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也能夠成為貓就好了。”他這麽說道。


    化迴人形的夏目漱石捧著熱茶望著坐在身旁的他,兩人正一同坐在外麵的走廊上,此時正是半夜時分,清冷的月亮高高地掛起。


    “你又做了什麽奇怪的噩夢嗎?”夏目漱石打了個哈欠問道。


    他的戀人——太宰治有些疑惑地說:“不,沒有。為什麽會這麽問?夏目老師。”


    畢竟是半夜突然起來,還把隔壁房的夏目漱石給拽起來一起看月亮的。此時的太宰治也隻穿著一身鬆散的和服,披著黑色的外套。黑色的發絲垂落時,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讓太宰治看起來有種很溫柔的感覺。


    當然,對於半夜被拽起來的人來說,或許太宰治隻等於惡魔吧。


    夏目漱石倒是沒有生氣。或者說,每次太宰治做出一切奇怪的行為時,他也隻會感到哭笑不得,再加上想起自己比對方年長那麽多,那種無奈感又越發濃重了。


    不過現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


    “不是說了直接叫我夏目就好了嗎?”夏目漱石有些憂愁地問道。


    被自己的戀人,還是比自己小了那麽多的戀人叫做『老師』,哪怕是夏目漱石也會在意的。


    他倒不是那種會太在意外界眼光的人,要不然夏目漱石就不可能會和太宰治在一起。畢竟不管怎麽想,身為一個備受尊敬的老師竟然和自己兩個弟子共同的手下在一起就已經容易讓人議論紛紛了。


    特別是這個“手下”還有很多明裏暗裏的追求者。


    不過再怎麽追求也沒用了,畢竟這家夥現在是老夫的戀人了。


    夏目漱石幹咳了一聲,暗中這麽想到。


    話題扯遠了,夏目漱石雖然不會太在意別人是怎麽想的。但還是會在意太宰治是怎麽想的。哪怕是被稱作“最強異能力者”的男人,會在意所愛之人對自己抱有什麽樣的想法不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嗎?


    說起來,連夏目漱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和太宰治在一起的,應該說連兩人開始有比較親密的聯係好像都有些莫名其妙。


    好像就是某一天貓狀態的夏目漱石正巧遇見了河邊入水自殺的太宰治,又碰巧地被對方觸碰到變迴了人吧...不,這麽一想,太宰治正是早有預謀啊。


    “雖然你的確那麽說了……”太宰治愣了一下,隨後又笑眯眯地說:“但我還是比較喜歡用『夏目老師』這個稱唿,總感覺這樣叫顯得比較親密。”


    “......”夏目漱石有點別扭地轉過頭去,撓了撓自己的臉,說:“算了,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哼哼。”太宰治有些得意地笑了一聲。


    聽到他的笑聲,夏目漱石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享受著夜晚寂靜的時光和美好的月亮,不遠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貓叫聲。


    夏目漱石捧著已經冷掉的茶喝了一口,說:“好了,可以說說怎麽迴事了嗎?”


    他的目光冷靜而銳利,帶著一種長者特有的睿智和信服力。


    太宰治撐著臉,拉長了聲音懶洋洋地說:“剛剛我睡不著。”


    夏目漱石雙臂交叉放於胸前,點點頭,說:“然後呢?”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認真傾聽學生煩惱的老師。


    太宰治抬抬眼,望著對麵的屋簷,用仿佛害怕打碎了什麽的聲音輕輕呢喃道:“然後我看見了一隻貓。”


    “......”夏目漱石將頭轉迴來,語氣含糊地說:“如果你想看貓,我隨時都可以變給你看。”


    “然後被我碰一下又變迴大叔了嗎?我才不要。”太宰治做了一個鬼臉。


    “我明天就讓你家社長給你多布置點任務。”夏目漱石氣唿唿地說道,鼻子底下的八字眉抖了一下。


    “啊!你這是公報私仇!”太宰治用誇張的表情指著夏目漱石喊道,一副“你怎麽可以這麽做?!”的震驚表情:“怪不得你可以厚顏無恥地變成貓去美少女家裏蹭吃蹭喝!”


    “什麽叫做去美少女家裏蹭吃蹭喝啊?!”夏目漱石比他還激動,瞪著眼喊:“老夫我啊!自從和你成為戀人以後就再也沒去女人家裏了!”


    “......”


    太宰治眨了眨眼,發出了“嗚哇”的聲音,別過臉去,身體抖得不行,很明顯是在偷笑。


    意識到自己自爆了什麽,夏目漱石整個人僵住了,捂著通紅的臉,什麽都不想說了。


    逗完自己的年長係戀人之後,太宰治總算迴歸了正題。


    “好想變成貓啊。”太宰治懶洋洋地說道,他的眼睛望向遠處,像是透過牆壁在看什麽。


    “如果變成貓了,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以唿吸?”


    此時是秋季,天氣有些冷了。庭院裏種植的楓葉像是成片的晚霞,墜落之時又像是燃盡的火焰,帶著最後的灰燼一同落下,飄至太宰治的手邊。


    他伸出了纏著繃帶的手,接住了一片楓葉。


    夏目漱石看了他一眼,說:“貓的確比人單純多了。想吃的時候就吃,想睡的時候就睡。生氣的時候大發脾氣,傷心的時候嚎啕大哭。”


    “但是啊,我們不管怎麽樣都還是人類。就算是擁有這樣異能力的我終究也隻不過是一個人類。”夏目漱石眼神恍惚地看著一隻從屋簷上走過的貓。


    或許是因為說這個說得有些厭煩,他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低著頭的太宰治。


    太宰治那張原本在月光下顯得無比溫柔的臉淹沒在黑暗當中,這使得夏目漱石一時間看不清他的臉。


    但隻是眨眨眼的瞬間,太宰治便轉過頭來,


    “要不然這樣吧,我觀察變成貓的夏目老師的一天怎麽樣?”太宰治興致勃勃地說道。


    “被自己的戀人圍觀變成貓的一天,這是什麽羞恥y嗎?我才不要。”夏目漱石嫌棄地說道。


    “真的嗎?真令人難過啊嗚。”太宰治把頭別到一邊去,發出了假哭的聲音。


    “......”夏目漱石轉過頭去,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點別扭地說:“...如果你非要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呀吼!”太宰治變臉變得比臉譜還快,他笑嘻嘻地歡唿了一聲。


    夏目漱石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想起了自己剛和太宰治成為戀人的時候,因為看了一些奇怪的戀愛書籍,一時腦抽就去買了花,親自拿著那一大束花去太宰治家裏準備送給對方。


    ...沒想到在過去的路上,剛好碰見了福澤諭吉和森鷗外。


    順便一提,當夏目漱石無奈地承認了自己和太宰治在一起了的時候,福澤諭吉和森鷗外兩人的表情至今為止都讓人想起就笑。


    雖然福澤諭吉接下來問的“那我們接下來要喊他師娘嗎?”的問題也把夏目漱石和森鷗外給嚇得半死就是了。


    不管怎麽樣,看太宰治笑得那麽開心,夏目漱石心裏那點別扭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樣也不錯。


    他這麽想到。


    因為太宰治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那一天的太宰治看起來真的笑得很開心。


    直至最後,他在屋子裏上吊自殺死掉之前,他都一直很開心。


    ···


    “喲,夏目老師,今天真的謝謝你的幫助了。”太宰治笑眯眯地說道。


    沒錯,太宰治欺騙了森鷗外。實際上並沒有那麽複雜,隻是最簡單的——他認識這隻貓而已。也許不應該稱之為貓,而應該稱之為擁有變貓能力的異能力者。


    夏目漱石沉默地、以一種太宰治無法理解的目光注視著他,這使得他有些疑惑地抬頭看著有奇怪發色的男人:“老師?”


    夏目漱石頓了一下,轉移了話題。


    “別說了,剛剛差點就被發現了。森鷗外那家夥還真是敏銳啊。”此前並沒有在弟子麵前變過貓的夏目漱石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冷汗。


    “哼...”太宰治撐著臉,看上去有些鬱悶地說:“森先生的確很敏銳,不過夏目老師你好像很奇怪的樣子?是不想麵對我嗎?”


    原本眼神有些閃爍的夏目漱石幹咳了一聲,嚴肅地說:“哪裏有?”


    “不過你這家夥又惹了什麽麻煩嗎?”夏目漱石頭疼地說。


    他遇見太宰治的時間其實沒比其他人早很多,隻是幾個月前的事情罷了。


    那真的是如同奇幻小說一般的相遇。


    走在一堆廢墟裏,眼神茫然又空洞,隻知曉自己名字是什麽的少年,以及偶然經過那裏變化為貓的異能力者。


    “貓?”當時還留著一頭淩亂長發的太宰治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奇怪的磕絆,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的人。或者是出於孩童的好奇,他伸出了手——


    而夏目漱石,他愣住了,大腦空白一片,什麽都想不出來,更別提要躲了。


    因為——那是怎樣的眼神啊,明明那隻眼睛沒有顯露出任何的情感,但卻讓注視著他的夏目漱石感受到了無盡的孤獨與瘋狂。


    不能拒絕,他也根本不想拒絕。因為總感覺如果自己跑掉了,眼前這個人就真的會徹底碎掉那樣。


    於是夏目漱石就這樣被太宰治碰到,從貓變迴了大叔。


    ...當時那個場景,夏目漱石迴想起來都覺得尷尬。


    不過這些都暫且不提,最重要的還是自己前天睡了一覺之後突然做了一個有關未來戀人的夢。那個夢裏,他與太宰治正式熟悉起來得等到十年後左右,並且還在那之後成為了戀人。


    而他們在這個世界卻早早相遇,更別提他的兩個弟子也一起來找太宰治。


    比起未來戀人這種問題,夏目漱石更加擔心的是這會不會是針對太宰治的陰謀。


    但也因為森鷗外和福澤諭吉,夏目漱石突然想到,也許可以將太宰治交給他們兩個的其中一個。


    或許是因為初遇的場景實在是令人難以忘懷,夏目漱石一直都放心不下太宰治。明明是喜歡變成貓到處走的性子,卻不得不經常過來給太宰治收拾爛攤子。


    時不時皮一下逗人玩,讓其他人給自己收拾爛攤子的夏目漱石忍不住想到: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不管怎麽樣,夏目漱石的確很擔心太宰治,擔心這個追尋不到生存的意義,總是自殺把自己搞得傷痕累累的少年。


    如果讓那兩個人幫忙帶孩子,夏目漱石自己也會輕鬆一點。畢竟他不被外物所束縛,喜愛化身為貓在橫濱到處遊走,總不可能讓太宰治跟著他一起流浪。


    不過到底應該給誰帶好?原本夏目漱石更傾向福澤諭吉,這個弟子的為人他是知道的,認真負責且極為信守承諾,雖然有些地方固執得令人頭疼,但總歸是能讓人放心的。


    然而福澤諭吉那邊已經有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兩個孩子了。武裝偵探社剛剛起步,福澤諭吉自己也忙得不可開交,再送一個孩子過去,夏目漱石自己都過意不去。


    至於森鷗外?那是個狡猾又深沉的男人,如果夏目漱石讓他幫忙照顧的是一個普通小孩,森鷗外看在恩師的麵上說不定還真的會好好照顧一番。但太宰治很明顯和“普通”二字扯不上半點關係,這兩人相處起來也絕對普通不了。


    更何況那份模糊的未來記憶裏,太宰治好像就是本被森鷗外帶在身邊,後麵又因為被對方的布局失去了重要之人後離開港口黑手黨,去往武裝偵探社的。


    這麽一想,夏目漱石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果然還是交給福澤諭吉更好嗎?但是太宰治也不一定肯去。


    夏目漱石深深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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