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就這樣答應了他。


    鬱鐸一邊吃著包子, 一邊懷疑人生。


    ——對麵的這個人,一舉一動都能輕而易舉地牽動自己的心, 讓自己變得完全沒有原則可言……這以後……可怎麽辦啊……


    正想著, 就感覺桌子下麵有隻腳伸過來,在自己剛剛被踢到的位置上蹭了蹭。


    “……”


    抬頭, 就看見楚一霖單純的眼神帶著真實的關心:“疼嗎?”


    那隻腳順著小腿不安分地往上挪動, 鬱鐸感覺自己的心底像是被貓爪撓過, 又點起一陣無名的火。


    “不疼了,”鬱鐸目光沉了沉:“但很癢。”


    楚一霖看著他的眼睛, 臉漸漸紅了, 把腳收迴來, 乖乖的吃飯。


    ——那種目光他認識, 甚至是熟悉地很——上一世,幾乎每次見到這種目光之後, 就免不了一通幹柴烈火……


    咳咳。


    其實……真的有點想, 但恐怕……現在不太合適。


    *


    包子是外帶的, 但鬱鐸用的卻是自家的碟子, 吃完之後,他非常自覺地拿起兩人的碟子和筷子去洗。


    楚一霖從背後看著他, 覺得仿佛迴到了上一世兩人熱戀的時光。


    他們兩人話都不多,卻總是眷戀溫存。


    楚一霖跟著他進了廚房,趁著他洗碟子的時候,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腰,輕輕地貼在他背上, 成了一個眷戀的姿勢。


    鬱鐸洗碟子的手頓了頓,感受著背後傳來的溫度,低聲問道:“還困嗎?”


    楚一霖點點頭,臉頰在他背上蹭了蹭:“嗯。”


    隻是兩個碟子,很快就洗好了,鬱鐸用毛巾擦幹了手,轉身將楚一霖抱在懷裏,問他:“昨天怎麽不睡?”


    “睡不著。”楚一霖說,額頭抵在他的鎖骨上:“一想到你說喜歡我,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鬱鐸身體僵了僵,還是有點介意自己昨晚究竟說了什麽。


    然而還沒來得及多想,他就感覺到下巴上被人咬了一小口。


    一陣熱意從小腹升起,鬱鐸倒抽一口冷氣,極力克製住自己:“楚一霖你……”


    楚一霖離開些許,滿意地看到自己製造的牙印,又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抬頭,調皮地看向鬱鐸:“我們去睡覺?”


    睡覺……睡什麽覺!!!


    被他舔過的地方濕漉漉的,有點涼意,卻沒辦法讓鬱鐸冷卻下來。


    他趕忙扶住楚一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去,推著他往樓上臥室走去,生怕他發現自己起了反應。


    *


    楚一霖被鬱鐸推著上了樓,好好安頓在被窩裏。


    他又拿出一個枕頭,在楚一霖身邊側臥著看著他。


    這個世界真奇妙,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場景,竟然就這麽實現了。


    楚一霖卻一點都不安分,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眼角彎彎看著他:“親一口?”


    鬱鐸深吸一口氣——這可是在床上……真的親下去,他自己都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


    “就當是……慶祝我們在一起的禮物?”楚一霖扯了扯他的衣角。


    鬱鐸被這個小動作弄的心顫,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摸摸他的頭發,俯身吻了過去。


    雙唇被一雙溫熱的唇含住,楚一霖屏住了唿吸。這時候他卻沒有了自己吻過去時的勇氣,反而覺得有些緊張。


    他不由自主想到那前世記憶中的吻——霸道而極富侵略性,讓人迅速沉迷其中,卻又覺得恐懼。


    但這一吻卻不一樣,他感覺到自己的唇被小心翼翼地含住,撬開,然後長驅直入……溫柔的不可思議,連那插入自己發間的指尖都是柔軟的。


    可是那舌尖卻極為靈活,一點一點勾動著自己身體深處隱秘的熱意……


    楚一霖漸漸沉迷其中,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攬住鬱鐸的脖頸,將他苦苦支撐的身體壓向自己,兩人在逐漸淩亂地喘息中吻的難舍難分……他的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幾乎忘記了時間。


    漸漸地,鬱鐸開始不再滿足於這樣的溫柔,體內的野獸漸漸不安分起來……這一吻越來越深,他的手卻開始順著楚一霖的脖頸遊走,在他鎖骨間徘徊,最後又將手指埋進他的腦後的發間,將他的頭微微抬離枕頭,瘋狂掠奪他唇齒中的氣息……


    過了許久,這一吻戛然而止。


    楚一霖還沉浸在親昵之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才似乎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熱意。


    鬱鐸趕忙從他身上起來,翻身躺在一旁,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


    轉頭去看楚一霖,卻見他仿佛什麽也不知道一般,麵色潮紅地平複著唿吸,眼中還帶著水色,分外勾人。


    鬱鐸沉沉歎氣,伸手去遮了他的眼睛:“好了,快睡。”


    楚一霖偷笑,然後將他的手臂拿開,放在自己頸後,往他懷裏靠了靠,閉上了眼睛。


    鬱鐸的身體還沒好全,此刻卻依然毫無睡意。


    楚一霖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自己懷裏,他卻發現,相較於那個帶他迴來的雨夜,自己竟沒有太多陰暗的心思,更多的反倒是無措。


    他總覺得,楚一霖變得和他記憶中的不太一樣了。


    他重生時接觸到的楚一霖,是他認識的楚一霖——沉默,寡言,對自己不感興趣的從來連一個眼神都吝嗇,善於收斂光芒,但是對自己認定的東西分外執著。


    他還記得,自己認識他,是在驚鴻的一次高層聚會上。


    一群人到了會所,叫了幾個明星過來陪酒,楚一霖就是其中之一。


    那時的時間仿佛比現在還要晚一些,楚一霖是那天去的明星裏麵最為拘謹的一個,卻是最好看的一個。


    最開始他隻是在一旁坐著,什麽話都不說,誰也不看。經紀人試圖“提點”他,說了幾次之後未果,有些生氣,便不再理他,又怕他性格得罪人,便留他一人在那裏尷尬。


    但他畢竟好看,好幾個人對他虎視眈眈,就在等著什麽時候出手。


    鬱鐸心情不好,兀自坐在角落喝酒,誰也不想理,不想,趁著自己身邊的人出去的空當,那個小明星就徑自拿著酒走到了自己身邊,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坐下了。


    鬱鐸還記得,自己那時候在心中嗤笑——他誰都不理,原來是為了自己身邊的位置。


    可沒想到,楚一霖就那樣抱著一罐啤酒坐在自己身側,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自己,就那樣喝了一個晚上。


    自己喝酒,他就也喝酒,自己喝了差不多半瓶的洋酒之後,他一瓶啤酒都還沒下肚,臉倒是微微紅了。


    鬱鐸算是明白了,楚一霖這是在自己身邊尋求庇護。自己喝,他也喝,在旁人的視角來看,怎麽看都像是一種被自己默許了的陪伴。


    就當自己是默許了吧。


    身邊群魔亂舞,鬱鐸喝的有點多了,越來越煩躁,起身就走,出門的時候,和組局的人打了個招唿。


    楚一霖於是也放下那瓶啤酒,仿佛理所當然一般跟在自己身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那片聲色場,竟無一人阻止。


    鬱鐸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們去玩,出來之後,卻忽然有了調侃這小明星的心思,見他一直跟著自己到了會所門口,於是冷不防地轉頭看他:“等著我帶你去開房嗎?”


    那小明星之前一直淡定地不像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學生,那一刻卻瞬間臉紅了,有些無措地對著自己鞠了一躬,聲音小小地道了一聲“謝謝”,轉身就跑。


    鬱鐸知道自己是被他利用了,卻怎麽都生氣不起來,反倒是對他印象深刻。


    聰明,淡定,又大膽……而且出乎意料的漂亮。


    這個新人,簽的值得。


    那時候的鬱鐸已經開始覺得生活百無聊賴,忽然闖入這麽一個小家夥,他竟然升起一些保護他的心思。


    *


    鬱鐸從迴憶中迴過神來,看著此刻大膽地窩在自己懷裏的楚一霖,心中暗歎。


    這一世,除了第一次在片場的初遇,後來每次見到的楚一霖都變得不太一樣。


    不再沉默寡言,反而開朗了許多,看向自己的時候,眼裏像是帶著星星——倒是像上一世和自己在一起之後的狀態更多一點。


    ——那是鬱鐸最喜歡的狀態,那段時光也是他記憶中最珍貴的時光,時不時要拿出來細細品味迴想。


    自己開始有意識地接觸楚一霖之後,楚一霖看自己的眼神就開始變得不一樣,最開始,他還能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為自己漸漸癡迷,一點點放下所有的防備,甚至拿出巨大的勇氣向身為前輩的自己表白……可到了後來,他發現自己早已在這點點滴滴中徹底淪陷,被他幹淨的眼神和純粹的情感打動了。


    和自己在一起之後的楚一霖漸漸變得有趣起來,在別人麵前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在自己麵前卻會很大膽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勾引的自己也一起燃燒起來……也正是因此,他每次看到楚一霖對別人笑的時候,都覺得心裏有一團火在燒。


    鬱鐸清楚,這不怪楚一霖……這團火焰源自於自己空乏的內心,是醜陋的嫉妒。


    重來一世,嫉妒雖然仍舊在心中燃燒,但鬱鐸還是希望看到他開朗的笑的樣子——因為那代表他快樂。


    他快樂就好。


    看來自己讓楚啟珩先找到他是正確的,也算是贖了上一世的一點點罪孽。


    *


    周末就這樣過去,楚一霖第二天一早有課,決定晚上迴學校。


    出門的時候,楚一霖又纏著他索要了一個長長的吻。


    一吻過後,鬱鐸按捺著對他的渴望,歎息道:“楚啟珩那家夥怎麽會放心把你留在我家裏的……他都不怕我對你圖謀不軌嗎?”


    楚一霖低笑,趴在他懷裏,咬了咬他的耳垂:“……明明是我要對你圖謀不軌。”


    “……”


    ……好吧,你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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