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索醒來時意識還很模糊,但他發現這是一個很陌生的世界。


    這種陌生,不僅是不曾來過的那種陌生,還有與自己熟悉的世界完全不同的那種陌生。


    透過碟壁視窗成像係統可以看到,外麵白茫茫一片,不耀眼,也沒有物體和影像,飛碟的四周也沒有明暗,就像有光從四麵八方照過來一樣,但又不知光從何而來。飛碟內部也很亮,但這不是外麵光亮透射的原因,因為飛碟是全封閉的,飛碟內部的光亮是來自於飛碟的采光係統。


    如果是在時間暗道裏,應該能看到現實世界的幻影,不管是現實的過去或是未來,都能看到。如果是在現實的過去,看到的則是時間對過去的記憶;如果是在現實的未來,看到的則是時間對現實的演變。但此時,除了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沒有。


    由於飛行得平穩且沒有參照物,開始艾索並沒有意識到飛碟是在飛行的,但他身體感覺到了碟體那極其微弱的顫動,和整個飛碟中隻有自己的極靜中聽到了飛碟微弱的運行聲,才知道飛碟是在飛行的。


    也是在意識到飛碟還在飛行中時,艾索發現自己是躺在飛碟地麵上的;他想去駕駛台控製飛碟,才發現自己在離駕駛台最遠的對麵;也是同時他想站起來時,發現自己竟渾身疼痛。


    艾索還是努力地站了起來,雖然飛碟很平穩,甚至都沒有輕微的晃動,但他還是踉蹌地來到駕駛台前,並一屁股摔進主駕駛座位裏,隨即,吸附式安全帶將艾索牢牢地固定在了座位上,艾索又努力地抬起手來將飛碟停了下來。


    終於感覺舒服了一些。


    艾索閉上雙眼,深唿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再睜開雙眼,一切依舊如初,並且還是那樣陌生。


    艾索從椅子上解綁自己,慢慢地四處走動了一圈,然後再活動身體,沒有出血,沒有骨折,關節正常,身體內部沒有不適,大腦也還清醒,隻有幾處淤青,看來可能是在失去意識時發生了倒地連續性碰撞。


    艾索又加大幅度活動了一下身體,包括跳躍和下蹲,都沒有問題,感覺也好多了,這才又坐迴到控製台前的椅子裏。


    飛碟上幾乎所有顯示都已失靈,他檢查了飛行記錄,可在這段時間裏,飛行記錄也是空白,通訊沒有一點反應,但如果是在時間暗道裏,通訊本來就不能用,特別是和現實空間之間的通信。


    艾索不敢輕易開動飛碟,想先檢查一下再說。


    經過仔細認真的排查,飛碟並沒有大的故障,有些小問題也很快就排除了,最重要的氧氣循環係統和飛行係統都沒有故障,顯示功能最後也恢複正常,但自剛到旋星衛星後的所有記錄全都丟失了,或是根本就沒有記錄上。


    所以,他現在無法知道自己是在現實時空裏,還是在現實時空的過去或是未來裏。


    但最讓艾索頭疼的兩個問題卻無法解決,首先是飛碟上食物並不多,本來計劃24小時內就能返迴,所以開始就隻準備了幾瓶水和兩包餅幹,後來還是姐姐艾琳硬給他多帶上了一些食物。


    在計劃襲擊旋星衛星時,艾索本想等襲擊後就直接返迴地球,應該也不會超過計劃時間,但現在,他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艾索從感覺肚子餓的程度上分析,從似乎能一口氣吃下飛碟上所有食物的程度上分析,自己昏迷了應該至少比一頓飯間隔的時間要長。


    另外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是,飛碟上的能量也所剩無幾。


    不管怎樣得先填飽肚子再說,艾索拿出了所有的食物,想了想,然後將食物大概分配了一下,雖然很餓,但最後還是隻留下半塊麵餅,一小塊牛肉,半個蘋果和之前喝剩下的小半瓶水,至於那些餅幹等能放得時間長的食物,艾索又收迴了小儲藏櫃裏。


    艾索一邊細細地嚼著食物一邊迴想著在旋星衛星上準備進攻時能量顯示是多少,然後又對照現在的能量顯示盤算著,最後基本可以肯定,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裏,能耗是總能量的一半再多一點。


    艾索打開計算機顯示屏,輸入能耗數據,但他不知道將飛碟停下來時速度是多少,因為當時所有的顯示都是關閉或是停止的,隻是現在經過檢修後才又恢複了正常,而當時碟壁視窗係統顯示的窗外和現在也沒什麽區別,都是白茫茫一片,沒有參照物所以無法憑經驗來判斷當時的飛行速度。


    艾索想起剛蘇醒時,身體感覺到的碟體微微震動和微弱聲音,記得武陽霖大哥傳授自己駕駛飛碟技術時曾說過,這飛碟製造得無比完美,隻有在極限速度一半以上時,才能感覺到一絲震動和一點點聲音,並且如果不仔細去感覺,或者不是專業人員,都是很難覺察到的。


    想到這,艾索將速度設在了全速的四分之三處,而這個速度,已經是光速的一半了。當時武陽霖大哥就是用這個速度偷偷帶著自己掠過接近土星的位置,並在那裏停留了幾分鍾來觀察美麗的土星光環,也就是那次迴地球的途中,武陽霖大哥和自己一起靜下心來仔細感受飛碟的。


    幾乎不用計算就能得知,此時不可能是在現實時空裏,因為如果是在現實時空裏,飛得再遠,也不可能看出去隻是白茫茫一片,至少還能看到宇宙中遙遠的星體或是星係,再說,這種左手石材料的飛碟在現實時空裏飛行,能耗是很小的,而在沒有人為多餘操作的情況下消耗這些能量,得在宇宙中航行幾個月。


    所以,這裏肯定是現實世界以外的時空。


    在消耗這些能量的情況下,飛碟除了單純在空間位置或是時空跨度發生變化外,也會同時在空間位置和時空跨度上發生變化,速度概念在現實世界中是單位時間裏的位移,而在時空中航行還指現實單位時間裏時空方向的跨度。


    而能量消耗方麵,在朝向未來時空航行,相比朝向過去時空航行,能耗要大很多,而在過去或是未來時空裏,位移能耗是相同的。


    但相比現實世界裏位移能耗要大一些,不過如果是極速長途航行的情況下,在現實世界中要考慮星體或塵埃等障礙、各種引力影響、各種宇宙物質及現象所產生的阻力等多種因素,所以為了避免危險和阻力,往往會選擇曲線繞行,或是必要減速等措施,飛碟計算和自動調節功能也要付出很大的功耗。


    可在現實世界之外的時空中航行,宇宙中引力又很小,左手石無法獲得足夠的影響,也就無法達到全速飛行狀態,所以,在極速長途飛行時,往往會采取在現實空間加速,然後進入過去或是未來時空中以慣性狀態行駛,因為時空中幾乎是沒有阻力的,所以完全可以依靠慣性在保持一定速度的情況下飛行很久。


    當然,在達到一定速度時,所有的人為加速都已經沒有作用,甚至還會起到相反的效果,而這時人為作用力,隻是為了減速或是改變方向。


    這樣的話,在時空中長途飛行時,又會比在現實世界中長途飛行能耗節省很多,並且航行所需時間會縮短,安全係數卻大大增加。


    艾索在設定了一些已知或是推理的數據後,通過飛碟計算得知,自己現在最有可能的位置應該是在以旋星為中心,最遠以到太陽的距離為半徑,一個月以後未來時空的某處。


    並且這樣的話,以現在飛碟上所剩的能量來看,是絕對不可能再迴到現實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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