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遷府之後, 新的瑞王府距離皇宮並不算遠,大概也正是因為不太遠的緣故,高宗皇帝才把密道的出口修在那裏。


    此時應該已經快到宮門處了。


    汪善來接她,是特意避開人的, 但李業成還是精準地攔住了她。


    李悅姝示意宮女含霜掀開車簾, 望向車外, 溫聲笑問:“明衍兄, 有什麽事嗎?”


    李業成稍稍抬頭, 道:“臣聽聞太後身體抱恙……”


    李悅姝便道:“明衍兄上車說話吧。”


    此處距離宮門不遠,人員來往繁雜, 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李業成遲疑了一下, 往前走了幾步, 坐在外麵的汪善連忙跳下馬車, 請李業成上車, 待他在車內坐好之後,汪善才又坐迴去。


    李悅姝問:“明衍兄如何知道我在這車上?”


    李業成道:“太後今晨稱病未朝, 臣心中擔憂, 便去未央宮求見太後,卻未能得見。”


    李悅姝眉心微蹙。


    李業成看她一眼,微微垂首:“隨後廖淮說,看見殿下身邊的汪公公出宮去了, 臣心有所感,便也跟著出宮,在此處等候。”


    然後他果然等到了她。


    李悅姝臂肘擱在幾案上, 一手撐著下巴,似有所悟道:“怪不得你之前說廖淮隻聽命於你一人,看來果然不假。”


    李業成聽出來她這話裏隱含的諷刺和不滿,連忙道:“臣隻是擔心太後安危。且太後放心,此事隻有臣一個人知道,未曾與別人說,便是父親,都不曾提及。”


    李悅姝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又懶懶地收迴來。


    李業成低垂著下巴,頓了頓道:“若太後不喜,臣日後便再不與廖淮聯係了。”


    “這倒不必,”李悅姝淡淡道,“眼下形勢危急,萬一有什麽事,還要讓廖淮去通知你。”


    李業成應道:“是。”


    說話間馬車又停了,李悅姝聽到汪善與外麵的人交談,應該是已經到了宮門處。


    汪善帶著未央宮的牌子,守門的侍衛沒多問,便連忙放行了。


    李業成想了想,又勸道:“太後近日還是減少出行為妙,若是一定要出宮,總得帶足守衛。”


    李悅姝嗯了一聲。


    李業成抬起頭,目光落在她簡單的發髻上,隻鬆鬆的挽在一處,用一支簪子固定,與平時梳的發型相差甚遠。


    她這是一夜未歸啊……


    李業成眼睫低垂,斂去眸中神色。


    “那太後保重鳳體,臣告退了。”李業成道。


    他下了車,折身往當值處去,身邊的一個親衛立即迎了上來,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下官親眼所見,那馬車,就是從永興巷駛出來的。”


    永興巷,在那附近的……李業成能想到的隻有瑞王府。


    他背過手,眺望遠處的重重殿宇,微眯了眯眼。


    ……


    李悅姝迴到未央宮,溫綾連忙把她迎到內殿說話,焦急地問她:“我的殿下啊!您昨夜是怎麽迴事?怎麽就……”


    怎麽就人都不見了呢?


    溫綾百思不得其解,她和其他宮人們都守在外間,未央宮外頭也有侍衛巡邏保護,若說是被人擄走,不大可能,若說是自己走的,也不像啊!


    李悅姝趕緊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可別問了,反正我沒事就行,快給我倒杯茶來,我好渴。”


    溫綾便隻得作罷,壓下滿腹狐疑,給她倒了杯水。


    “反正殿下下次要是還這樣,可得提前跟奴婢說一聲。您不知道,今晨奴婢掀開床帳,看不見人,魂兒都要嚇沒了。”


    李悅姝連連點頭。


    她坐著歇了沒一會兒,就有大臣前來求見。


    溫綾道:“您還沒迴來的時候,就有許多人要來見您了,奴婢全都以您身子不適擋了迴去。”


    李悅姝歎道:“請進來吧。”


    她現在理的事多了,自然也有些親近的大臣。


    “不過有一件稀奇的事,”溫綾道,“今日朝會,李大人也沒來。”


    李悅姝怔了怔,她總感覺自從堂兄出事,大伯父告假就好像頻繁了些。


    畢竟是唯一的獨子絕後,可能他覺得心裏沒了指望吧。


    這樣也好,李正安越頹廢,她能攬的權才越多。


    李悅姝讓宮女重新給她梳了頭描了妝,然後才去正殿接見那些大臣。


    瑞王府內,元承又歇了半日,傍晚時起身,侍衛長昌桓前來尋他。


    “韓興傳來消息,已經在榮城尋到了那名叫做計翰音的神醫,任韓興好說歹說,他果然不肯跟著咱們的人南下,韓興已經讓人把他看守了起來,打算啟程迴來了。”


    “不過,”昌桓遲疑了一下,又道,“韓興還說,他發現似乎有另一撥人也在尋找計神醫的下落,聽口音是也是京城人士。”


    元承皺了皺眉,計翰音醫術雖然高超,但也就是在邊境一帶比較有名,倒不至於天下皆知。


    但不論如何,人是他先找到的,他必不會讓出去。


    計翰音這人吃硬不吃軟,老老實實綁過來,他就聽話了。


    到了晚間,元承吃過藥,又召集府上幕僚議事。長順擔心問道:“王爺身體受得住嗎?不再歇一歇?”


    元承道:“不能再歇了。”


    他每多歇一天,局麵對他來說,就更危險一分。


    謝長史道:“賀將軍近日總來往於城西宅子與家中本宅之間,他安置在城西那個小妾似乎是近日就要生產了,老話說擒賊先擒王,若能在賀將軍出行路上將他拿住,其他人也就不足為懼了。”


    另一人道:“但若有偏差,一時失手,那豈不是打草驚蛇,逼他造反?”


    公子郭易道:“還有他的兒子,賀向文。此人早幾年就開始為賀卓辦事,在賀卓那些下屬中也頗有威望。若要擒賀卓,也得一並將賀向文拿下,以免再生變故。”


    謝長史頷首認可:“是這樣。隻是不知,目前我們手中能調用的,究竟有多少人馬?”


    一時間,眾人目光紛紛投向元承。


    元承屈指輕敲桌案,沉吟片刻,道:“宿衛軍中,完全聽命賀卓的有四成,剩下的人中,有兩成是李正安的,再四成則聽命於皇帝——或者說,是太後。”


    一人道:“太後?那與李尚書……有何區別?”


    郭易道:“不一樣,他們隻認皇命,不認人,聽命太後,也是因為如今太後代替陛下執政。”


    謝長史道:“就算如此,京城零零總總一共十六萬戍軍,隻歸附賀將軍的那些便有十萬,一旦被逼急了……”


    元承道:“剩下的六萬兵馬,便可為我們所用。”


    他示意一人把整個京城的地圖攤開,鋪在桌上。


    “這十萬兵馬也不是由賀卓直接統領,而是由他的兩個兒子和其他親信領著。他的兒子們自然忠心,不必考慮,那些親信手下,則可以分化而為,各個擊破。”


    謝長史道:“賀將軍年近五十,兩個兒子都大了,若能挑起他們之間的嫌隙,也有助益。”


    元承又咳了一聲,頷首道:“是這樣。”


    郭易道:“之前王爺已經讓我搜集了一些南北禁軍中那些將領的信息,能為我們所用的,都在這兒了。”


    他展開一份名單,然後又用筆,在地圖上標注了他們管轄的方位。


    謝長史道:“那便需要盡快動手,以免夜長夢多。”


    元承嗯了一聲:“再等幾日,等一個人迴來,我們就動手。”


    眾人對視一眼,不知王爺說的是何人。


    謝長史捋了捋胡子,心裏卻門兒清。


    王爺一個月前曾派人去遙城接在那邊戍守的將軍曹長軻迴京,此事是秘密進行的。


    曹長軻是曾跟隨先帝領兵作戰的心腹,如今的南北禁軍中,也有不少將領,是昔年隨先帝征戰的舊部。隻是他們後來又跟了賀卓,他們這些領過兵打過仗的人,向來喜歡效忠勇猛能幹的上位者。


    若是讓曹長軻出麵說服這些將領,王爺便有更大的把握將他們攏在掌心。


    一人出聲問道:“事成之後,那陛下那邊……”


    元承睨他一眼:“怎麽?”


    那人道:“除掉賀卓,斷不可再使李家獨大,王爺當成為新的輔政大臣,代幼帝執掌天下。”


    那便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他心裏想著,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


    在場眾人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元承卻淡淡道:“再說吧。”


    **


    楚王妃焦急地在屋中走來走去,徐世卿遠遠看見他,走上前來,拜了一禮:“參見王妃。王妃今日怎有閑暇,來我這裏啊?”


    楚王妃趕緊走上前道:“那自然是有要事找你商量。”


    說著,她對身邊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丫鬟仆婢們便都下去了。


    楚王妃道:“我問過陛下了,那話是瑞王透露出去的。”


    徐世卿一驚:“瑞王?”


    楚王妃恨恨道:“想不到他竟與太後勾結。他一定是心存不軌,想要謀奪祺兒的皇位!大哥,你可一定要幫我。”


    徐世卿連忙引著她坐下,說:“別著急,咱們慢慢說。”


    楚王妃便把自己那天見到皇帝探聽到的東西都說了,“不管他所謀為何,與太後勾結是一定的!我才知道祺兒為何與那妖婦如此親近,原來都是那個瑞王教唆的!”


    徐世卿皺皺眉頭,心中有些不解:“可是瑞王這副身體……他是人盡皆知的體弱多病,當初宮變,若不是因著瑞王體虛,難以繼承大統,皇位也不至於落到當今陛下頭上。”


    徐世卿說著,朝一邊虛虛拱了拱手。


    “他就算有心謀奪帝位,到時候朝中眾人,也不一定會同意。當年濟華法師的判詞,朝臣可都知道。怎麽會同意讓一個活不過二十的人承繼大統?”


    楚王妃臉色冷硬,絞著帕子道:“可如今朝堂上是什麽情況,哥哥你也都知道。他要是勾結上太後,那便是有一半的人都會站在他那邊,再加上那些和稀泥的,中立的老頑固,廢掉我兒,改為擁立他繼位也不是不可能。”


    徐世卿伸手給她斟了杯茶。


    “再說——”楚王妃咬牙道,“誰知道他那體弱……到底是不是真的?萬一是用來迷惑大家的呢?”


    徐世卿沉吟著點點頭:“這倒也是。畢竟他若不是體弱,恐怕早在當初宮變的時候,就被那些人想法子,與壽王一同被處死了。前陣子,也就當不上陛下的侍講官和中書令。”


    楚王妃道:“斷不能讓他得逞!”


    徐世卿點點頭:“你且別急,咱們慢慢捋捋,看到底該怎麽辦。”


    楚王妃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道:“大哥,我記得太醫院的院判,是不是與你相熟?”


    徐世卿一愣:“你這是……”


    楚王妃便道:“太後身在內宮,身邊守衛眾多,不好動手。但瑞王可就容易多了。聽說這次瑞王病重,便是讓院判去給他看的診。你說咱們要是在藥上……做做手腳……”


    徐世卿連忙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可真大膽!快住口!這要是讓人發現,可是大罪!”


    楚王妃白他一眼:“我就是說說而已。”


    兩人便一時沉默。


    徐世卿低頭沉思,楚王妃知道他是在考慮自己說的方案,便也沒催。


    等了許久,徐世卿才又抬頭,看著她緩緩道:“好。我試試。”


    從徐家離開,楚王妃先去自己常去的布莊選了幾匹料子,讓人量身裁衣,逛了許久的街市,傍晚時才迴到楚王府。


    不料府門前卻停了一輛馬車。


    門房上前稟道:“賀家夫人來了,眼下正在前廳等候。”


    楚王妃眉頭一皺:“她來做什麽?”


    賀家夫人,那就是賀卓的夫人,二品誥命。


    亂臣賊子,楚王妃沒什麽好跟她說的。


    楚王妃麵色不善地踏入前廳,問道:“你來做什麽?”


    賀夫人笑吟吟向她行禮:“給王妃請安。”


    伸手不打笑臉人,楚王妃默了默,道:“免了,坐著吧。”


    賀夫人便一點都不見外地坐下了,端起杯盞,一邊用杯蓋撇著茶葉沫子,一邊問道:“王妃這是剛從徐府迴來啊?”


    一副熱情寒暄的樣子。


    楚王妃直接道:“你有什麽事就說。”


    賀夫人便擱下杯盞,抿唇輕笑了一下:“妾身今日來見王妃,是想跟王妃說些體己話的。不知道王妃近日,有沒有聽說過什麽風言風語?”


    楚王妃瞥她一眼,沒吭聲。


    賀夫人繼續道:“我家老爺作為先帝欽定的輔政大臣,這一年多來一直勞心勞力,輔佐陛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卻沒想到最近朝堂上有些人……哎,總是誤解我家老爺。我聽說瑞王最近多方遊走,見了許多大臣與宗親,便是前幾天——中秋的時候,瑞王的位置挨著平郡王,還與他把酒言歡呢。”


    楚王妃本來沒什麽耐心聽賀夫人說話,直到聽見“瑞王”二字,她搭在案上的指尖動了動。


    賀夫人道:“若說對我家老爺誤解最深的,怕就是瑞王。他見了那麽多人,總像是在搜集我家老爺的罪證。我家老爺若真有罪,也便罷了。不需他多說,老爺自己就能跪到陛下麵前負荊請罪去。可……可老爺清清白白,妾身還能不知道麽。”


    楚王妃冷笑一聲。


    賀夫人掩唇道:“您別急著笑。您且想想,我家老爺是先帝欽定的輔政大臣,那他的存在,就代表了先帝。瑞王要對我家老爺動手,您覺得下一個會是誰呢?”


    楚王妃臉色一變。


    賀夫人再次端起杯盞,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


    “王妃啊,妾身今天是帶著誠意來的,我家老爺與陛下始終是一條心。就算您擔心日後——日後如何且不論,隻說現在,若是讓瑞王得手了,您與……”賀夫人把“陛下”兩個字咽在了喉嚨裏,隻眼神向著皇城的方向,輕笑了一聲,“還有以後嗎?”


    ……


    元承這次病得有些久。


    雖然不至於高燒昏睡,但一直咳嗽、畏寒,他後來銷了假去過朝會一次,卻沒忍住咳,整個大殿上都迴蕩著他的咳嗽聲,李悅姝當即讓人扶他下去休息,又給他延長了假。


    她囑咐元承道:“太醫不說你徹底好了,你就別擅自來朝會。”


    元承無奈,隻得答應。


    但他到底憂心政事,便換了李悅姝每日晚間,撿著沒處理完的折子和那些重要的奏本,通過密道去王府尋他。


    長順對於李悅姝經常性地出現在內室,已經習以為常。


    雖然他每次都沒發現太後到底是如何進來的。


    他心說,太後可能真是會什麽秘法,修煉千年的女妖。要不然怎麽來無影去無蹤的,還勾得他家王爺神魂顛倒?


    ……不不不,也說不準到底誰是妖,畢竟他家王爺也生得那麽好看,太後喜歡好看的人,說不定是他家王爺把太後迷得神魂顛倒呢?


    長順暗自點了點頭,覺得這個猜測很有可能。


    進入九月,京城的天已經很涼了。


    李悅姝坐在桌邊,低頭在奏折上寫下批語,元承坐在她的身邊,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誰也沒說話。


    打破寂靜的,是元承突如其來的咳嗽聲。


    李悅姝一愣,連忙擱下朱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皺眉道:“怎麽這麽久還沒好?”


    元承搖了搖頭:“可能是有些涼,我再去加一件衣服。”


    李悅姝道:“那好。”


    元承便徑自起身,往內室走去,隻是剛走了沒兩步,頭部突然一陣眩暈,他連忙伸手扶住一邊的牆壁,另一隻手按著額頭,默默地緩了緩。


    李悅姝察覺到了,連忙走過去,扶住他一邊胳膊:“你這是怎麽了?”


    元承蹙眉道:“有些頭暈。”


    李悅姝問:“可要再叫太醫過來看看?”


    元承擺了擺手:“太晚了,不必麻煩。”


    李悅姝便道:“讓你府裏住著的那個郝郎中看看也行。”


    瑞王一直體弱多病,府裏是養的有府醫的。隻是這次讓院判看的多一些,吃藥也一直是由院判開了,太醫院的醫童熬的藥,府醫沒怎麽插手。


    元承還想拒絕,但頭部再次傳來一陣眩暈,這在從前是沒有過的,於是他默了默,道:“好。”


    李悅姝便喊來長順去請府醫,她自己避到屏風後。


    府醫來了之後便給元承診脈,沉吟片刻後,有些奇怪地皺起眉頭:“按說就隻是普通風寒,怎麽拖了這麽久還不好。”


    長順道:“正是奇怪。這還是太醫院的院判親自看的診開的藥,沒想到卻比之前都病得久一點。”


    府醫一聽,便問:“院判開的什麽藥,可有藥方?”


    長順茫然地搖了搖頭:“一直是太醫院收著的,院判每日白天都會來一次,再看情況調整藥方。”


    府醫又問:“沒有藥方,可有藥渣?”


    長順連忙讓人去問了,不一會兒那人迴來稟道:“說是都倒了,沒見著藥渣。”


    這話一說,眾人便都覺出了奇怪之處。


    按理說太醫院給人看診,都有規矩,熬過藥的藥渣要保存三日不倒,免得出事了無從查驗。


    元承默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長順,明日熬藥的時候,你去廚房盯著,別讓他們倒,然後再偷偷把藥渣拿給郝郎中,讓他看看。”


    長順應是。


    元承又讓府醫按照他給自己的診斷的脈象,重新開藥。


    府醫開完方子,退去廚房熬藥了。


    李悅姝從內室轉了出來。


    “院判可能有問題,”李悅姝眉心微蹙著道,“我迴去就讓人查一查。”


    元承道:“這個院判麵生,看著像是……一年內才提拔上來的?”


    李悅姝點頭道:“從前專門給你看診那個,年前申請致仕了,這個是新的,我也不太熟。”


    她身體也很好,一年到頭沒病沒災,隻每個月請平安脈的時候見過一次,沒說過幾句話。


    一旁的長順在心裏嘀嘀咕咕,心說這倆人說的話他越來越聽不懂的。


    從前給王爺看診?從前他家王爺哪裏用過太醫院院判看診!


    府醫熬藥還得有一會兒,兩人便又迴到桌前。


    長順一瞧,便識趣地退下了。


    元承披了一件外衫,在李悅姝身邊坐下,道:“我看你最近頗有長進,已經不怎麽需要我的幫助了。”


    李悅姝兀自寫著批語,聞言眉目不抬:“我便是個傻的,每天被你按著批奏折,也該學會了。”


    元承挑了挑眉:“嗯,氣勢也學了七八分。”


    李悅姝:“……”


    元承:“跟你說件事,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李悅姝筆尖頓了頓:“什麽事?”


    元承:“過幾天……重陽前後,還沒定好是哪一天,我需要你下一道懿旨調兵。”


    李悅姝驚訝地抬頭看他。


    元承神色平靜:“該動手了。”


    動手之後,最大的威脅解除。她處理政事也漸漸得心應手,他就……可以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合一。


    走下劇情,拉快進度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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