預料之中。當然,現在沒有異常不代表之後也沒有異常,誰也不知道那位黑衣大盜的能力到底是什麽,商討的結果普遍傾向於他擁有瞬移一類的能力。


    “真是麻煩……”如果那家夥真的有瞬移的能力,想抓住他真是難上加難。


    站在他旁邊的羅勒卡比在不停地擦汗,一點微小的動靜也能引起這隻驚弓之鳥的劇烈反應。發覺有人在看他,羅勒卡比抬頭虛虛地對青雉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青雉開始懷疑把深海之淚還給他這個決定到底正不正確。


    離香波地的摩天輪亮起華燈之時還有8小時。


    青雉站在旅館門口再度重申今日的注意事項。拉的警戒線外依舊稀稀疏疏地站著一些吃瓜群眾。那位唱戲的二月紅也來了,因為對方姣好的容貌和出眾的氣質,青雉一眼就看到了他。對方注意到他的視線,禮貌地微一頷首,隨後就離開了,似乎隻是路過這裏好奇來看一眼。


    他身旁的羅勒卡比又開始緊張地來迴擦汗了,還總是忍不住問他一些沒有營養的問題。青雉感到頭疼,他總覺得那位不是單純地來看個熱鬧,他甚至想過二月紅會不會就是黑衣大盜,這兩者出現在香波地群島的時間並不差多少。但是二月紅並不是個缺錢的人,偷盜東西對他來說似乎沒有必要。


    他著人打探的消息說二月紅今天下午要給他的手下唱個犒賞宴,時間和黑衣大盜的預告是衝突的。他把這個選項基本排除了。


    離香波地的摩天輪亮起華燈之時還有4小時。


    警戒線外的吃瓜群眾越來越多。青雉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正常。找了人一一問過去。有人說是來湊熱鬧的,有人說聽說晚上黑衣大盜會在這裏散財,劫富濟貧,有人說黑衣大盜會把得到的深海之淚送給今晚在場的某個有緣人,還有臉紅撲撲的少女表示她聽說黑衣大盜長得特別好看所以來看看。亂七八糟五花八門的流言一大堆,這流言是誰傳的連想都不用想。


    海軍勉力維持著秩序,不允許任何人跨越警戒線一步。外麵的人群吵吵嚷嚷的,甚至有人在外圍抱怨沒搶個好位置。因為大部分都是平民,青雉也沒有他同事那種暴力執法的習慣,海軍維持秩序維持得十分麻煩,最後是由青雉出手升起了兩道冰牆代替了岌岌可危的警戒線。


    世界一下子清淨了。青雉卻沒搞懂黑衣大盜引來這麽多人是想幹嘛,這麽多人圍觀究竟對他有什麽好處?難道這和他的果實能力有關嗎?


    路亞:你想太多,我隻是想出名。


    離香波地的摩天輪亮起華燈之時還有2小時。


    路亞已經換上了特別定製的白色戲服,妝容也早就畫好了,她把一朵素雅的簪花插到發間,對著鏡子看了看,又試著甩了兩下袖子,轉著走了幾步,確認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黑衣大盜那邊還沒有開始,所以直播間的攝像對著的還是她這裏。


    [這身戲服和那身紅衣的真是各有千秋。紅衣熱烈似火,白衣清冷如雪。我們二爺真是百變衣服架子!]


    [唱完戲路亞就要去偷深海之淚嗎?會不會有點趕?]


    [我覺得路亞唱不完,路路現在一場戲加上中間休息的時間差不多四個小時莫得問題,等唱完了就錯過預告的那個時間了。路亞這個強迫症應該自有安排吧,我們隻管等著看,順便給錢就行]


    [下次一定]


    [白嫖使我快樂]


    藤虎和莫洛他們都坐在了觀眾席上,似乎是下午贏了一點錢的緣故,藤虎身上透著點開心的味道,莫洛坐在他旁邊繼續跟他誇紅老大,他現在已經是二月紅的忠實迷弟了。還有人口販賣場的一些工作人員也在,包括那位拍賣場主持人。路亞雖然不太喜歡他們,但是也給多弗朗明哥留了麵子,沒在這種時候把他們拒之門外。觀眾席的第一排空著,隻放著路亞買的花束,那是留給今天最重要的客人的位置。雖然他沒辦法再過來了,但路亞相信他是可以聽到的,聽到她想要傳達給他的思念和唿喚。


    雖然相識的日子並不多,但對於路亞來說,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觸及到了她心髒邊緣的人。獨自身在異世界,她有時候也會感到有些累。幸運的是,路亞知道,哪怕是已經離去,弗朗茨也會像注視著愛麗絲一樣注視著她。所以,她才要更加努力去成長。


    台上的紅色幕布拉開,白衣人獨立台上。絲竹聲悠悠揚揚勾魂兒似的響起,照舊是水袖一甩,半遮著媚眼惑人地瞅上一圈,叫每個人都覺得那眼神是落在自己身上,又突然蝴蝶般飛走,纏繞著婉轉的嗓音在台上來來迴迴晃晃悠悠,讓人剛開場先酥掉了半個身子。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傷心樂事誰家院。”


    開場的是一曲《遊園驚夢》。還沒等路亞開腔就已經醉在她眼神裏的自不用說,等第一句唱腔一出,藤虎捏緊了杖刀,也開始隨著婉轉而唱的嗓音沉醉其中。


    離香波地的摩天輪亮起華燈之時還有1小時。


    盡管有兩道冰牆堵著,外麵的吃瓜群眾似乎也沒少多少。聲勢越大,他們反而越加興奮。還有記者混跡人群中趁機開始了直播。青雉對這種場麵著實有點頭疼,他不得不多分出些人手顧著圍觀群眾,免得有海賊渾水摸魚,趁機尋釁滋事。


    羅勒卡比一直跟在他身邊,這多少讓他鬆了口氣,他最怕這些貴族一意孤行地作死壞事。預告的時間越來越近,羅勒卡比反倒似乎沒那麽緊張了,至少他不再頻頻擦汗了。


    離香波地的摩天輪亮起華燈之時還有10分鍾。


    《遊園驚夢》已近尾聲。台上的白衣戲子如一隻輕燕。花香、茶香、曼妙的身姿、婉轉的戲腔,如同白雪皚皚上卻有枯木逢春。


    藤虎突然迴頭“看”了一眼入口處,他當然什麽也看不到,隻是他突然有點不太妙的直覺,上一次他丟掉禦守時也有同樣的感覺。


    第一出戲快要結束了。其他人都還沉醉其中。


    也許是他多心了。藤虎這樣想。


    香波地的摩天輪正式亮起了華燈。


    兩個製作精良的小炸彈被扔到了兩堵冰牆上,炸裂了並不是特別厚的兩道牆。人群發出歡唿。


    第一出《遊園驚夢》結束,路亞籠著水袖擺出最後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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