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答應的簽名,流著淚著也要簽完。


    鬱鐸簽完最後一個之後,楚一霖那邊已經開拍了。


    這一場,是楚一霖和男二號周澤的戲份,也就是剛剛被導演罵過的那位。


    蔣特助本以為鬱鐸煩躁地簽完名就該離開了,誰知他還不死心,看似不經意的溜達著……就溜達到了蔡導的身邊。


    “喲,鬱董今天好興致,你來看著我拍,我壓力可就大咯~”蔡導資曆很老了,哪裏真的會有壓力,隻是開個玩笑罷了。


    鬱鐸對著蔡導倒是沒什麽上位者的架子,反而是尊敬地欠了欠身:“怎麽會,我的演技也是蔡導您□□出來的,我就是想來看看新人拍戲,懷緬一下當年。”


    蔡導才不信他的鬼話,但也懶得探究他的用意,不在意地笑了笑,就繼續投入工作中去了。


    鬱鐸終於有了光明正大地看楚一霖的理由。


    眼前的青年,仿佛是從他最深處的記憶中走出來的。


    楚一霖此刻身穿一身象牙白色的古裝華服,金線刺繡讓他顯得優雅又貴氣。他緩步走入鏡頭之內,仿佛古畫裏走出來的溫潤公子。


    他白皙,幹淨,纖瘦,相對於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而言,他的那張臉更加英挺幾分。他剛過二十,麵上稚氣未脫,肌理間帶著些圓潤,增添了不少的少年感。


    不笑的時候,他的眉目間總是自然地帶著幾分淡漠和憂鬱。抬起眼來看人的時候,長長地睫毛仿佛拂在人心上,讓人不由自主地陷落在那蘊滿星辰的眼眸裏。


    鬱鐸還記得,上一世,在楚一霖最紅的時候,他那些狂熱的粉絲們都稱他為“夢中走出的初戀情人”。


    ……每次想到這裏,鬱鐸心中都忍不住醋意大發。


    ……初戀情人?不要想了!他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明明知道那些不過是粉絲們為了表達喜愛的玩笑之言,他還是忍不住會吃醋,然後把楚一霖扣在懷裏,折騰了一次又一次。


    大多數時候,楚一霖還是樂意縱著他的。


    每次感覺到楚一霖的縱容的時候,鬱鐸才能說服自己,楚一霖是愛自己的。


    想到這裏,鬱鐸看向楚一霖的眼神裏,忍不住染上了貪婪。


    “哢!”


    導演帶著些煩躁的聲音打斷了鬱鐸越陷越深的思緒。


    他仿佛從夢裏猛然驚醒一般,狠狠握緊了拳頭,幾乎將指甲掐進了肉裏。


    ……自己究竟在想什麽!


    鬱鐸立刻陷入了自我責備之中——上一世,他們的關係就是因為自己不加節製的偏執欲望而陷入冰點,最後留下了無法忘卻的遺憾……重活一世,難道還要重演上一世的悲劇嗎?


    鬱鐸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楚一霖身上收迴了目光。


    “怎麽迴事?”導演皺著眉頭問道:“楚一霖,你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忘詞的情況啊,今天怎麽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楚一霖連忙道歉,表示下一次絕不會再忘了。


    可是在他心裏,卻還是有幾分疑惑。


    在演戲的時候,他總是盡可能的放平心態,沉浸在角色之中,讓自己不為外物所擾,可是今天,是怎麽迴事?


    剛上場的時候,他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可是過了一會兒,他總覺得有一股奇怪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忽然莫名一陣緊張,甚至連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道歉之後,他不知怎麽地,忍不住看了一眼蔡導身邊的鬱鐸。


    蔡導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聽完他的道歉,鑒於他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也就沒有再罵。見楚一霖看了一眼鬱鐸,開玩笑道:“怎麽,鬱董在這兒,緊張了?”


    鬱鐸也連忙收斂情緒,微微勾了勾嘴角,給了楚一霖一個鼓勵的眼神。


    楚一霖在簽名的時候看似淡定,但鬱鐸畢竟是他的偶像,簽名這種沒有生命的東西可有可無,但是得到了偶像的鼓勵,他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受寵若驚地迴了鬱鐸一個微笑。


    楚一霖不知道,鬱鐸看似波瀾不驚,實際上心中波瀾湧動。


    ——他有十幾年,沒有見過楚一霖這樣對他笑了。


    眼睛亮亮的,仿佛眼中隻有他的樣子。


    可愛,想親。


    ——誰說不會吃了他?他恨不得現在就將人擄迴去,小心翼翼地撥開,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地把楚一霖吃幹抹淨……


    鬱鐸按下腦海中的念想,靜靜地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楚一霖敏感,於是跟著導演看鏡頭,不敢再看他。


    重活一世,要想不重蹈覆轍,他隻能壓抑自己。


    他想起楚一霖曾經說過,從拿到《碧雲天》這部劇中的角色之後,他的人生仿佛就轉運了。他說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全世界,才能事業平順,還遇到了鬱鐸這樣的愛人。


    迴頭來看,鬱鐸覺得他錯了。


    福兮禍之所伏。


    楚一霖遇到自己,本以為是得了一個完美愛人,後來的事實卻證明,自己不是什麽好人。


    他不能再傷害楚一霖了。


    就在鬱鐸腦海中千迴百轉的時候,那邊的劇情也陡然一轉。楚一霖所飾演的楊小侯爺興致勃勃地前來赴宴,卻被告知了一件他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男二號周澤勾起嘴角,諷刺地一笑:“你以為明姨為什麽對你好?因為她根本就是你的親生母親!”


    楚一霖愣住,臉上漸漸浮現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你說什麽?!”


    周澤逐漸扭曲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快意:“你沒聽錯……你以為自己的母親是高貴的長公主?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她不過就是一個下賤的洗衣婦!你以為長公主為什麽要養你!她不過就是問心有愧!”


    “哢!”


    導演拿起一旁的劇本猛地向周澤砸去:“再看一遍台詞!‘不過就是、不過就是’,一句台詞裏麵兩個重複的詞這還能聽嗎?!還有!麵色扭曲不是讓你抽搐!情緒!情緒!你臉上肌肉那麽用力幹什麽!”


    周澤又被導演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聽著周圍人的低笑聲,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又沒法說什麽,連忙撿起劇本來看了幾眼台詞,眼中帶著暗恨。


    再來一次的時候,周澤的沒敢那麽用力,台詞也念對了,導演還是皺著眉,但是勉強讓他過了。


    周澤的台詞說完之後,鏡頭給了楚一霖一個特寫。


    隻見他的神色由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後來的恍然大悟。他跌坐在地上,神色恍然,仿佛忽然想到什麽,雙頰的肌肉微微抽動,仿佛是想笑,可是下一秒,又眉頭一蹙,眼淚倏然而下。


    “原來如此……”楚一霖竟是這樣哭著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如此!”


    “哢!”導演道:“這條過了,休息一下。”


    雖然過了,但是周澤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楚一霖也不多言,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默默地喝水。


    鬱鐸忍不住向那邊看了兩眼,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對導演說道:“這個演員不錯。”


    “嗯,”蔡導看了他一眼,“這孩子叫楚一霖,是挺驚喜,科班出身,不過才大三,帝影的黃教授推薦的,我原來還不抱什麽希望,不過這孩子確實有點天分,而且最主要的是踏實、心氣穩……對了,他好像還沒簽經紀公司呢,怎麽,鬱董現在也親自選人了?”


    鬱鐸不置可否,隻是說:“是個好苗子。”


    “了不得了不得,”蔡導笑道,“你可不隨意誇人,這孩子小小年紀就被你看上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鬱鐸掩住眼中神色:“蔡導說笑了。”


    ——前途算什麽,隻要我鬱鐸活著,還有一口氣,就要保他一生幸福安樂。


    男二的戲份結束的早,又拍了一會兒楚一霖和一個女配的戲,下午的拍攝才算是結束。


    蔣特助在一旁站的腰疼,終於看見自家boss起了身。


    天色已經晚了,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鬱鐸自然是不可能待在劇組吃盒飯的,於是終於和導演告辭,走出了攝影棚。


    這裏是離b市不遠的一個影視基地,鬱鐸息影之後,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來過了。


    而對於重生之後的鬱鐸來說,已經二十多年都沒有來過了。


    說因為懷念而來是假的,但是懷念本身卻是真的。


    鬱鐸帶著蔣特助從七號攝影棚出來,在影視基地裏麵走了走,剛走到攝影棚背後的停車區,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說男三壓我一頭也就算了,那個楚一霖是個什麽東西!我被罵的時候,你看他的表情了沒?什麽表情也沒有!誰知道是不是在幸災樂禍!”


    “就這種沒有表情的人,最他媽可能在暗地裏捅你一刀。臥槽,導演還說他演技好,明顯就是偏心,我怎麽沒看出來他演技哪裏好,什麽教授推薦的,你說帝影那麽多學生,那教授怎麽就不推薦別人啊?”


    “嗬,看著一副清高的樣子,指不定跟那個教授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鬼才相信他是真的運氣好。”


    蔣特助眼看著鬱鐸停下了腳步,靜靜地聽著,神色漸漸變得陰沉起來。


    蔣特助也聽出了這是誰,連忙湊上去,在鬱鐸的身側說道:“這個是劇組的男二號周澤,選秀出身,是……是頤沛王董的人。這個劇組投資我們占大頭,王董投了27%,塞了個人進來。”


    “原來自己夠髒,怪不得看誰都不幹淨。”


    蔣特助聽著鬱鐸陰沉的聲音,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要不要……我去……”提點他幾句?


    “不用,這種貨色……嗬。”


    蔣特助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輕蔑和厭惡,卻不知道,鬱鐸心裏在聽到他說的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盤算好怎麽將這個人黑掉封殺裝麻袋一條龍了……


    不過……他不能這樣做。


    上一世,楚一霖就總是說他處事太過極端。


    其實,他隻在遇到楚一霖的事情的時候,才會那麽極端。


    但既然他的一霖不喜歡,他還是忍一忍比較好。


    最終,鬱鐸也沒有出麵和周澤說一句話,而是吩咐蔣特助:“知會王董一聲,讓他好好管管他家的狗。”


    蔣特助心中感歎,這簡直是殺人不用刀,直接警告周澤其實還好,要是讓他的金主知道他得罪了鬱董,那才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那位王董可不是什麽善茬,也是愛麵子的人。


    蔣特助在心中默默地為周澤點了一根蠟。


    離開了停車場之後,蔣特助忽然想到什麽,又問道:“老板,要不要我跟下麵知會一聲,簽了楚一霖?”


    鬱鐸腳步頓了頓,又向前走去,淡淡地道:“不用,不簽了。”


    ……啊?


    這麽喜歡,竟然舍得不簽?老板的心思真是搞不懂。


    默默跟在鬱鐸身後走了一會兒,就忽然又聽鬱鐸說道:“你知不知道,凱林娛樂的老板楚珩一直在找他失散多年的弟弟?”


    蔣特助有點摸不著頭腦:“聽說過,怎麽……”


    “你去查一下楚一霖的身世……然後把這件事透給楚珩,越快越好。並且注意,製造一些巧合,細致一些,不要讓楚珩知道是我讓人透給他的。”


    蔣特助蒙圈了一下,忽然想到一種可能,驚道:“難道楚一霖就是……?”


    鬱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去辦,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蔣特助連忙點頭。


    ——可是,這件事您是怎麽知道的呢老板?


    心中滿是疑惑,但蔣特助終究是沒敢多問一個字。


    *


    兩天之後的下午,楚一霖在臨時租住的房間裏,收到了一束花。


    一大捧潔白的梔子花,帶著剛摘下來的新鮮氣息。


    花間夾著的卡片上沒有送花人的信息,他趁著送花的小哥還沒有走,趕忙問道:“這花是誰送的?我可以知道他的聯係方式嗎?”


    小哥有些為難:“我也不知道,客人沒有留下信息。”


    忽然收到一束來源不明的花,楚一霖有點懵,隻好點了點頭。


    那小哥下樓的時候,笑道:“是不是愛慕者送的啊,不過一般都是玫瑰啊百合什麽的,送梔子的還真是挺少見的。”


    楚一霖搖搖頭,拿著花進了屋子。


    順便拿出手機來,查了梔子花的花語——


    永恆的愛,一生陪伴。


    他愣了愣,又將那張卡片拿出來看了看。


    裏麵寫了兩行字,是好看的手寫體——


    “你不會知道我是誰,


    但我會一直守護你,傾盡所能。”


    落款:y。


    “守護”這個詞看似溫暖的,可是一旦來自不知名也不知意圖的人……就會讓人感覺到一種陰森森的氣息。


    左思右想,楚一霖也沒有想到一個可能會送他花的朋友或者追求者,更想不到有誰會用“y”的落款。


    自己……怕不是被什麽變態盯上了吧?


    將花放在桌子上,楚一霖盯著那張手寫的卡片,皺了皺眉頭,隨即又哂笑,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於是將那卡片隨意地夾在了桌麵上的書裏。


    然而一直起身,他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恍恍惚惚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他的腦海中不由閃過一念——


    這花裏不會真的……有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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