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掌門,即便無塵老祖離去,我等拚死一搏也並非毫無勝算。為何就這麽走了?”陸儀沉聲道。


    褚藍神色未變,淡淡迴道:“此事容後再議。”


    陸儀臉上表情有些難看。


    莊婉同樣沉了臉。對於她而言,陸儀就是她心尖上的白月光,他將她救於水火,帶她入門,他是八卦山至高無上的師尊,可今日,卻被一次次無視和慢待!


    她不能忍!


    她忍著身體的劇痛,“褚掌門將十大仙門的化神長老聚集來此,不就是為了鏟除地獄無聲麽?現下半途而退,莫非是因為褚青和地獄無聲的關係?”


    陸儀輕叱道:“不得無禮!”語氣雖能聽出叱責,但他心底卻認為此時應當給褚藍一些提醒。


    他看了其他人的反應,果然也很微妙,怎麽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


    前方褚藍的步子微微一頓:“是又如何?”


    莊婉:“什麽?”


    眾人臉色微變,好歹是第一仙門的掌門,竟然當著其餘九門公然承認徇私?


    褚藍緩緩迴首,冷冷的看著陸儀,順便掃了一眼莊婉:“我說容後再議,你們八卦山的人都聽不懂話?”


    他對陸儀二人黑成炭灰的臉色仿若未見,抬首道:“若其他諸位的想法和陸道友一般,都願意拚死絞殺地獄無聲,我自不會攔著,爾等自行返迴便是。”


    說完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再給,足下銀光起,隨之禦劍離去。


    其餘人互看一眼,第一仙門永遠是修仙界的主體,老大都撤了,他們吃力不討好幹什麽?於是也走了。


    莊婉第一次從鸞姿鳳態的陸儀身上,看到這樣陰霾的一麵,她咬了咬唇:“師尊,來日方長,地獄無聲總有機會……”


    “你也以為我是為了殺地獄無聲?”陸儀微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眼中的諷意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誰。


    莊婉看著陸儀離去的身影,她一直認為師尊對付地獄無聲是因為那次鬼物圍門,如若不是,還能是為什麽呢。


    隻能因為褚青,褚青身上到底有什麽能讓他如此看重?


    指尖掐進肉中也似無感一般,莊婉還沒有發現體內的金丹正從殷潤的金色,漸漸暗淡,那是道心蒙塵的趨勢。


    -


    鬼蜮內比往常更為寂靜,除了飄在半空的那些沒有神誌的幽魂,幾乎沒有鬼敢在外麵露頭。


    王沅在鬼蜮漫無目的的走著,足下未裹足靴,光腳踩在黝黑幹涸的地麵,走得極慢。


    他紅著眼,隨手扯過一個倒黴幽魂,捏的粉碎。


    他已經捏碎了幾百個,卻依舊靜不下來,他忽然停下腳步,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沒有見血。


    是了,還是得殺人。


    王沅轉過身,一個幼小的身影在他身邊出現,是那位老姑奶奶。“若實在難受,不如迴殿裏見小姑娘?”


    王沅陰沉沉:“不去,她被我嚇到了。”


    “她是修仙的,哪裏會這麽輕易被嚇到?”老姑奶奶跳坐邊上的石塊上,看到他脖子上的紅印:“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東西長到你脖子上。”


    王沅聞言,臉色有些扭曲,“閉嘴。”


    老姑奶奶有些詫異,他素來不在意這些血紋的,今日他眼裏卻表現出極度的厭惡。


    王沅走了幾步猝然扭過腦袋,似是詢問,“她肯定不想看到我了,我要不要殺了她?”


    老姑奶奶一怔,平靜的搖了搖頭,他要是真下得了手又哪裏還需要問?


    王沅也並不是真的在等她的答案,他異常暴怒的抓著自己的腦袋,:“不行,她吃了我的指骨。不能殺她,那我就把她關起來!”


    老姑奶奶聞言晃了下短腿,從石塊跳下,自顧自往別處飄去。心裏腹誹道:這孫子,命都屁顛屁顛的送人家手裏了,還在這兒說什麽鬼話呢。


    —


    王沅從殿裏跑掉以後,褚青坐在床上等了一會兒,等了好久也沒不見人迴來。


    她就幹脆先睡了,睡到後半夜,被一陣陰風吹醒了。


    昏黃的光線中,褚青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床頭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紅衣鬼,四目相對,她平靜的對著他眨了下眼睛。


    王沅瞪著她,瞪了一會兒,表情有些古怪:“你不害怕?為什麽?”


    也是啊,人家鬼王都親自來嚇她了,不給麵子說不過去。


    褚青沉默了兩秒,抱著胳膊瑟瑟發抖:“哎呀,鬼啊,好害怕啊!”


    她抬頭,演技還行?


    王沅:“……”


    王沅抿成一條直線的唇,不自然的動了動,他和褚青對視了一會兒,突然抬手挑開個自己的腰帶。


    他素來是不穿裏衣的,衣袍散開,奇怪的血紋漫布在線條分明的胸腹。


    褚青的關注點卻在奇怪的地方,嚇死了,還好他穿著褲子……


    王沅湊得更近,細長的食指勾起她下巴,迫使她的視線對著他的身體,“看。”


    ……簡直幼稚的像三歲半的熊孩兒。褚青:“看到了。”然後呢?


    王沅:“你不怕?”


    他更奇怪了,這血紋奇形怪狀,像是一道道醜陋的疤痕,更像是身體上趴著一個恐怖的怪物,人和鬼都見過它,可沒有一個如她這般平靜。


    是來時的山崩海嘯,此刻在褚青毫不在意的目光下,開始漸漸瓦解。


    褚青實話實說:“本來第一眼還是有點怕的,但我一看你居然拔腿跑了,似乎比我更怕的樣子,我就覺得你有點搞笑,然後一點也怕不起來了。”


    王沅:“……”搞笑?


    褚青望著他複雜中帶著一點黑的神情,黑亮的眸子抬了抬,從榻上跪坐起來,語重心長的拍著他肩膀:“真的不用在意的,不就是皮膚病嘛,我從來不搞歧視的!”


    王沅不知道她再說什麽,但她肯定誤會了什麽。望著褚青眼裏略帶安撫的笑,他覺得自己好像得做點什麽。


    目光從眉眼朝下遊移,停在兩瓣粉潤的唇上,突然俯身湊了上去。


    柔軟的唇和冰冷相碰,褚青還怔著就被王沅壓倒在榻上,他一手捏著她的後頸,一手固著她腰。


    ‘嘶——!’


    褚青推開他:“親就親,你啃我幹什麽玩意兒?!”


    王沅抬頭在她發紅的唇上頓了一瞬,又重新俯下,褚青沒一會兒又把他推開,質疑道:“哪有人這麽親的,你是不是沒親過人啊?”


    王沅聽他這語氣,目光沉了沉:“你跟誰親過?”


    褚青一愣,這人關注點有毛病,媽的,這讓她怎麽接?這次總不能還說是跟狗親的吧?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褚青理直氣壯說道。


    王沅聞言臉色稍霽,馬上又想再來。


    “這邊的話是建議你先找個小話本學習一下。”褚青按住他的嘴:“就算長得帥也沒用,在我這兒技術不好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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