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霖最終還是沒有想起來昨晚的“變態跟蹤狂”是誰,楚啟珩隻好從其他方向下手,讓人去查了街道監控,交代他們一定要弄清楚那輛車的去向。


    向楚啟珩匯報完後,尹芮已經是滿臉的困意,在他身後看不見的角度偷偷打了個嗬欠,剛打完,卻對上了楚一霖的目光。


    “……”


    尹芮趕忙收斂了表情,有點不好意思地對他笑了笑,快三十歲的女人了,這樣笑起來竟然帶著些可愛。


    楚一霖收迴目光,對楚啟珩說道:“哥,這都忙了一夜了,不如讓芮姐早點迴去休息吧。”


    楚啟珩這才想起來尹芮是個女人,不像他這麽能撐,趕緊讓她迴去休息。


    尹芮也沒拒絕,對楚一霖露出一個感謝的笑意,欠了欠身出去了。


    目送她離開的時候,楚一霖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幾分心疼和抱歉。


    在前世的記憶裏,尹芮總是站在楚啟珩的身邊,而不是身後,兩人的親密不是現在所能比擬的。


    也不知道他哥這麽神經大條,上一世是怎麽追到嫂子的。


    楚啟珩體質好,熬了一夜之後愈發精神起來,非要陪著楚一霖一起去往住處,像是生怕他再出什麽意外似的,


    車子開到了目的地,楚一霖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那裏還是他熟悉的地方,是他大學時短期租住的簡陋的小隔間。


    楚啟珩要上去幫他收拾,卻被楚一霖拒絕了,說是東西不多,自己收拾好了再叫人上去幫忙搬。


    出租屋裏除了必要的被褥之外,零零散散的東西的確不多。


    楚一霖站在這黑暗破舊的小屋裏,觸摸著有些斑駁的牆皮,終於有了一些重生的真實感。


    這裏,才真正是他經曆過的人生的一部分。


    但是這一束放在桌子上的梔子花又顯得突兀起來,在他的上一世,可從來沒有收到過梔子花。


    那束花雖然不再新鮮,但也沒有敗落,在這陰暗的房間裏還是顯得過於明媚了。


    在遇到鬱鐸之前,他的人生裏,可沒有太多明媚的記憶。


    手機在床頭找到了,楚一霖給手機充上電,打量起自己的書桌。


    桌子上擺了一本心理學的書籍,楚一霖記得這本書,不過早就被他遺忘在了某個角落,上一世到死都沒有看完。他剛準備翻開來看兩眼,卻忽然看到前麵橫放在幾本書之中夾著一個皮麵筆記本。


    是他的日記。


    ——對啊,自己大學時候是有記日記的習慣的!


    楚一霖有些激動地將日記本上的綁帶解開,翻開不算精致的內頁。這本日記已經記了大半本,幾乎是隔一兩天都會記錄一下,對於此刻的楚一霖極為珍貴。


    楚一霖懷著一種看“史料”的心情飛快地翻看著,裏麵寫的大多是那時候晦暗但強作積極的心情,間雜著可以看到一些重要的事件,和他的記憶基本上吻合。


    看著看著,他的心漸漸定了下來——幸好,之前幾乎沒有什麽不同……可是為什麽自己醒來之後,人生局麵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呢?


    楚一霖越看越覺得想不通,翻著翻著,終於在某頁的最後一行看到這麽兩句——


    “沒想到今天竟然在攝影棚見到了鬱鐸,真是驚喜。不知為什麽,他竟然會提出要給大家簽名。


    機會難得,但是簽名要來也沒什麽用,還是覺得他息影太可惜了。”


    ……鬱鐸?!


    他還清楚地記得,上一世他見到鬱鐸,是在簽約了驚鴻娛樂之後的一次聚會上,那個時候,應該是他第二部戲剛剛開始的時候。


    而現在,他的第一部戲才剛開始不久吧?


    鬱鐸怎麽會去片場?他現在難道不應該日理萬機嗎?哪有時間顧忌下屬公司一個無足輕重的影視投資?


    楚一霖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於是繼續往後翻……


    ——沒了。


    ……見到了鬱鐸這麽大的事情,自己竟然隻記了這麽兩行?!


    楚一霖恨不得再多穿迴去兩天,抓住那個時候的自己的肩膀一陣猛搖,逼著自己多吐幾行日記出來……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楚一霖歎了口氣,合上了日記,連同桌子上的那本書一起,丟進了一旁的紙箱裏。


    *


    楚啟珩剛找到弟弟的時候,楚一霖就是昏倒狀態,於是差不多守了他一夜。昨天又是一夜沒睡,就算是個鐵人都要扛不住了。


    楚一霖的東西搬上車之後,楚啟珩終於感覺到弟弟進入了自己的保護圈裏,精神漸漸鬆弛下來。


    車子開了沒多久,他就摸了摸楚一霖的頭發,溫和地笑道:“哥困了,睡一會兒啊,一會兒就到家了。”


    見楚一霖點點頭,他便抱著手臂,靠在座椅的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楚啟珩幾乎秒睡,沒過多久,車子一顛,他的頭就歪向一邊,很快就覺得難受,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調整姿勢,重新閉上眼睛。


    意識還沒完全沉入黑暗,他忽然感覺到一隻手輕輕推了自己一下。


    睜眼,就看見楚一霖柔和平靜的眼睛。


    “哥,你靠著我睡吧。”


    楚啟珩清醒了幾分,剛想說不用,忽然意識到這是他們兄弟兩人拉近距離的絕佳契機,於是便沒有拒絕,擠了擠幹澀的眼睛,扯住弟弟的一隻胳膊,二話不說就靠了上去。


    ……啊,有弟弟的感覺,實在是太幸福了!


    車子一路穿過市中心,開到了歸棠別墅,進小區的時候楚啟珩醒了一下,又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


    車子開著開著,經過了一棟別墅門口,楚一霖看到那棟別墅門口停了幾輛車子,看樣子運的是家具。


    “嗯?隔壁終於要住人了?”


    耳邊傳來迷迷糊糊的聲音,楚啟珩打著嗬欠從楚一霖肩頭起來。


    “這裏一直沒人住嗎?”


    “是啊……不過也無所謂,我也不常和鄰居來往……”楚啟珩按了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沒有注意到,楚一霖看著那邊暗自出神——剛剛看到了一個身影,總覺得有點眼熟……是誰?


    還沒來得及細想,車子就到了目的地。


    “下車吧。”


    楚啟珩將鑰匙丟給助理,讓他們去開門搬東西,自己則扯著楚一霖左看右看。


    “怎麽樣,環境不錯吧?後麵還有個花園,不過哥剛搬過來不久,還沒怎麽打理,以後你想怎麽整就怎麽整!”


    他拉著楚一霖站在別墅的正門口,一隻手環住他的肩膀,狠狠地摟了一下,張開另一隻手臂,豪邁地道:“看!這就是我們溫暖的家!是不是特!別!讚!”


    楚一霖被他求誇獎的表情逗樂了,笑著點頭,然後被楚啟珩扶住肩膀推進了屋裏……


    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灌木的掩護下,某個人迅速地黑了一張臉,大有想要衝過去將兩人拉開的架勢。


    蔣特助咽了咽口水:……老板你冷靜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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