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兩人正沉溺於一吻之中難舍難分的時候, 忽然聽到一聲巨響——原來是水杯被不小心撞倒,掉落在地上, 摔地四分五裂。


    楚一霖被這一聲巨響驚地迴過神來, 連忙紅著臉鬆開了鬱鐸的脖頸,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


    “水杯……”


    “不要管它……”鬱鐸完全不想管什麽水杯, 反而將懷裏的人抱得更緊, 在他耳邊喘息著, 平複著心中和身體的躁動。


    如果放在上一世,他幾乎一定會繼續下去, 曾經他們也在辦公室有過不少次不為人知的旖旎, 楚一霖平日裏看起來清冷又淡定, 在自己麵前卻總是特別容易害羞, 有時候自己過分了,他會惱羞成怒, 可是到了下一迴, 還總是會縱著自己。


    於是, 到了後來, 當自己囚禁和強迫他的時候,也總是安慰自己:他也並不是完全痛苦, 他也是有快感的,他不會恨自己……他總是會原諒自己的……


    可是在心底,他卻知道自己在做的是怎樣惡劣的行徑,他其實明白,兩人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和解的可能……可是這樣的念頭一升起, 他就連忙壓下,否則心中的恐懼和絕望頃刻之間就會將他淹沒。


    他已經嚐過惡果,這一世,再也不敢心存半分僥幸。


    過了半晌,他才終於放開楚一霖,看著他水汽迷蒙的眼睛,柔聲問道:“晚上想去哪裏?”


    楚一霖想了想,說道:“去飛雲閣旋轉餐廳吃晚餐賞夜景,怎麽樣?”


    鬱鐸眼神一恍,幾乎以為自己還沉溺在對前世的迴想之中沒有出來——那家旋轉餐廳,正是上一世他們兩人正式確定關係的地方。


    那一天是楚一霖的生日,比現在的時間還要晚一些,他請楚一霖吃了晚餐之後,楚一霖終於禁不住自己的柔情攻勢,向自己表了白。


    ——那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他原本的計劃還要推後一些,那時他對楚一霖也隻是稍有好感而已,然而看著他雖然忐忑不安卻閃爍著星光的眼睛,到了嘴邊的拒絕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反而是一陣久違的心跳。


    ——他的眼神太純淨了,是那種不畏懼粉身碎骨的純淨。


    後來每每想起,他都覺得,那應該是他對楚一霖真正動心的第一個時刻。


    “你……”鬱鐸喉頭哽了哽:“怎麽想去那裏?”


    楚一霖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道:“聽說從那裏看下去特別美,我之前一直都很向往,但是跟誰去都不合適……也沒有錢。”


    鬱鐸頓了片刻,才點點頭道:“嗯。”


    楚一霖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僵硬,知道他想到了前世,有點心疼,於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處,笑道:“那就這麽定了?我的第一次就交給你啦。”


    “……”


    ——不要突然說這樣曖昧又撩撥的話啊!!!


    鬱鐸深吸一口氣,感覺剛剛按捺下去的欲/火又有了點燃的趨勢,連忙放開了楚一霖。


    方才楚一霖塞進他手裏的那朵玫瑰還被他緊緊握在手裏,然而此刻一點也看不出方才鮮嫩嬌美的樣子了。


    花瓣不知經受了怎樣的碰撞,邊緣處已經不成形狀,有一瓣花瓣幾乎要掉下來了,甚至連枝幹都已經不再筆直,被鬱鐸握地歪七扭八。


    “……”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尷尬。


    楚一霖“噗嗤”一聲笑出來,將那支玫瑰從他手裏抽出來,插在了那一大捧玫瑰的正中間。


    那朵可憐的玫瑰看起來更加可憐了。


    鬱鐸有點愧疚。


    “玫瑰都是會敗的,”楚一霖忍著笑,握住他的手:“走吧。”


    鬱鐸開完會之後原本就準備去接楚一霖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隨時都可以離開。


    就準備出門的時候,鬱鐸忽然拉住了楚一霖,幫他整了整襯衣的衣領。


    楚一霖又有些臉紅,看了看鬱鐸的襯衣——竟然依舊整齊???


    “好了嗎?”他問鬱鐸。


    鬱鐸沒說話,目光卻在他唇上停住了,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用拇指揉過那被自己吻得通紅的唇。


    楚一霖氣不過,一手拽鬆了鬱鐸的領帶,微微踮腳,又在他唇上啃了一口,看著他的唇也變成了紅紅腫腫的顏色,才滿意地拽著他的領帶,把人牽出了門。


    ……當然門剛一打開他就把領帶放下了。


    門外的秘書和蔣特助原本不知在討論著什麽,聽到聲響齊齊看向門口,兩秒之後又齊刷刷地移開了眼睛。


    “咳……”鬱鐸整了整領帶,握住楚一霖的受出來,對蔣特助說道:“幫我訂‘飛雲閣’的位置……另外……裏麵的水杯,收拾一下吧。”


    蔣特助點頭,鞠了一躬。


    待兩人離開,他才進了董事長辦公室。杯子碎了一地,桌麵上也亂糟糟的。


    嗯……讓人有了不少不純潔的聯想。


    尤其是那一束玫瑰,讓他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其他的每一朵都好好的,唯獨最中間的那一支,被蹂/躪的不成樣子。


    *


    兩人坐著高層專用的電梯直接到了地下車庫,從三十多層下去時間不短,楚一霖還是幫他把領帶整好了,瞄了一眼攝像頭,然後偷偷地勾了他一根手指。


    鬱鐸被他的小動作勾的心裏癢癢的,難得覺得放鬆,也看了一眼攝像頭,道:“其實……他們就算看見了也不會說的。”


    言下之意——其實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沒想到楚一霖立刻放開,衝著他的腹部就拐了一肘:“那也是有人看見!”


    鬱鐸看著他紅的滴血的耳垂,忍不住低笑出聲來。


    一邊勇敢地要和自己公開,一邊又害羞地不成樣子。


    ……一會兒到了車裏,一定要把他好好抱進懷裏揉一揉,讓他消消氣才行。


    電梯終於到了地下二層,楚一霖直到出電梯也沒看他一眼,倒是伸手摸到了他的手,氣唿唿地把人扯了出去。


    鬱鐸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


    可是轉過前麵的柱子,眼看要到車邊的時候,鬱鐸臉上的輕鬆笑意卻消失了,立刻上前兩步,將楚一霖護在身後,眼神陰鷙。


    “鬱董!”女人的聲音響起,驚喜地看向鬱鐸,然而看清了他身後的楚一霖時,神色又變得尷尬起來。


    是王嘉璃。


    她身後不遠處,還悻悻地站著個少年,正是王軒。


    楚一霖看著這架勢,立刻緊張起來,鬱鐸卻隻是淡淡地瞥了王嘉璃姐弟一眼,牽著楚一霖就向車子走去,擺明了是根本不想理。


    “鬱董!”王嘉璃見到楚一霖的那一刻,還有點顧忌麵子,然而見鬱鐸這樣的態度,什麽架子都得放下了,踩著細高跟趕忙擋在車前,攔住了鬱鐸和楚一霖,神色中帶著哀求:“鬱董我求您了,不要封殺軒軒好嗎?他今年才二十一歲,他還小啊,他已經知道錯了……”


    楚一霖聽到她說“封殺”,看了鬱鐸一眼,卻沒有說話。


    對於這個結果,他並不驚訝。


    他也沒有像上一世一樣覺得鬱鐸做得過分,正相反,他覺得被封殺正是王軒應得的結局。


    鬱鐸握著楚一霖的手緊了緊,試圖繞開王嘉璃,可王嘉璃卻不依不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鬱鐸的衣袖。


    “鬱董我們聊聊好嗎?我求您了,您給王軒留一條活路……”


    鬱鐸實在忍無可忍,一把甩開她的手,聲音冰冷:“王軒散布關於楚一霖的謠言的時候,有想過給他留一條活路嗎?”


    王嘉璃被他一句話堵地無話可說,慌張地看了一眼王軒,可王軒還是一副眼神閃爍瑟瑟縮縮的樣子,她看著氣都不打一處來,可是她就那麽一個弟弟,怎麽也不能看著他前途就這麽毀了。


    “鬱董,軒軒是真的知道錯了,他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輕重……楚少一直都太低調了,他哪裏知道楚少還有這樣的背景啊,如果早知道那車是您的,你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亂說啊!”


    “你的意思是,如果換成另一個毫無背景的學生,就能任由王軒欺負了?”鬱鐸瞥了一眼眼神躲閃的王軒,眉頭皺了皺:“如果我沒記錯,王軒應該比一霖還要大一歲,還小?二十一歲了,還是個孩子嗎?”


    王嘉璃也知道自己的話沒有任何說服力,雙手絞在一起,尷尬地笑了笑,一把扯過王軒,一巴掌打向他的後腦勺:“你傻呀!快給楚少道歉!”


    王軒被家裏人寵的無法無天,眼高於頂,根本就沒有“錯”的時候——要不是早就被姐姐狠狠削過一頓,哪裏受得了這麽低聲下氣的?他喉頭動了動,給楚一霖鞠了一躬,勉強道:“對不起……是我錯了,我當時真的是誤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楚少。”


    他說完,抬頭看了楚一霖一眼,又將視線轉向地麵。


    從他嘴裏出來的“楚少”兩個字,可真是把楚一霖惡心壞了。


    他冷冷地嗤笑了一聲。


    “鬱董,您也看到了,王軒是真的知道錯了,他是真的喜歡演藝事業,我一直都在培養他走這條路,您現在封殺他相當於直接毀了他啊,他還年輕,他以後再也不敢了……”


    說著說著,看著王軒木訥的樣子,真是恨鐵不成鋼,狠狠踹了一腳他的小腿肚子。


    王軒麵部扭曲了一下,跟著他姐說道:“是是……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王嘉璃又尷尬地衝著鬱鐸笑了笑。


    “是嗎?”鬱鐸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們姐弟:“你的培養,意思就是用公司的資源和人脈給他鋪路,以及任由他為所欲為?就算不計較他用了多少公司資源,他這三年間有任何可以說得上來的成績嗎?”


    他頓了一下,王嘉璃想接話,卻沒能想到要說些什麽。


    “以他的資質,驚鴻絕對不會簽他,楷林當然也一樣,不如讓他就此退出娛樂圈,還能過得舒心一些。”


    王嘉璃怎麽可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她沒有理可說,隻能繼續哀求:“鬱董,真的……您看在我的麵子上……看在你二伯的麵子上,您就放他一馬吧……除了做明星之外,他真的什麽都不會了……”


    “那他既然什麽都不會,怎麽能做明星呢?”鬱鐸給了她一個諷刺的眼神。


    “鬱董……”


    “昨天的風波,我沒有讓王軒實名認錯已經是我的寬容,封殺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鬱鐸打開了車門,試圖讓楚一霖先進去,卻沒想到,王軒竟然直接拉住了楚一霖,在他麵前跪了下去!


    他眼看著一向驕傲的姐姐在鬱鐸麵前那麽低聲下氣都沒有一點用處,想想自己的前途,一咬牙,也就豁出去了,心想反正逢場作戲而已,所謂“尊嚴”哪裏有前途重要?心中還暗自得意了片刻。


    “楚一霖!對不起我是真的錯了,我之前對你有一些誤會,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你……你不是也沒事嗎?現在反而更紅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


    楚一霖竟然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真是槽多無口。


    鬱鐸幾乎要被氣笑了,看了楚一霖一眼,見他沉默,就準備替他反駁。


    然而楚一霖終究還是比他先開了口——


    “不可能。”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王軒抬眼看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都給他跪下了,他竟然無動於衷!


    “我沒看到你在演藝圈會有什麽價值。”楚一霖語氣平淡:“另外,我要是真原諒了你,我爸九泉之下可原諒不了我。你要求原諒,有本事去求他原諒啊?”


    王軒氣結——楚一霖的爸爸已經死了,他這是叫自己去死啊!


    鬱鐸握了握楚一霖的手,將他送進車裏,關上了門。


    王嘉璃還欲再求,鬱鐸卻淡淡瞥了她一眼:“王嘉璃,有時間關心你弟弟,你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小心你的前途。”


    還未出口的話就這樣憋了迴去,王嘉璃被他那一眼看得渾身發冷。


    ——什麽意思,他還想因為這件事動自己嗎?!


    王嘉璃僵住的這片刻,鬱鐸已經上了車。車子發動起來,車燈亮起,鬱鐸鳴了兩聲笛。


    王嘉璃被那鳴笛的聲音嚇得渾身顫了一下,拉住還欲上前的王軒,往後退了幾步。


    鬱鐸沒再理他們,驅車離開。


    “姐……這下……怎麽辦?”


    “鬱繁生的麵子他都不給!還能怎麽辦!”王嘉璃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你惹出來的好事!”


    王軒縮了縮肩膀,沒敢說話。


    “算了,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讓鬱繁生過來跟他說,也許還管點用……但是老鬱最討厭跟鬱鐸對上。”


    “那……”王軒的眼睛卻是一亮:“我去找狄哥聊聊?”


    王嘉璃猛地看向他,打量了他一下,半天沒說話。


    過了好久,才終於點了點頭:“你……試試吧。”


    作者有話要說:唿……終於寫完了……


    我……又比約定時間晚了……


    但是這章長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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