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個月裏,此事件就按西斯亞生前設計好了的全球宣傳方案進行了宣傳,也因為這是一件前無古人的事件,所以在當時也算是盛況空前,直播就賣了很大一筆錢。


    無人飛船順利升空,飛船上安裝了內外360度監控裝置,艙內與艙外所有的圖像都能被地麵接收到,以供人觀賞。


    飛船升空後,助推火箭逐級脫落,最後僅剩下一個如小型衛星般不到十立方米大小的飛行艙。


    飛行艙內部固定安放著一具透明的冰棺,裏麵並排安祥地躺著西斯亞和旺卡兩人的屍體。室內裝飾著一些兩人的合影照片和西斯亞的演唱海報,還固定放置著少量兩人的紀念物品。


    艙內安裝了幾千顆電子燈,但這些電子燈一次隻會在不同方位亮起來兩顆,並不斷閃爍,如果其中一顆因壽命或是其它原因熄滅,馬上就會另有一顆電子燈亮起來,並且所有的燈是想鑲嵌在一層薄薄透明的七彩膜後麵,這樣在電子燈閃爍時,室內就會隱現著淡淡的七彩效果。


    艙內還安裝了幾十部小型電子播放器,每個播放器隻有不到十幾平方厘米,其中一個會不間斷地無損循環播放西斯亞精心挑選出來的十二首倆人共同創作的歌曲,同樣,如果其中一個播放器停止工作,馬上就會又有一個播放器繼續播放。


    這個小播放器不但可以外放音樂,還可顯示歌詞,是通過播放器上小孔射出的投影在艙壁上來顯示歌詞的,並且有西斯亞和旺卡的母語及另一種世界通行的兩種語言文字。


    兩個小電子燈和投影歌詞,這三處光源輕巧地閃爍著暗淡的光芒,將不到十立方米的空間照得朦朧而溫馨,還有那輕輕的歌聲,那歌聲很聲音很小,更像似從遙遠的、深深的、靜靜的夜空裏飄來的喃喃絲語。


    這歌聲,這燈光,這文字,在茫茫而死寂的宇宙太空中,顯得很無望,卻又有一絲希望。


    全封閉的艙內是無氧而超淨的,雖然飛行艙以及太空中的溫度大多數都很低,艙內還是充滿了滅菌而無毒的氣體,除了確保艙的幹燥無菌的環境外,也是為了保證樂聲可以在艙內飄蕩。


    同時艙內也是基本沒有壓力的,這是為了萬一艙室破損,不至於因壓力瞬間降低而損壞艙內的設置。


    飛行艙的內外安裝的信息發射裝置西斯亞當初並沒有提及,而是後來人們自主決定安上去的,除了增強陸地上人們的觀看效果,也算是為了一個小小的科研,特別是外麵的攝像裝置,是為了能觀察這個飛行艙在多年以後可能飛達區域的情況。


    飛行艙所有的能耗是極低的,所攜帶的蓄能設備也很充足,還可以在有光源的地方自動充電,特別還安裝了一項當時剛發明的裝置,就是利用溫差充電的小設備,這種裝置隻要外界溫差發生變化,就可以給蓄能設備充電,這一切都確保了飛行艙能更長久地保證電力。


    飛行艙的推動器倒不能維持很久,在沿恆星公轉一定距離漸行漸遠後,陸地方麵可能會通過遙控做一些小小的方向調整,之後就是依靠慣性前行了,向著恆星相反的方向,一直飛去。


    當時銳特星上的很多人都看到了直播,看到了西斯亞-旺卡飛行艙升空的場麵。


    飛行艙升空後,越過美麗、巨大、光彩而神奇的銳特星,遠遠地可以看到一明一暗兩顆像寶石一樣美麗的恆星在太空中放射著光芒。另一側,遠遠的可以看到銳特星的兩顆衛星,看上去它們比恆星要大些,但比銳特星要小很多,反射著恆星的光芒,顯得是那樣的晶瑩透剔。


    飛行艙向著恆星相反的方向,從兩顆相距甚遠的衛星之間穿過,在飛臨衛星時,因為角度原因,銳特星遮住了恆星的光芒,兩顆衛星開始變暗,在三點一線時,兩顆衛星成了兩枚細細的半圓形彎牙,被銳特星遮住的黑暗麵隱約可見,是那樣地神秘而寂靜。


    畫麵切換後,陸地上的人們可以看到飛行艙內閃爍著暗淡的光亮,仔細聽,還可以聽到那細微的樂音在幽幽地飄蕩。


    人們點燃蠟燭;在西斯亞和旺卡原來的住處投放鮮花;播放兩人生前創作的歌曲,特別是那十二首正在全球大賣的專輯;在網絡上留言下祝福的言語;集體靜默等等,全世界的人們都在用各種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情思,為倆人祝福、祈禱。


    十幾天後,從飛行艙上發迴的圖像可以看到,恆星、行星、衛星,都不再顯得那麽偉大了,都成了茫茫宇宙太空中微不足道的亮點,甚至不過就是宇宙中的幾粒塵埃。


    一年後,西斯亞-旺卡飛行艙發迴的圖像上已經很難分辨出銳特星了。


    十年後,西斯亞-旺卡飛行艙飛越了另外幾顆行星,飛行艙內的燈光還在暗淡地閃爍著,樂聲還在輕輕地飄蕩。


    幾十年後,西斯亞-旺卡飛行艙飛離了銳特星所在的星係,向著更遠的外太空飛離。


    一百年後,記憶移植技術開始成熟,航空技術空前發展。


    這期間又舉行了八次太空葬禮,共將十一人送去了茫茫宇宙,但都沒能再現西斯亞-旺卡太空葬禮的盛況,隻是每次這種太空葬禮人們都會提起西斯亞-旺卡飛行艙。


    兩百年後,記憶移植開始在銳特星上盛行,智能機械人也頻頻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這時在銳特星上,為了便於區分,開始將銳特星人分別稱為記憶人和原始進化人。


    這時,當年見證西斯亞-旺卡太空葬禮的人們都早已經作古,並且又經過了至少兩代人。


    重要的是,也沒有人會熱衷於什麽太空葬禮了,最多會由銳特星上幾家經營慘淡的太空葬禮公司,將一些人的骨灰集體投放到太空中,和一些太空垃圾一起在衛星軌道上飄浮。


    這時,人們早已經不在乎西斯亞-旺卡飛行艙可能發迴的那點圖像,因為這時的航空技術已經高度發達,遠太空探索已經進行過不知多少次了,也可以進行少量的衛星甚至彗星上的礦石開采,就算太空望遠鏡也都能清楚地看到西斯亞-旺卡飛行艙至今都遠遠沒有到達的遙遠太空區域。


    其實,已經有一百年了,人們根本就不知道西斯亞-旺卡飛行艙還能不能發迴什麽圖像,更不知道它現在在宇宙中的哪個角落裏,因為,相對於頻繁的太空活動還有記憶人、智能機械人、反重力飛船等等,西斯亞-旺卡飛行艙不過就是一艘古老的小帆船,它顯得太不重要了。


    五百年後,銳特星已經是記憶人的天下了,那幾家太空葬禮公司也早於兩百年前便倒閉消失了,那些轉變成記憶人的銳特星人,隻是將自己的——身體——火化了事。


    並且這時,機械人的反抗鬥爭開始了,而那些剩餘或是新生的被稱作原始進化人的銳特星人已不再是銳特星的主流,他們不是準備著轉化成記憶人,就是沒有能力甚至是根本就沒想過要將自己的身體或是骨灰送上太空什麽的。


    這時,早已經沒有人會記得什麽西斯亞和旺卡還有他們的飛行艙了,更何況是那後來發射的八隻名不見經傳的太空冰棺了。


    八百年後,這之前差不多有五百年,再沒人提起過什麽太空葬禮,當然也沒有人提起過西斯亞和旺卡,還有他們的飛行艙。


    不過這期間的某一年裏,有個叫哲雅思的,在當時極其稀少的原始進化人女孩,在億萬首歌曲裏碰巧聽到了一首歌,首先打動她的是那古詩一般的歌詞,後來她又找出幾十首這個叫做西斯亞的歌手唱的歌,發現他唱的歌典裏的作詞多是一個叫旺卡的人。


    哲雅思將這些歌介紹給了很多人聽,但基本沒人喜歡這些古代的歌曲,或是不過是聽聽而已,但是另一個叫做奧洛卡文的原始進化人很喜歡這些歌。


    後來奧洛卡文找到了這個叫西斯亞的歌手的簡曆,也知道了他和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那些歌曲的詞作者——旺卡的愛情故事,當然也包括他們的飛行艙的事件。


    接下來哲雅思和奧洛卡文就開始熱戀了,西斯亞與旺卡的愛情故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打動著兩個人。


    又一百年後,這時哲雅思和奧洛卡文不但早已經成為了記憶人,成為夫妻也快一百年了,而西斯亞的歌曲,還有西斯亞和旺卡的愛情故事,以及他們的飛行艙,都早已在他們的記憶人淡去。


    西斯亞-旺卡飛行艙飛行了一千年後,西斯亞的唱曲在銳特星上至少已經有二百年沒有響起過了,但在遙遠的太空中,依然輕輕地飄蕩著,從來沒有停止過。


    一千兩百年後,奧洛卡文忽然從床上蹦了起來,兩分鍾前,哲雅思想起了西斯亞,想起了旺卡,想起了西斯亞-旺卡飛行艙。


    通過哲雅思的提醒,兩分鍾後奧洛卡文不但想起了西斯亞和旺卡,還想起了另外載著十一個人的九艘太空冰棺。


    “我們銳特星人還有希望!”奧洛卡文驚唿著。“除了西斯亞和旺卡,還有另外十一個人。”


    “是啊,一共有九艘這樣的太空船,載著十三具完整的銳特星人的屍體。”


    “智能機械人是在這兩百多年之後才誕生的,而在差不多五百年後才具有獨立的思維和記憶,所以在機械人的記憶裏是檢索不到這些信息的。”


    “並且他們也絕不會關心這些娛樂事件,更何況是古代的娛樂事件。”


    “機械人太理性了。”


    “機械人太沒有幻想了。”


    “機械人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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