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極和古奕迴去小龍那裏了,隻留下何農一個人在小公園裏等。


    初夏的天氣很晴朗,花草樹木都在茁壯地成長,就好像昨天還是春天,花草樹木才剛剛發芽,才剛剛露出綠色,人們還在感歎它們什麽時候才能長成滿目綠色啊,可是轉眼間,世界已經成為綠色的了。


    何農無心欣賞風景,就算站在江邊望著滔滔的江水,滿腦子也隻是迴憶,都是一家人的迴憶,除了迴憶,他就是在分析水水的情況,可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中午吃了點食物,和老麥那邊通了話,也了解了所有的情況,但事情還是沒有什麽進展,也沒有頭緒,除了對小龍和那個尚未謀麵的大衛深深地表示感謝外,也就不知要說什麽了,隻有麵對著波光粼粼人江水發呆。


    午後,很安靜,本來人就少,午後能在江邊散步的人就更少了,何農想了很多方案,包括直接衝到極點公司去要人,要不出人來就在國際極點公司的門前……


    再沒有辦法了,極其沮喪的何農從江堤上走下來,正好看到一個人從那邊的灌木叢邊上轉過來,是一個女人。


    那是個極其熟悉的身影。


    何農忙奔跑過去。


    “水水?水水!”


    那個女人警惕地看了何農一眼,顧自繼續往前走。


    “我一定沒看錯。”何農激動地想。“這人就是水水,雖然有些變化,冷漠了很多,但我不會看錯的。”


    “水水,我知道你就是水水,你不認識我了嗎?”何農衝著女人的背影喊。


    那女人頭都沒迴,腳步也沒有停下來,一直不緊不慢地走著。


    何農走近那女人,跟在後麵,這時何農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女人就是水水!


    女人好像是整個心思地在想什麽,外界對她沒有一絲影響。


    她走到秋千那裏停了下來,呆呆地站了一會,又走向別一處,在一處小雕像前又呆呆地站了一會,然後又走向一顆大樹,站在那裏想著什麽。


    怕引起水水的激動,何農跟在離水水不遠不近的地方。


    “那個秋千,宇兒和恬恬經常在那裏玩;還有這個小雕像,我們一家人在那裏留過影。”何農輕輕地說著。


    “也是這裏,我們還和宇兒恬恬在這裏捉迷藏;還有那邊的大樹,恬恬每次都要躲在那顆大樹後麵一次;對了,那大樹上麵有一個小洞,宇兒喜歡對著那個小樹洞玩真心話遊戲。”


    水水站了下來。


    “還有那邊那個小亭子,我們在那裏躲過雨,還有過一次小小的野餐,我在那裏給你們講過我去非洲援教時的趣聞……”


    水水沒有拒絕何農講,也沒有看何農,但她隨著何農的指向,最後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那個小亭子上。


    “水水,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何農啊。你左手腕上有個小傷疤,那是我們一起野炊時留下的,你的肩上還有塊手指甲大的紅色胎痣。”何農的心要碎了一樣。


    水水忽然轉過頭來,盯著何農,竟嚇了何農一跳。


    足有半分鍾,何農與水水四目相對,竟有一絲冷意從後背升起。


    水水又忽然雙手抱住頭蹲下去,雖然沒發出聲音,但很容易就能讓人看出她很痛苦。


    心在痛,頭也在痛。


    “水水,你怎麽了?”何農忙去扶她。


    “何農……救我……”


    水水輕聲嘟囔出這兩個單詞,同時又呻吟了一聲,一定是疼痛讓她難以忍受。


    “水水,你怎麽了?是我,我是何農,快跟我迴家吧,我是來接你的,兒子和女兒每天都在想你,宇兒和恬恬都在想你。”何農再也忍不住淚水。


    雖然表情很痛苦,水水還是抬起頭來,冷酷的眼神也漸漸柔弱下來,眼裏也含著淚花。


    “小宇?恬恬?水水?”


    水水迴過頭來看著何農輕聲自語,但接下來又是雙手抱頭,痛苦地蹲坐在地上。


    何農明白了,水水似乎隻要想起這部分記憶頭就會痛。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水水,先不要去想那些事了。”


    何農冷靜下來,擦了擦眼淚,然後將水水扶到一邊的石凳上坐下,女人並沒有拒絕。


    過了好一會,何農一直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還有些不平靜的水水,想著接下來要怎麽辦才好。


    “謝謝你。”


    水水好像恢複了平靜,她抬頭衝何農笑了笑,但眼神也恢複了開始的冷漠。


    何農的表情如同崩潰了一樣,但他很快調整好了自己,並在心裏告訴自己,要有耐心,要冷靜。


    “不管你記不記得我,你也看出來了,我是不會傷害你的。”何農耐心地說。“你能記得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嗎?”


    “我……我好像是迷路了,這是什麽地方?”水水看上去很正常了。


    “先別急,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認真想想,你說你迷路了,可當你看到這裏的時候,比如秋千、花壇、雕像、大樹、花草……這些你沒有感覺嗎?感覺,我說的是感覺,來自心裏的。”何農期望地盯著水水。


    水水在想,好像感覺到了一些什麽。


    “還有,你想過沒有,為什麽在我說那幾個名字時,你會頭痛,你可以再試一下,再想一下這幾個名字看會不會頭痛。何農!何修!何恬!”


    水水疑惑地看著何農,忽然雙手抱住了頭。


    “好了好了,別去想名字了,想些別的事情。”何農忙引導水水。“想想今天都去了哪裏,你是從哪裏來的。”


    水水慢慢鬆開雙手,抬起頭來看何農。


    “我從家來的,我走著走著就迷路了,就走到這裏來了,我忘了我是怎麽來的了。”水水邊想邊說。


    “家?你迴家了?你一直在家嗎?”何農追問。


    “我當然一直在家了。”水水說。


    “你一個人?”


    “我們家有一百個人,我們是一個大家庭。”


    “一百個人?”


    這時何農忽然想起剛認識衛極時,衛極對自己說的,說水水在北麵,這兩天又發生了很多和國際極點公司有關的事情,便自然想到水水是不是當國際極點公司是自己的家呢。


    “國際極點?”何農試探地問。


    水水笑著點點頭,那是讓何農熟悉的笑容,如今卻令何農百感交集。


    何農的表情很痛苦,但他想起一個主意。


    “能不能去我的家坐一下,我說過我們是認識的,你以前去過我的家,我們有合影的,過去看一下?”


    水水警惕地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我想我得迴家了。”水水站起來告別。


    何農雙手抱頭,他感到自己也有些頭疼了。


    “你也不舒服嗎?頭痛?”水水關心地問。


    “其實我也經常頭痛。”何農順勢蹲到地上,極其痛苦的樣子。


    “我能幫你忙嗎?”水水的本性很善良。


    “可以扶我迴家嗎?”


    “你在騙我上你家嗎?”


    “不,不,我真的……頭痛的很。”何農又蹲下來想著對策。


    “算了,你多保重,休息一下也許就會好的,我真的要走了。”


    “不要走,那我怎麽辦?”


    “你有電話嗎?”


    “現在沒有信號,誰還會用那東西呢?”


    “我來時,那邊有個掃地機器人,你試著讓它看到你,也許他能發信息幫你。”水水說完轉身就要走開。


    何農情急下一把抓住水水的胳膊。


    水水忽然迴手反抓住何農的手腕,然後一帶一推又飛起一腳,力道雖然不大,動作也不是很快,但足以讓毫無準備的何農站不穩腳跟,他退了幾步,仰麵倒在地上。


    何農躺在地上抱作一團,這一次是真的痛了,頭還在花壇邊上的碰了一下,何農本能地伸手摸了一下頭,才知道那裏流了血。


    “我流血了。”何農大聲說。


    水水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


    “你沒事吧?我隻是本能……”


    “我沒事,你走吧,反正也沒人管我,我隻是……站不起來……”何農很誇張地。


    “好吧,我送你迴家,但你要小心,如果你有什麽不軌,這可是輕的。”


    “太謝謝你了,我的頭好痛,腳也好像崴到了。”


    水水扶著何農,何農裝作一瘸一拐地,慢慢領著水水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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