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舟從窗口來的時候, 褚青正抬腿坐在桌邊用膳,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握著酒杯,小臉緋紅。


    破損的外衫半散著,腰間的腰帶隻隨意的攪在一起,修長的頸下是惑人的鎖骨,那裏有一道深紅色的血印子。


    燕七舟麵色緊繃一個越身來到她跟前, 扳過她的肩膀, “你受傷了?”


    微醺狀態的褚青望著他舔了下嘴皮:“你可終於來了。”她頭朝著左手邊地上晃了一下:“我沒事兒, 就被這狗子撓了一下。不過他還是被我幹倒了。”


    這話說的頗有些得意, 當時情況緊急, 殷宗捂著他的小雀雀在地上想叫人,她這才急中生智想起上次燕七舟留下的迷藥。


    燕七舟順著她的目光垂目看去,地上躺著一個人,身上連同臉上蓋著一層白布,身形擺的筆直,看上去——


    走的很安詳……


    燕七舟:“……死了?”


    褚青:“沒,暈了而已。”


    說起來畢竟是個皇帝, 她隻是覺得皇帝捂襠——這畫麵總是不雅, 給他擺了下造型而已。


    燕七舟睨著她肌膚上那條紅痕, 指腹落在它周邊, 輕輕滑過。褚青敏感的縮了縮身體, “這人怎麽處理啊?”


    他不迴答,隻盯著她,瞧不明白在想什麽。


    褚青懟了下他的胳膊, 燕七舟托著她的手背,將她朝自己拉近,緩聲問:“娘娘,願意跟臣走嗎?”


    褚青:“東廠……你不要了?”犧牲了這麽多,這麽辛苦一點點累積起來的事業,不要了?


    她問的很認真。


    燕七舟:“娘娘隻需告訴臣願不願意?”


    揍了一國之君的我,難道還有其他選擇嗎?但燕七舟是個心思敏銳,想法很多的人,這話說了怕是又要多想以為自己不願意。


    這麽一想,褚青索性轉身走到衣櫥前,取了一套深色的常服,而後背對著燕七舟把衣裳換了,用行動告訴他答案。


    燕七舟眸中流光閃過,他幾步上前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身,“娘娘可要想好了,一旦離開這裏,你往後一生便隻能與臣相伴,直至瀕死。若日後你後悔了,想離臣而去,臣哪怕留下娘娘的屍身也不會放你走。如此,娘娘還願意嗎?”


    褚青:“……”娘娘三天沒打你,竟敢威脅你娘娘了是不?


    “你娘娘是那樣過河拆橋的人嗎?且不說娘娘喜歡你,便是你今日救了我,我也不會棄你而去呀。”


    褚青反手抬高,‘啪’‘啪’拍了拍身後人的臉。“俗話說得好,you咕嚕咕嚕,i嘩啦嘩啦you!好兄弟講義氣,今生到死不分離!朋友一生一起走,誰先進墳誰是狗!”


    燕七舟:“……”


    她再說什麽?


    油和米什麽?愛什麽油?算了,不重要。


    燕七舟的手臂緊了緊:“娘娘再說一遍。”另一隻手已經自然而然落在她的起伏上,他又低頭在她耳畔:“你說喜歡臣的話,再說一遍。”


    我不。褚青微微一笑:“你有沒有聽過反派死於話多?咱們能不能先走?”


    ……


    宮門外,一頂華貴的馬車正穩穩的離開宮門,朝宮外而去。


    ‘啊——’


    女子驚喘的聲音仿若抑製不住一般,從馬車中越出。但沒有人敢抬首對轎中的人露出好奇的心思,紛紛低垂著腦袋。


    馬車遠去後,幾個侍衛方才互視一眼。


    有人忍不住低聲道:“不是說千歲從不近女色麽?”


    “噓!活膩了?”另一人說完,左右觀測了一眼:“東廠的人到處都是,議論千歲你不要命了?。”


    眾人聞言,頓時噤若寒蟬。


    馬車裏。


    “燕七舟!你故意的!”


    燕七舟聲色沙啞的哄道:“噓,入街了,娘娘可要忍住。”


    “……”


    馬車行過無數條鬧市,最終離開城門。


    沒多久後,城中的方向泛起了滾滾的濃煙……


    聽聞火勢是從貴妃宮裏先起的,當時皇上也在貴妃宮,千歲帶著東廠的人進去救人的時候,火勢已然控製不住了,千歲拚死救下皇上後,又奮不顧身進去救褚貴妃,豈料,頂梁塌陷——


    最終,千歲與貴妃皆葬身火海。


    “殷宗會信嗎?我都不信。”褚青靠著車窗,聽完某地百姓的議論,扭頭對燕七舟說道。


    如她所言,殷宗清醒後聽到此事,第一反應便是不信,隨後不知派出了多少暗自追捕的人,但接徒勞而返……


    燕七舟摸了摸褚青手中的暖爐,對外吩咐了一句,這才攬住褚青的腰身:“自是不會相信,但他找不到我們。”


    褚青:“你從前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沒錯,現在你都退休了,你東廠的小弟萬一哪天叛變了……我覺著我們還是跑快點吧。”


    燕七舟聽著那句‘在他下麵’怎麽聽怎麽不得勁,他拿了外頭遞進來的暖爐,然後塞進了褚青懷裏。“你不是你該操心的,不如想想一會兒想吃什麽?”


    說到吃的,前頭的話題轉瞬即忘。


    “嗯……我想吃點開胃的。”


    燕七舟垂頭親了她一下:“唔,怎麽算是開胃?”


    褚青:“就是閉著眼都能吃兩碗飯,吃完還想吃那種。”


    聞言,燕七舟的手在她腰上揪了揪:“那不就是都行的意思嗎?這幾天青青吃的都不少呢。”


    也是吃完還想吃,半夜還得有夥夫備著,一路上糕點,水果沒有斷過……


    這句話他還沒說,就發現褚青臉色已經不太對了,還甩開了他的手。


    褚青冷颼颼道:“這是說我吃的多了?”


    燕七舟和她在宮裏有時候二人還有來有迴,自從出宮後,燕七舟對褚青更是有求必應,褚青的脾氣都養刁了不少。


    她就是屬於那種碰到能欺負的,那就絕對不能放過,她本人完全靠言行詮釋了什麽叫做有恃無恐。


    燕七舟如今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意識,隻要褚青在他身邊,隻要她高興,其他一切他根本就不在意——哪怕褚青作天作地,無法無天,哪怕是捅天一個窟窿。


    隻要她高興,他甚至能幫著她一起捅。


    燕七舟重新抓著她的手,後知後覺的補救道:“我是說多吃點好,肉肉的抱著更舒服。”


    褚作精:“嗬,你是說我胖了?”媽的,這才走了十幾天,我能胖?我可能胖?我不可能的!


    燕七舟:“怎麽會?我沒有啊。”


    褚作精打掉他靠近的爪子:“你就有!從今天開始!我不吃飯了!”


    說實話,這要是身份對調,褚青早就一句‘去你媽的,愛吃不吃,不吃滾’甩過去了。


    褚青:哎呀,我好作,我好討厭,但是我作的好開心好滿足!


    當晚他們到了新的地方,照常包下了一座小宅子。


    燕七舟雖離開了東廠,但這些年積攢的身家不說富可敵國,但買幾座城池倒也不話下,因此即便離了宮,褚青也沒體會過風餐露宿是什麽東西。


    褚青趴在鋪滿羽絨棉的軟床上,手裏翻著小人畫,兩腿正抖的起勁,鼻息間忽然傳來一陣勾人食欲的香味。


    她支起身,看向門口進來的人。


    燕七舟頎長的身形慢慢靠近,他身上穿著她喜愛的紫色,墨色長發用一根玉簪隨意束著,眼尾的淚痣成了美人的點睛之筆,像畫裏走出來的翩翩公子。


    他身上有屬於他自己的磁場,有陰柔,也有滔天的強勢。


    燕七舟不知端著什麽東西,走近她,“瞧,我給青青做了什麽?”


    瞥了眼他無意識翹起來的蘭花指,又收不住了是吧?褚青還是勉強的探了下頭,是她一直想吃的炒肉米粉!她眼睛一下亮了,爬起身接碗。


    “別碰,燙。”燕七舟沒給她,就端著盤坐到她邊上。


    褚青:“哦。”


    拿起筷子


    吃了兩口。


    “有肥肉……”褚青夾起碗裏的肥肉,想了想,遞到燕七舟嘴邊:“你吃。”


    燕七舟乖乖張嘴,他其實也不愛吃這油膩膩的東西,但他就是故意放進去的,尤其在褚青生氣後需要台階的時候,這招百試不爽。


    她的氣性就是這般,來得快去的也快。


    ……


    他們又走了幾個月,京城的消息聽到的越來越少了,但燕七舟並沒有和京城完全失聯,他暗處的勢力還盤旋的京城各處,由此褚青更確信燕七舟那日帶著她離開皇宮,其實是早有準備好了的。


    這幾個月他們走遍了臨近的兩國,褚青也沒想到現代中曾想和陸遇旅行的想法,竟然會在這裏落實。


    六月的氣候已經開始有些熱了,他們在一處漂亮的小城池停了下來。


    此處民風較為開放,穿著也偏唐風,色彩豔麗,單是瞧著路上的笑灼顏開的各色,俊氣男子和漂亮女子,便已然令人心曠神怡。


    褚青在首飾店買了一些小玩意兒,出門的時候,看到門口的燕七舟正對著麵前的男人冷臉說話。


    “滾。”


    她剛走近就聽到燕七舟森森說了一句。


    那男子與燕七舟一般高大,身板子卻魁梧不少,唯有相貌稍遜一些,他聽完竟沒有半點不悅,反而嬉皮笑臉的退了一步,待看到褚青後:“有家眷啊,打擾打擾。”


    褚青:“?”什麽?


    男子離開後,燕七舟陰沉著臉眼底殺氣騰騰,褚青怕他在人家地盤搞事,抓著他的手問:“他幹嘛的?”


    燕七舟也不迴答,隻拉著她就往迴走。


    “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這兒!”


    褚青:“為什嘛?這裏不是挺好的嗎?”她頂著兩隻叫做‘好奇’的烏黑大眼睛:“誒,那男的到底跟你說什麽了啊?”


    燕七舟臉色更黑:“沒什麽。”


    瞧著這廝是真有點動了火氣,褚青嘖嘖兩聲也就不問了,沒想到晚膳和燕七舟在一家特色飯店時,又看到了那男子。


    不知是有意無意,男子就坐在他們邊上,目光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看來。


    褚青咬著嘴裏的肉,這一口看看逐漸藏不住殺氣的燕七舟,下一口又看看隔壁桌身形魁梧卻鈣氣的漢子。


    褚青:“……”難怪燕七舟氣的想殺人。


    其實這種事兒在當地,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奇怪的事,尤其今日他們穿著本地的服飾,這漢子把燕七舟當做本地人想交個‘朋友’也情有可原。


    尤其燕七舟這狗逼蘭花指的毛病跟他說了多少次,都還是沒改過來。


    而且他這顏值不管放在哪裏,都是很能打的。


    褚青看著燕七舟忽然賊兮兮的笑了一聲,對麵的燕七舟捏著手裏的筷子,正準備往邊上那人眼睛戳去,便聽褚青喊了一聲:


    “哥哥,你和邊上這位公子認識嗎?他一直看著你呢。”


    燕七舟:“……?”


    褚青說完故意看向隔壁桌,那男子果然雙眼精光泛濫,露出一種‘原來是兄妹’的釋然眼神。


    褚青憋笑都快憋瘋了,燕七舟危險的眯了眯眼,表情徹底變了。


    ‘咻——!’


    筷子帶著閃電之勢插·進隔壁男子的手縫間,男子還未緩過神,便看到眼前臉色猙獰的男人:“再看,我就讓它出現在你的眼睛裏。”


    漢子一征,目光閃了閃。


    ……哇哦,這兄弟眼裏戲好多。


    褚青:千歲大人,你好兇,他好喜歡!哈哈哈!媽的,我受不了了,真的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褚青都不敢看畫麵了,隻覺得自己的笑的臉快裂了。


    燕七舟大概聽到她的笑聲,倏而扭頭,盯著她意味不明的咬了一句:“青青這麽開心?哥哥?”他冷笑一聲走到她跟前,五指慢悠悠捏緊她的手腕。


    咬牙切齒道:“好啊,哥哥帶你迴家!”


    ……


    迴家的後果就是,白天她笑的有多大聲,晚上就哭的就有多大聲。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洗麵奶的營養液+1麽麽噠


    謝謝蒼墨的營養液+6麽麽噠


    謝謝大家的陪伴和評論,這兩天發的晚,寶寶們久等啦~~~愛你們!


    青青(事後煙):七,考慮一下,性別這塊別卡太死,


    七七掏出大寶貝:青青也考慮一下,怎麽收迴這麽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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